《阳春序曲》李小蹊

19、第19章 巧遇

　　听到这里，周有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柳如烟收买了接生婆和春红，李氏生产的时候支开了不知情的冬雪，两人谋害了李氏和未出生的孩子。后来柳如烟为了封口杀人灭口，李婆子身死，春红失踪。

　　再后来放火烧了铺子，又假冒周有亮的身份过来想低价买下铺子，甚至周有亮这边，都是柳如烟提前留下来的线索。

　　所以，如果细细思量就会发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柳如烟在刻意引导！如果没有柳如烟，刘二和周有方不会有任何的关联，周家也完全不会卷入到这场风波里！

　　但是为什么？柳如烟和周有方有何愁何怨？偏偏要做到杀妻夺产的地步？

　　周有方有种要回去质问柳如烟的冲动，但是想到柳如烟神经质般的表情和笑声也提醒他，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陈诫你拿一个大哥的名贴亲自去趟无锡李家，问问李家为什么保持了沉默，我估计沈凌波是搬出了他背后的人，李家可能知道点什么！”得到消息的王奕祯吩咐道，既然知道线索，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能揪出藏在沈凌波身后的人！

　　周有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便拜托王奕祯不要轻易放过柳如烟，就算没有证据不能因为谋杀向官府控告，但周有方相信王家有的是手段能让柳如烟得到惩罚。

　　不要觉得周有方欺负一个女人太过分，想想她做的那些事，谋害了李氏，烧了铺子，灭了李婆子的口，还从王家知道了春红已经服毒自尽。

　　对！那个服毒自尽的丫头正是周家失踪的丫鬟春红。

　　可能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卖身契还捏在周家手里，又出现在杀妻仇人柳如烟身边，她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做了这些事情，还敢说什么原谅？周有方甚至有亲自出手的冲动！但二十年的饱读诗书让他还是保持了理智，所以希望王家不要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周有方再留在苏州已经没有意义，离家太久也惦记家里的孩子，周有方便打算回家了。

　　更何况，听来的消息涉及到金陵王家、苏州沈家、无锡李家的一些商业秘辛，自己不方便知道的过多。

　　回镇江之前，周有方去见了周芸娘。

　　这个可怜的女人被王家一道带回了苏州，请了大夫给解毒，大夫试了几种药，发现艼线果居然有奇效。

　　解了毒的芸娘开始调养身体，慢慢恢复元气。

　　见到周有方的芸娘激动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表叔！”

　　“你果然认识我！”周有方感慨的说道。

　　叔侄两人静静的说了一下午，甚至耽搁了周有方原本定下的回家时辰。

　　周芸娘今年十九岁，是家中独女，从小当成儿子养大，本来是打算留在家中招婿，几年前跟着父亲去镇江吊唁周有方的父亲时确实见过。家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打倒这个坚强的女孩子，除了对父母的离去很是伤心之外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她已经没了亲人没了家。

　　周有方做了个决定，他打算带芸娘一起回去！

　　自己也算是芸娘的亲人，虽然关系有些远了，毕竟身体里都流淌着周家的血脉，放任这样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一个人在苏州，周有方做不到。

　　周有方也征求了芸娘的意见，芸娘一开始很诧异，考虑良久长叹一声同意了周有方的提议，毕竟她也无家可归了。

　　又回到王家院子想找王奕祯提一下带芸娘一起回镇江的事，结果王奕祯和陈攒都不在，便找了王家留守的管事说了这件事，管事表示会向三爷禀报。

　　本来四郎想把周有方安排在王家院子留宿，但周有方考虑到明早要带着芸娘一起走，便想歇在安置芸娘的那个客栈。两地相隔倒也不远，只隔两条街，走过去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苏州富庶，晚上要到亥时才宵禁。周有方把四郎打发去订明早的船票，一个人在街上慢慢的走着。

　　街巷两旁还零星有些卖东西的摊点，周有方闻到一股浓汤味，这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便随便找了一个混沌摊坐了下来。

　　要了一碗三鲜馅的混沌，周有方在夜色里慢慢的等着摊主下锅，旁边便是潺潺流动的小河，点点烛火映照在河面上。周有方看着身边和河面上的烛火，思量着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正想着，摊子上忽然来了一帮人，男男女女都有，将摊子剩下的位子都坐满了。可能是附近的哪个作坊下工了，都来吃一碗夜宵。苏州有大量的织造、晕染、绣坊，也有大量的手艺人在这里讨生活，这些人也吃喝拉撒，又带动了整个苏州越来越繁荣。

　　一个文士打扮，三十多岁，气质温和儒雅的男子，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经过混沌摊。男子扫了一眼这热闹的路边小摊，像是忽然来了兴趣，举步走了过来。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空座，只有周有方这边的小桌坐了一个人还能挤挤。

　　“这位先生，其他座位都满了，不知这里是否还有别人，能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在这里挤挤？”男子只好过来和周有方商量，希望能拼个桌。

　　“此处无人，先生请自便。”周有方也乐于与人方便，邀请男子一起坐。

　　小厮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发黑的板凳，让男子坐下。又找摊主要了块抹布，把桌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直擦的桌子腿吱吱悠悠的响个不停。这架势让周有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刚才自己可是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听口音，先生不是苏州本地人。”男子一边抽出两根筷子擦了擦，一边跟周有方闲聊。

　　“在下从镇江过来的！”周有方倒没多想，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那不远，坐快船半天能到，普通的船也用不了一天的时间。”男子挥了挥手让小厮别再忙乎。“先生是来行商还是访友？让我猜一猜，先生气质如兰，有君子之风，不像商人更像是个读书人，莫非先生也是为了三日后的讲诗会来的？”

　　“不是，在下是有其他的事才来到苏州。先生刚才说的……”周有方有些急切，解决了家里的事，他的科举也得赶紧准备起来了，对于讲诗会这样一听就是跟文人相关的集会自然心向往之。

　　“兄台也别先生先生的叫了，多见外啊，在下姓李，痴长兄台几岁，兄台就称呼一声李兄吧。”文士颇为豪爽。

　　“在下姓周，不知李兄可否告知刚才提到的讲诗会的一些具体情况？”周有方还是想知道讲诗会的情况。

　　“周兄对讲诗会感兴趣？也对啊，周兄是个读书人，肯定对这样的文坛盛世有兴趣。听说这次的讲诗会规模颇大，不仅苏浙地区有名的才子来了八成参加斗诗，还专门请了致仕的前任国子监祭酒唐储唐慎思主讲，这个唐老夫子可是个大文豪，在国子监研究学问四十多年，听说先帝曾请他出任正三品的礼部侍郎，都被他婉拒，有人说他对科举的研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次会专门针对会试做一些阐述，这样的机会对于读书人来说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