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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探望 ...

  •   为了给演唱会新造型保密,I.C.E成员出行的时候都会戴一顶可以遮住头发的帽子,避免被粉丝或者圈内人士发现身份后给传播出去。

      玉子溪自然也不例外,他带着一顶纯黑色的宽檐帽子,刻意把帽檐下压试图拢住暖白色的发。只可惜那帽子毕竟不能完全将他的头完全拢住,露出来的头发颜色也太过鲜明。

      于是他又戴上了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之下看着或许更加高调了,却是未必会让人轻易认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毕竟牡丹市的艺人、网红都挺多的,像他这样穿的人其实也不算少。

      直到助理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停下,玉子溪才开门下来。

      停车场里光线较暗,好在并不影响人行走。

      玉子溪寻着指示牌走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

      他按下往上的按键,从面前的电梯门里看见跟过来的助理和他自己的倒影。

      为了避免被别人打扰,也以免打扰到别人,他戴着帽子、墨镜、口罩,身上穿的衣服也尽量是能掩饰他身形的。既然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穿的衣服自然也不符合他的喜好。

      倒影中的人,看起来颇为陌生。

      玉子溪神色很平静。

      电梯到了,他迈开腿走了进去。

      电梯上升期间,有别的楼层的人进来。玉子溪和助理便往角落里走,只把行人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

      电梯门开启,玉子溪才不过走了几步便见得护士站的护士们急急忙忙从眼前经过。

      她们神色焦急,像是发生了什么极不好的事情。

      玉子溪一怔,心头忽然生起不妙之感,下意识就跟了过去。

      “快!护士长!”

      “病人家属请暂时离开病房。”

      回过神玉子溪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别人的病房前,他手脚发冷凉的厉害。

      一抬眼便看见病房里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和躺在床上的形销骨立的病人。

      在明亮的病房里玉子溪恍若看见了漫天的黑暗。

      那昏黑的浓雾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眼前,张扬着触手肆意嚣张地向着他一步步蠕动而来。

      他仿若闻到了自地底涌上来的脏臭死气,仿若听到了诡异的雨水滴落地面的声音。

      眼前一片明亮光景,他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他被人拽到一边。

      一低头便看见了助理充满担心地看向自己的眼睛。那眼睛里溢满关怀,似乎正向他传达什么信息。

      不是她,别担心。

      玉子溪缓缓地眨了眨眼。

      他听见病人家属正不安地来回走动,也听见没关紧实的病房里传来的医生、护士的声音。

      头顶上灯光明亮,冰白的光撒下来。

      他闭着眼睛,从脚下、面前、身后洁白的瓷砖里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冷,但他很清醒。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感受到左胸内部的器官正砰砰地跳动,仿若窒息的感觉还未消散,但他同时感受到了血液自胸口流出的感觉,有些冷又有些烫。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受到些微的麻痒。

      是的,不是她。不是她,还好。

      虽然这想法有些冷漠,但玉子溪还是由衷地觉得庆幸。

      幸好不是她。

      玉子溪悄悄地离开了,不再打扰在病房门前焦急地走动的病人家属。他循着路去了那个熟悉的病房。

      那病房里窗帘半开着,早晨柔和的阳光照了进来。

      这病房向阳,窗前正摆着一束鲜花,应当是有人曾来看望过她。

      女人的病房又更换了,床头柜的位置摆着一个冰凉的仪器。

      或许是不久之前才使用过,没来得及移走。

      玉子溪收回观察四周的视线落到女人身上。

      她正昏睡着,眼睛紧闭着,连睫毛都未有过丝毫的颤抖。她如今瘦得厉害,脸上没了多余的肉,额骨突出得明显,看起来很苍老也很脆弱。

      一点也不像是玉子溪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玉子溪不自觉地走上前,伸出手撩过女人额前的乱发移到边上。

      这曾是个无比自信且优雅的女人。

      她是世家出身,由于人够聪明、性格也符合长辈的喜好,从小到大从来没遭受过挫折。无论是世家子弟之间的斗争还是学习成绩的比拼,这些东西从未阻拦过她前行的步伐。

      这一生中,她唯一不明智地选择也不过是嫁给了玉子溪的父亲,还跟随他离开了牡丹市。

      但那个男人也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他拥有自己的事业也确实是喜爱着女人和他的孩子的,即使是最后被玉子溪利用女人给出的势力送进了监狱他也未曾对他的夫人和孩子有过一丝怨恨。

      只可惜男人到底太愚蠢,做下了不该碰更不能做的事。甚至就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女人的病情,让她身上的病逐渐变得难以医治到最后更是无法医治。

      玉子溪不恨那个男人,也不爱他。那个在玉子溪的成长经历中太缺乏的父亲形象并不会惹得本就有些寡情的玉子溪过多留恋。而那个男人或许有满腔的父爱,却到底没在玉子溪身上展现过。

      年幼时爱憎分明的玉子溪轻而易举地做出了舍弃男人而保护自己母亲的事情。他知道母亲有足以掩饰男人作为的势力,但他从不认为母亲的势力可以成为男人的遮羞布。

      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玉子溪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再者依照男人的罪情,如今应当已经出狱才是。那个男人该是自己选择了不再靠近他们,不与他们相认。

      玉子溪对此毫不意外。

      毕竟那个人虽然蠢些,但终究还是爱着他们的。只是那种爱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蠢。蠢是害人的东西,蠢物有时候比毒物还让人恶心。

      不来打扰他们也是再好不过了。玉子溪想,他正好可以和母亲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

      玉子溪在女人面前坐下,目光静静落在女人昏睡的脸上。

      他摘下了墨镜,因为眼帘低垂着,那双墨黑的眼看起来很沉寂。

      若是在旧社会,他这太冷清的模样再配上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墨黑眼眸怕是能让人疑心成嗜血的妖魔,恨不得将之用一把火直接烧死。

      纵使玉子溪外貌太过疏冷,但他望向女人的眼神却是从来不带冷意的。

      母亲。他心想。

      你要我离你远一点,好叫我们不会因日后的分别太过伤心。可为什么现在还未分别,我就觉得我的胸口很是沉闷呢?像是压着一块无法看见的巨岩,又像是一把尖锐厚重的刀正慢慢插进血红的肉中。

      母亲。

      玉子溪很是怀疑地伸手轻轻附在自己的胸口。

      不亲近就真的不会伤心吗?却为何我离你越远,对你的想念就越发沉重。

      口罩遮掩下的唇微微上扬,眸中却不带笑意。

      母亲,你的招数似乎起反效果啦。

      病房里静悄悄的,助理守在门外,眼下也不是护士查房的时间,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玉子溪又看了一眼女人另一侧床头放着的万年青。

      那碧色的宽大的叶一如从前的精神。

      他忽而想到,这万年青倒是生得极好,即使在这总有魂灵往来的楼层里也未曾发黄消瘦过。

      玉子溪又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床上的病人。

      他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太过复杂无法轻易辨析。

      你看这外面的阳光多么温柔,你身边的植株也生得那么好,怎么你就不肯醒过来看我一眼呢?

      难道分离的时候,就我一个人会觉得难过吗?难道你在我离去的时候看向我的温柔神情都是虚假的吗?

      难道我不叫你母亲,你不唤我儿子,我们之间就不是母子的关系了吗?

      玉子溪手足越冷便觉得胸口越热。

      心中的岩浆要冲破一切障碍喷涌出来。

      正当他眸中快染上愤懑之时,他见到女人的眼睫眨了几下。

      胸中的火焰一凝,骤然熄灭。

      她要醒了。

      玉子溪又坐了下来。

      在女人醒过来之后,玉子溪一如既往地用他平静的眼神看向女人。看着女人怎么自己支撑起上身用有些虚弱的声音与他交谈。

      玉子溪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跟女人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些什么。

      只是淡淡地交流了几句话,就仿若没了可供交谈的话题声音戛然而止。

      玉子溪在这一刹那听见了风吹过窗户的呜呜声。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今天的风好像很大啊。

      女人忽然笑了笑,对玉子溪道:“你是不是染了头发啊。”

      玉子溪看向她,“嗯”了一声以作回复。

      女人看着他帽檐遮不住的几缕暖白笑了起来。

      那笑容的弧度上扬柔顺,那双眼看他的神情温柔干净如初。记忆中还是大学教师的女人蹲在玩耍的自己身边望过来的温柔神情与这个瞬间重合。玉子溪仿佛能看见那时微风扬起她两鬓发丝的模样。

      玉子溪忽然开口:“我就要走了。”

      不但是今天要离开,而且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离开。

      I.C.E的演唱会要开始了,他不能缺席也不会缺席。

      女人好似是愣了下,而后她又扬起了新的笑容并看着玉子溪微微点了点头。

      玉子溪站起来,临走前问她:“你有什么期望吗?”

      女人笑着道:“祝你们的演唱会一切顺利。”

      既然我注定会失去你,便希望你能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

      就算再舍不得,一个当母亲的也不能拖住孩子前行的脚步。

      我推你离开,是希望你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

      而我说的要见你万众瞩目,想让世人都看见你的光芒,都只是我一个母亲的私心。

      谁让我想要推你远远的,却仍然期望着能看到你的所有模样。

      女人看着玉子溪离去的背影,慢慢收回了笑容,眸中神色却是平和安宁的。她早以心满意足。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不但没能实现过你的愿望,还要你为我的梦想做出太多努力。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说爱你,但我也是真心地祝愿你能够得到幸福。

      门后玉子溪垂下眼帘,抬手将墨镜扶正了。

      助理凑过来,用关心的神色看向他。或许是跟他来这太久了,这位助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关怀的情绪。

      正此时,走廊尽头边的病房里传来一声悲痛的呼唤声。

      那瞬间苍老般的声音,夹杂着无限悲凉的泣音,能引得人间有情人垂泪不语。

      “请节哀……”

      玉子溪只是望了那病房一眼而后转过身离去了。

      助理还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才一脸不忍地跟上。

      人都是要走的,习惯就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能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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