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鸽》楼声

26、第 26 章

　　满打满算，梁子鸢已经接近两周没去上学了，沈鸽也有十多天没去学校。

　　她有罪。

　　她得给沈鸽送温暖，得帮沈鸽抓牢学习，不能给他拖后腿，不能让他因为这不在校的十天而荒废了！

　　翌日，梁子鸢一回到学校上课。于绵绵和林立几乎是立刻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请假这么多天干啥去了，俨然成了妻管严中的“妻子”。

　　梁子鸢安抚完女人们，便想起沈鸽。

　　“我朋友家有个快高考的小孩——”

　　林立抖了个机灵：“你朋友家还是你家啊？不是有那个什么统一句式，我有个朋友……”

　　“我家有个快高考的小孩，”梁子鸢打断她，“怎么照顾他啊？”

　　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

　　梁子鸢很快开始搜索如何投喂高中生的讯息，从身边。

　　“不如做点食补吧，高三生身体负荷还是比较大的。多吃点有营养的，不要给他太多压力就好。”于绵绵想了想，说。

　　梁子鸢说：“食补？我不会做啊，我们这儿不是有一家很有名的养生堂吗，能不能直接去里面买啊？”

　　“可以的。”于绵绵说。

　　林立拍了拍桌子，大笑道：“你这什么都不会，怎么照顾人家？”

　　梁子鸢转过头，无语地看着她。

　　但是我有钞能力啊。

　　……

　　今天是元旦，街上已经有了各种过节日的气氛。沈鸽他们调休到周四周五，周五下午返校，也算难得放一天半。

　　梁子鸢在微信上问沈鸽：【你在家吗？我最近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饭馆，你要吃吗】

　　料想沈鸽是很忙的。

　　所以，梁子鸢打算打包带给沈鸽吃。

　　沈鸽放下笔，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个“好”。他准备换一身衣服，再跟梁子鸢出门去。

　　【在哪？】

　　沈鸽问，他可以去接。

　　梁子鸢在养生堂买吃的，百忙之中看到这条消息，连忙回复：【不用来接我，我待会就到你家了ovo】

　　【不吃了？】

　　沈鸽停下换衣服的手。

　　【我打包带过去，你煮点饭，然后我们一起吃呀，不跟你说了，东西还挺多】梁子鸢把手机塞进包里，两手接过打包盒和一个汤罐子。

　　这个汤罐子是送的，不用还回去。一道汤近千，应该挺能补。

　　给沈鸽一周喂一次就好了。

　　【好。】

　　虽然不出门了，但是沈鸽仍然换了一身端端正正的衣服，毕竟梁子鸢要来。他煮了饭，又进房间，收起了挂着的相片，放进书柜里。

　　这张相片上，是梁子鸢和他。

　　现在还不到时候。

　　沈鸽又看了一会儿书，这才拣了钥匙，下楼去接一下梁子鸢。他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算好时间才下去的。

　　冷风迎面而来，沈鸽穿得单薄。

　　梁子鸢快步走过来。她打车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到沈鸽在等她。

　　“沈鸽！你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

　　“先上楼。”

　　梁子鸢看向沈鸽的眼睛清透而明亮。沈鸽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颊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他上前几步，自然而然地接过罐子和打包盒。

　　梁子鸢也笑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边拾级而上。

　　进了门，梁子鸢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坐到沈鸽家的沙发上。她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暖气出来，白雾似的的气体慢慢消散在空中。

　　“最近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吗？”梁子鸢揣着手问。

　　沈鸽说：“有几道，吃完饭请教你。”

　　“好。”

　　听到“请教”两个字，梁子鸢自得地应了。

　　“十五分钟。”沈鸽径自走到厨房，开火热一热汤罐里的汤，把塑料打包盒里的菜放到微波炉里去加热。

　　等待的间隙里。

　　沈鸽半倚在客厅的墙边，他时不时看向盛汤的瓦罐。厨房的窗开着，沈鸽捋起袖子，感到一丝寒意缠绕在身上。

　　他抬眼，透过明明灭灭的光影，看到不远处恬静地坐着的女人。

　　梁子鸢只比沈鸽早出生三年。

　　但这三年的时间，足够很多东西发芽。

　　客厅没有开灯，他们七手八脚地进门，都忘记开灯了。空间内残存的光线，是阳光偶然穿过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没有被太阳眷顾的地方，只余无人问津的暗淡。

　　“沈鸽，好像有点暗，可以开一下灯吗？”

　　梁子鸢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抬起头说。

　　沈鸽一怔，抬手去玄关处开灯。

　　亮光一瞬间装满整个屋子，不被眷顾的角落，也拥有了光。沈鸽回头，看到梁子鸢，他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的太阳，已经坐在他面前。

　　“叮咚。”

　　微波炉响了一声，菜热好了。沈鸽戴上手套取出来，又换上另一样菜。这么多东西，不知道梁子鸢是怎么带过来的。

　　沈鸽掀开瓦罐盖子，汤已经烫好了。

　　“冷吗？先尝一口？”

　　他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招呼梁子鸢过来先喝。

　　梁子鸢循着香味走了过来，她咽了口口水，说：“再等几分钟吧，我跟你一起吃，反正都快好了。”

　　沈鸽的眉眼洋溢着笑容，道：“乖，你先喝，尝尝味道。”

　　“不用不用……那好吧，我就先喝一口。”

　　梁子鸢摆摆手想拒绝，但是看到沈鸽明显挺开心的样子，还是听话地改口。她接过碗，低头小小地喝了一口。

　　汤有些烫，但在这冬天，它的温暖香甜却是非常吸引人的。

　　她轻轻吹了口气，又是一口温热的汤下肚，梁子鸢顿觉浑身肺腑由内而外地暖了起来。

　　沈鸽轻笑一声，问：“好喝吗？”

　　在沈鸽坚定不移的眼神里，她的面庞不由得染上薄红。

　　这暧昧的绯色一路透到耳尖，梁子鸢强装镇定，狡辩道：“第一口太烫了，这味儿我还没尝出来！”

　　“哦，是这样啊。”

　　沈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梁子鸢力道极轻地锤了他一下，恼怒道：“干什么这个表情，你不相信？”

　　“多喝点。”

　　沈鸽粲然一笑，伸手面无表情地揉了一下梁子鸢的后脑勺。他眼尾分明上挑，俊美却薄情的面孔难免沾上几分温情，看起来矛盾极了。

　　“叮——”

　　微波炉里的菜热好了。

　　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还有一盒果切。

　　滋味甚美的酱鸭，咸香中带有一味甜，并不会让人觉得齁；一盘清爽可口的特供玉白菜，像翡翠一样的菜叶与白雪般的根，鲜嫩多汁；一叠虎皮鸡爪，齐整地摆在盘子上，叫人食指大动；掀开盖子，瓦罐里传出清浅的独特香味，却聚之不散。

　　沈鸽垂眼看到大块的羊骨，伴着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小羊很补身体的哦！”

　　梁子鸢半开玩笑道。

　　她一点儿也不生疏，举起汤勺就舀了一海碗。又单独拎出来几块羊肉，偏爱地盛放到旁边的一口小碗里，献给沈鸽。

　　“怎么忽然这么关心我？”是因为我在江边救了你吗？

　　沈鸽睫羽一颤，接过这碗烫手的羊骨汤。

　　如果这样，那大可不必。

　　他才不希望这些是因为感恩之情呢。

　　闻言，梁子鸢莫名看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催促道：“别给我整这伤春悲秋的……快点！可以上桌吃饭了，这家店很好吃的！我外婆都说好呢！”

　　“嗯。”

　　沈鸽应了一声，自去盛了两碗米饭摆上桌。

　　寒冷的冬天，两个孤独的人面对面坐在明亮的客厅，喝着暖暖的羊肉汤，吃着喷香的肉，嘴里一口脆生生的蔬菜，简直是太幸福了。

　　梁子鸢发出要夸奖的声音：“好吃吗？”

　　“很好吃，”沈鸽说，“但是太麻烦你了，下次不用这样。”

　　果然，“但是”后面的才是重点。

　　“不麻烦，不麻烦呀！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可是学姐，我答应了杨老师要照顾你的！”梁子鸢赶紧把嘴里的汤咽了下去，连连否认道。

　　“不用，杨老师只是客套话，不用当真。”

　　沈鸽一连说了两个“不用”，态度十分果决。

　　瓦罐很重，菜的分量也不轻。虽然沈鸽也觉得很好吃，但是目前的沈鸽还不值得梁子鸢这样做。

　　他不觉得自己配。

　　梁子鸢不想跟沈鸽起争执，埋头去喝汤。

　　饶是如此，她仍在心底默默反驳，杨老师客套——我可不是客套。

　　憋了又憋，梁子鸢忍不住了，她面目慈爱，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呀？我想照顾你呀。”沈鸽这孩子，真的很惹人疼啊！

　　“……”沈鸽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梁子鸢的脸，他感觉到自己的胃一阵抽搐。

　　是亲情吗？

　　是母爱吗？

　　为什么他在梁子鸢脸上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辉？

　　手机提示音一溜串儿地响起来，是梁子鸢的手机发出来的。沈鸽闭嘴，让梁子鸢先解决事情，于是又把到嘴边的拒绝给收回去了。

　　见鬼的亲情！这比恩情还不如呢。

　　梁子鸢划开屏幕，是无数条q.q消息，有很多人加她。

　　梁子鸢这几天没怎么登录q.q，她把页面往下一滑——有孙简之的好友请求，也有陌生人的好友请求。

　　但凡孙简之的，梁子鸢一概点了忽略，假装自己这几天没登录。

　　另外，也有一些陌生人的好友请求。

　　比如，这个名叫碰碰の仙女味的q.q账号，还有这个叫听风是你的q.q账号，还有这个雯雯拥抱你鸭……

　　怎么样，事情是不是很清楚了！

　　梁子鸢通过了雯雯拥抱你鸭的好友申请，其余一一点了忽略。

　　上次慧雯妹妹没有挨骂吗？这么快就又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