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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知所措的第二天 ...

  •   他步子迈得很小,右脚明显有伤。
      林知安立在旁边看,总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些什么,便抬起了手,往前走了两小步,“用不用我扶你?”

      男人先是停顿了一下,视线下移至她的手背,嘴角依然弯着,但林知安莫名觉得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男人嗓音低缓:“会弄脏你,我自己来。”

      他衣服上的血还未干透,只要挨上去,一定会沾上一些。
      林知安没有接话,安静地帮他开了门,又拿椅子给他当拐杖。

      他握上椅背的瞬间,椅子因为力道不匀翘了起来,看得林知安胆战心惊的。
      “我……我还是扶一下你吧。”
      林知安掌心挨上他手臂时,感觉温度有些热。

      “谢谢。”
      他抬起头,狭长的眼睛弯了弯。
      眉尾的血渍随之一动,有种诡异的温柔。

      林知安把他扶到沙发上后打开客厅所有的灯,房间瞬间变得很亮。
      “我,帮你去找药。”林知安扶了下眼镜。
      “好。”

      住进来时,房东太太曾送过她一个医药箱。
      说是上下山时常会有磕磕碰碰,镇上诊所又很远。家里备点常用药,可防不时之需。

      明明之前整理时还见过。
      林知安下意识甩了甩手腕,指腹上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滚烫劲瘦的肌肉触感。
      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不太适应。

      她蹲下.身,终于在角落里看到那个白色塑料盒。
      盒子顶上有个把手,她以为盒子是扣实的,结果一提,里面的东西“哗啦”全散出来了。

      林知安手忙脚乱地弯腰捡,感觉身后有道清清淡淡的目光看过来,莫名紧张。
      “对不起……我马上弄好。”她轻声道。

      “别急,慢慢来。”
      男人和善地宽慰她。

      林知安抱着药箱走过去,不知道具体要用到哪些,一样一样全都罗列了出来。
      然后等男人开口。

      但等了很久,他都没说话。
      安静中,林知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起头发现他正缓慢地解衬衫扣。
      可能是太疼了,姿势十分怪异。

      “能帮我一下么?”他垂下手,表情无奈。
      林知安发愣,“为什么要脱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男人轻笑两声,低磁的嗓音仿若春夜暖风,似有若无地拂过心尖,勾得人痒痒的。

      “哦……哦,对。”
      林知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打绷带。
      走到沙发边缘,弯下腰,大半影子盖在男人身上,两只手分别捏着衬衫的扣子和衣面,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此时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林知安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解纽扣的动作很慢,小拇指不自然地翘起来,尽量不碰到男人逐渐裸露的皮肤。

      瓷白的灯光将画面照的一清二楚。
      女生手指特有的细白软嫩和男性劲瘦有力的躯体形成强烈反差,若是没有那片惊人可怖的血迹,应当是个很香艳的场景。

      解开衣服后,林知安盯着他腰上那条皮带,嗫喏道:“你……腿上有没有伤口?”
      “上衣就好。”
      林知安无意间对上他看穿一切含笑的眼睛,瞬间移开,耳朵微微发红。

      “能用碘酒帮我做下消毒吗?”
      “这瓶?”
      林知安背过身,指着黑色包装的。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耳垂悠悠打转一圈,再看向桌子,“不是,是右边第二瓶。”
      “好。”

      林知安蹲下来,看着一片伤口有些无从下手。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被伤成这样。
      身上刀口多且杂,胸膛往下基本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不过施害者好像没真想要他的命,每一刀都不太深,但足以折磨人。

      林知安看着觉得疼,眼眶湿漉漉起了雾。

      “你哭了?”
      “嗯?”
      林知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自己也没意识到流泪了。
      她随意地用手背擦了一下,怕他误会,喏喏地解释,“不……是,我没有哭,就是有些困,灯光太亮了。”
      “我去拿点东西。”她站起来,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洗手间。

      林知安从小共情能力就很强,电视上的人哭她就跟着哭,小说主角被欺负太过会因为代入感过强愤怒弃文,即使遇到马路上那些坐着轮椅的残疾陌生人,她都不敢看第二遍。
      刚才她没控制住情绪,代入受害者身份流泪了。

      男人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天花板,再看向林知安消失的方向,垂眼轻轻慢慢地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表情平静地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不好意思,久等了。”林知安洗完了脸,指缝还留有水汽。
      “没事,你可以重一点,我不怕疼。”
      他语气柔得像在和孩子说话。

      林知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细致的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眸色极黑,犹如望不见底的深渊,藏住了所有喜怒哀乐,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然而在灯光下,黑的外层又像涂了浅而透明的釉,毫无攻击性。
      就好像无论谁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上学时林知安接触的男孩子大多粗心随意,很少像他这样有谦谦君子风度的。
      她看过去,男人便笑起来。
      “那我……开始了?”林知安晃了晃棉签。
      “嗯。”

      他不是话多的人。
      也可能是累了。
      林知安觉得这样很好。
      她不用提着神去接话,也不想探寻他的隐私。
      有时候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明天他应该就会离开了吧。

      做完消毒后林知安拧好碘酒瓶的盖子,偷偷观察男人的长相。
      他手腕搭在眉眼处,细长匀称的五指松松蜷着,拇指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因为是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下颌线便清晰地暴露在白炽灯下,利落地延伸至耳朵下方。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手指动了一下,阴影从眼睫移开一半。

      林知安一惊,立刻低头假装收拾废棉签。
      他没什么反应。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点拍打树叶的声音显得房间里安静极了。
      男人呼吸绵长,好似睡着了。

      林知安把带血的垃圾袋扎成一团,放在门角。
      出于礼貌,她给男人光着的上半身盖上一床没用过的薄毯,调高空调温度。抱起电脑和数位板轻手轻脚溜进卧室,想了想,把许久不用的安全插销抵在门下。
      等到屋子全黑了,原本睡着的男人缓缓掀起眼皮,面朝紧闭的卧室门许久,最后低下头,神色淡淡地看着身上的薄毯,不疾不徐地摩挲。

      *

      第二天早上天空隔着窗帘灰蒙蒙的,没有太阳。
      林知安搓搓眼坐起来。
      这一晚上她醒过来好几次。
      一想到外面有陌生人她就睡不安稳。
      即使门是锁着的,依旧不自在。

      她站起来敲了敲压麻的腿,拔出安全插销,打开一条缝,轻手轻脚走出去,想看看那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前一天夜里捡回一只受伤的小猫咪,第二天看它死没死一样。

      男人修长的身体窝在沙发里,本不宽敞的空间几乎被填满了。
      他身高应该高于185cm,宽肩窄臀,头身比很好。

      林知安踮着脚尖来到茶几前。
      男人唇色比昨天红,薄薄的两片,不笑时看着有些凉薄。
      他睫毛很长,盖下两页阴影,许是内双的关系,此刻眼皮上有两道细长秀气的褶。

      他实在太安静了。
      像没有了呼吸。

      林知安靠近他,鬼使神差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男人蓦的睁开眼,抓住她的手腕。
      林知安心口猛地一跳,鼻翼扩张,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他眼里有红血丝,看起来也没睡好。
      注视她的黑眸直白幽静。

      “我……”
      林知安想解释点什么,然而突然什么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就在她紧张得呼吸急促时,男人倏然笑开,温和询问:“是不是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
      见他笑,林知安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某一瞬间,她还以为他生气了。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

      不过她几分钟前的行为确实十分失礼,若换成是她,指不定早跳起来以为对方图谋不轨了。
      “对不起……我,我怕你……”
      那个词有点不祥,她抿抿唇不敢看他。

      男人薄唇微勾,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好似一点都不避讳:“你昨天做的很好,我其实伤的不算重,不会死。”

      他一松手,林知安就迅速退后了两米。
      被握住的那处烫得惊人。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完全不一样。
      即使他还在生病,抓着她的力道一点也不小。

      林知安扶了下眼镜,手腕肉眼可见红了一圈。
      她揉了揉,犹疑地提醒:“你好像发烧了……”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怯怯的试探。

      男人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他坐起来,扫了林知安一眼。
      那短短一瞬像是望着一只有趣的活物。
      但他很快就移向了窗外。

      雨还在下。

      “可以借用你的手机给我朋友打一个电话吗?”
      “……哦,好。”

      林知安递过去。
      男人一动,身上薄毯就滑了下来,露出性感好看的锁骨。

      她礼貌地侧过头。

      短暂的安静后,男人极浅地摇了摇头,有些惋惜:“没信号。”
      林知安接回手机。
      屏幕上确实显示着无信号三个字。

      住在翕水镇三个月,偶尔会遇上信号不稳定的情况,但也是极个别的。像现在这样完全一点信号都没有,还是第一次。

      男人看着林知安疑惑的神情笑了笑,“可能是昨天的雷劈坏了信号塔。”
      他的语气很坦诚,让人下意识信任。

      昨天天气确实不好,深夜还打了好几次雷,大概率是因为这个。
      林知安很轻的“嗯”了一声,长按关机键。

      男人看着窗外枝杈上,雨点噼里啪啦冲刷着最边缘的树叶,叶根摇摇欲坠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子抗争无能,被风吹到窗户旁,孤零零一片。
      他垂眼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抬头问:“你叫什么?”
      林知安见重启后的手机依然没信号,就放到桌子上,回答他的问题:“我叫林知安。”

      “苏佋。”
      “嗯?”

      见他正注视着自己,林知安才反应过来他在介绍自己,想了想,问:“是……是日字旁的昭吗?”
      “不是,是单人旁的。”苏佋伸出食指,轻轻在沙发上划出几个笔画。
      林知安凑近了一点,两只手搭在沙发边缘,把散发别到耳朵后面。

      苏佋的手过分的好看,匀称细长却又不显女气。
      她的视线忍不住跟着指尖走。

      写完最后一笔,苏佋指了指她的手腕,白嫩的皮肤上有淡红一圈。
      “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他语气抱歉。

      林知安才发现两个人此时的距离有些近,局促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手别在身后。
      “也……也没有很疼,我皮肤本来就很容易出印子。”
      “这样啊。”

      林知安点点头。
      她余光瞥见桌下路由器正频闪着红光,便蹲下去检查。
      电源和设备运行的指示灯都显示正常,看来确实得等维修人员修好信号塔才能用网了。

      苏佋在她转过身后并没有立即收回视线,反而直白专注地观察着她,就像是观察一件新奇的玩具。
      小姑娘摆弄路由器时双手来回摆动,被他握出来的红印子在娇嫩的皮肤上极为醒目。
      他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勾了勾唇。

  •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哭泣求收藏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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