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序曲》李小蹊

21、第21章 故人

　　周有方在客栈里闲来无事，王三爷又没回来，便想着出去逛逛，打听打听讲诗会的情况，就算不能去参加，买几本诗会上的文集回去看看也挺好的，要是能有唐老夫子的释义或者随笔之类的集子就更好了。

　　带着四郎，走在苏州热闹的街上，来来往往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呼朋唤友声，不绝于耳。

　　“先生，要不咱们去书店看看？”四郎很有眼力见，知道周先生喜欢读书，并且有志于科举，便主动引着他去书店。

　　“也好！”走了不少地方，苏州的繁华景象也见识到了。周有方便去了苏州文人最愿意去的一条街，整条街全是笔墨纸砚、书籍文稿之类的铺子。

　　“还是苏州文风盛啊！”周有方看到来来往往的穿着文人衣衫的，络绎不绝的学子、秀才、童生，不禁感叹。

　　“也是苏州富庶，能供得起家中子弟读书，不然光顾着养家糊口，哪里有银子读书？”周四郎也是有感而发，他的家中就是糊口都难了，这才早早的出来找伙计，对读书人有种敬佩和羡慕的复杂感觉。

　　“读书确实费花销很大，平常人家很难供出一个秀才，所以有钱的人家出了读书人，见识高了，能有更多的渠道敛财。而穷苦的人家只能为了生计奔波，一代代的继续穷困下去。所以很多人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想供自家孩子读书。”周有方也是得益于家中有些薄产，不然也不能走上读书的路。

　　“先生，咱们去那家店看看吧！”四郎没再多说，而是指了一个规模挺大，进出都是儒衫文人的书店对周有方说。

　　周有方点了点头，抬腿走进了书店。

　　“坐！”王奕祯指了指下首的一把椅子。

　　周菁菁有些无措，刚才王奕祯数落了一通她的无脑行为，本来想回几句，但是自己确实没有意识到周家对二老爷的真正态度。

　　“三爷，那个孩子一直哭闹不止，您看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久未露面的竹生见三爷回来了，跑进来请示三爷。

　　“这种事还用来问我吗？管事呢？乳母呢？都死了吗？”王奕祯斜了一眼竹生，不悦道。

　　“是是是。”竹生知道现在的三爷肯定很烦躁不能惹，赶紧溜走了。

　　可出了花厅的竹生又想到问题没有解决，那个孩子哭的让人心颤，跺了跺脚，跑去找了这座院子的管事，让他帮着找个较为擅长儿科的大夫。

　　找大夫，抓药，熬药，和乳母一起哄着孩子吃药，结果怎么也喂不进去，最后还是由乳母喝了药，通过乳汁喂给了孩子。

　　这一通下来，竹生忙的出了一身的汗，可看到孩子渐渐安稳下来，不再哭闹不止，还是松了一口气。

　　“常哥儿，我是你竹生叔叔，长大了你可得听我的话哟！”抱着被取了叫常哥的孩子，竹生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下轻轻的走来走去。

　　抱着孩子的竹生，远远的看着陈掌柜小跑着进了花厅，还想提醒他三爷心情不好，不要惹他，也没来得及。

　　“陈掌柜可要倒霉了，三爷现在可不能惹。”竹生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幸灾乐祸的跟旁边的乳母说。

　　常哥儿的乳母是手底下的人找来的一个苏州本地家世清白的寡居妇人，夫家姓李，只有二十多岁，家里的男人几个月前因病过世，幼子只有半岁，跟着婆婆祖孙三人没了收入艰难度日，只能出来做工。因为做事手脚利索，性子柔顺，便被推荐给了管事。

　　李嫂笑了笑没说话，过来的这几天李嫂很识趣的对不熟悉、不该过问的事情全都保持了沉默，倒是个很稳重的人。

　　“李嫂，常哥儿睡了，”竹生和李嫂两人哄了一会孩子，常哥儿终于睡着了。

　　“竹生兄弟辛苦了，把常哥儿给我吧，你去休息休息。”李嫂轻轻借过常哥儿，打算带孩子回去了。

　　两人正要回厢房，竹生收拾好孩子的小被子，装温水、吃食的篮子，拨浪鼓等东西，就听到门房打开偏门，周有方走了进来，四郎手里提了个包袱，装了几本书的样子。

　　“周先生！”竹生忙打招呼，乳母抱着孩子微微屈膝行礼。

　　“哪里来的孩子？”周有方很是诧异，完全想不到王奕祯住的院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出现。想想就觉得王奕祯那张看什么都不耐烦的脸不像是会照顾孩子的人。

　　“前些日子我们底下的兄弟捡到了个无人照看的孩子，三爷好心让带了回来，我闲着没事，帮着李嫂看看孩子。”

　　“三爷真是宅心仁厚，将来必有福报！”原来是这样，他就说三爷不像是个

　　“接您吉言，借您吉言！”说三爷的好话，大家还是愿意听的。

　　周有方朝微微低着头的李嫂点了点头，带着四郎朝花厅走去。

　　走了几步，周有方像是想起什么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那个乳母怀中的孩子。

　　本来已经熟睡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忽然哭闹起来。乳母连忙轻轻的拍打着襁褓轻声哄着。

　　不知道因为什么，周有方有些心慌，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先生？”四郎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穿堂风带着热气吹到几人身上，让人越发烦躁。就快到端午了，天气越来越热了。周有方摇了摇头，这忽然的心慌没有来由，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两人进了花厅，便看到花厅中有三人，王奕祯大刺刺的坐在上首，一个长相英气，打扮利落的女子坐于下首，陈掌柜立于一旁。

　　“三爷有客人？”周有方没想到还有外人，便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四郎？！”没想到大家都还没说什么，那个女子倒是惊呼出声，明显是认识周四郎。

　　“菁菁姐？！”四郎有些不敢认，惊觉自己出声并不合适，连忙低下头，缩到了周有方的身后。

　　“怎么回事？”王奕祯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冷着脸问道。

　　“是以前的一个邻居，小的时候在一起住了好几年的时间。”周菁菁也知道自己说话可能没考虑场合，小声解释了一句。

　　“行了，你的事待会再说。四郎带着菁菁去趟后院，我们有事要谈。你去后面换套女子的衣服，现在这像什么样子！”四郎如蒙大赦赶紧看了一眼周菁菁，应了一声出了花厅，周菁菁连忙跟了上去。

　　看得出来，周菁菁很怵王奕祯，这个表兄还是挺凶的。

　　“周兄请坐吧，把你叫来是有事想请你帮着参详参详。陈掌柜，先说说你打听来的消息。”没了外人，王奕祯也没有什么顾忌。

　　“是，我这次去了无锡李家，确实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我拿着家里大爷的名贴去拜访，李家家主亲自接待了我，待我说清楚来意，李家家主先是沉默了一会，我趁机说了一些服软的话，说是不想因为不明缘由得罪了什么权贵而不自知，要是连累整个王家就不好了，希望家主能看在姻亲的面子上不吝赐教之类的，李家家主长叹一声还是同意了。给我说了他们李家也是家中最兴旺的铺子有人去闹事，因为是地头蛇很快便查清了是哪些人搞的鬼，就在他们李家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帮人的时候，家主收到了沈凌波的一封信，信的内容不知道，但是李家家主说了，沈凌波背后的人是赵会峰！”

　　“赵会峰？当朝首辅杨焕岐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