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鸽》楼声

37、第 37 章

　　翌日一早，林阿姨早早煮了四十多只白白胖胖的黑芝麻馅儿汤圆。

　　梁子鸢分到五只，她一直觉得这种汤圆有点粘牙，不太喜欢，索性少吃些。沈鸽也下楼来了，林阿姨给他舀了十二只汤圆。

　　这怕不是要被腻死？

　　“早上好。”

　　沈鸽拿着碗坐到梁子鸢身旁来。

　　“新年快乐，沈鸽！”

　　梁子鸢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仿佛嵌入身体的拥抱，便红了脸。少年的身躯火热，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发乎情止乎礼的拥抱，也是那么有力。

　　她又垂下头去，乖乖地盯着碗，一口一口咬着汤圆。

　　今天的汤圆并不粘牙，甜度又刚刚好。

　　新年的第一天，沈鸽的笑容格外灿烂，他递给梁子鸢一个叫她看不明白的眼神，说：“新年快乐，梁子鸢。”

　　梁子鸢心跳一滞：“拜托不要叫我全名，好奇怪啊。”

　　尤其是这么认真地念出来。

　　“为什么？”沈鸽问。

　　梁子鸢支吾了会，说：“你以前都没喊过我全名。”因为沈鸽都没喊过她的任何称谓，除了“姐姐”之外。

　　沈鸽反问：“你不是也一直喊我全名？”

　　“鸽鸽？鸽鸽？”梁子鸢想了想，试探道。

　　闻言，沈鸽眼睫颤了颤，耳尖蔓延上一点鲜艳的红，嘴里一口圆子差点呛出来。好在他憋住了，硬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梁子鸢用果然如此的目光盯着他，说：“大可不必吧。”

　　大可不必叫他“鸽鸽”，因为真的很奇怪。但是，不叫“鸽鸽”，难不成叫“小沈”什么的？

　　恐怕沈某人会更不乐意吧。

　　半晌，沈鸽道：“你还挺会喊人。你叫吧，我可以习惯的，姐姐。”

　　真的，他早该想到的。

　　就连“小黑”这个绰号都是梁子鸢热心地帮他起的，估计她还四处宣传他叫小黑。不然她外婆怎么就真以为他叫小黑了呢？

　　“你这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到底叫你啥呢？”

　　梁子鸢外强中干地侧过头，与他对视。

　　实则，她早就被这一声动听的“姐姐”扰乱了心神。难不成她内心深处是个喜欢哄着美少年叫她姐姐的老变态？

　　沈鸽的眼睛很好看，看人时却总是一副无情的样子。即便笑起来，也总是显得难以亲近。

　　“我说了，叫我哥哥啊。”

　　果不其然，他神情促狭，满脸写着期待，伸出咸猪手拍了拍梁子鸢的头。

　　这一幕，要是忽略他的表情，必定充满了温情。

　　下一秒，梁子鸢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他身后站着的真正的哥哥。

　　“怎么了？”

　　沈鸽见她无限专注的神情渐渐染上一丝惊讶，心中顿生不妙。

　　李源程忍无可忍，一个暴栗敲在沈鸽头上，怒道：“我以为你是想抢我妹妹当老婆，没想到你竟然只是想抢我妹妹！”

　　“我可真是引来了一头狼啊！”

　　李源程站起来了！

　　他戴上了痛苦面具，悲痛万分地看着背叛了他的曾经的好兄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哥——”梁子鸢笑不出来，她眼巴巴地喊李源程制止。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虽说罪魁祸首是她吧。

　　不，她也尴尬。

　　李源程敲了敲桌子，视线移向沈鸽，喝道：“让沈鸽来说！”

　　沈鸽抬眼，笑着喊了声：“哥。”

　　“行嘞老弟。”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李源程面带微笑地坐下了。

　　梁子鸢：“……”你怕不是就想骗一个弟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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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李源程面带微笑的坐下了，然而当天，李源程就迫切想把这两人分开，并且想给沈鸽买飞机票甚至亲自送走他。

　　撮合的人，是他。

　　棒打鸳鸯的人，也是他。

　　他虽然挺想妹妹和好兄弟在一起，但亲眼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撩自己的妹妹，李源程还是觉得眼睛要瞎了。

　　理智上喜闻乐见，行为还不能接受。

　　“你是不是忘了。”

　　沈鸽微微一笑：“我是开车来的。”

　　李源程略一思索，说：“行，那我天天带你出去玩。”省得你天天跟我妹妹套近乎，下学期你俩都在一个城市，新年了，先分分开点儿。

　　沈鸽收起笑容，手指微动：“去你的。”

　　“怎么跟大舅子说话呢你？”李源程气笑了。

　　现在在辈分上他已经压了沈鸽一头，可不得好好嘚瑟一下？

　　沈鸽计算着日期，说道：“不用，高三开学比较早，我明天再走。”

　　“真明天走啊？”李源程不舍道。

　　沈鸽：“？”

　　“哎呦呦，高三可真是辛苦呢。”

　　李源程幽幽叹了一句，随即又道：“读完高三，你要是还喜欢我妹，我妹也同意，我就认你这个妹夫。我爸我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家也不是就看钱不钱的。”

　　“行。”沈鸽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

　　梁子鸢猫着脚步挪了过来，视线对上，她朝着沈鸽笑了一笑。

　　李源程全然不知，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鸽肩膀，掏出烟盒打算来一根。

　　等的就是你。梁子鸢找准机会三两步走过去，朝着他的头就是一个锤子，冷笑道：“当着小孩的面，你抽什么烟？”

　　“小孩？”李源程不可置信道。

　　沈鸽轻笑一声，道：“她这是心疼我呢。”

　　梁子鸢在沈鸽对面坐下，单手撑着脸，目光肆无忌惮地沈鸽脸上逡巡。

　　“好兄弟，可把你能的。”李源程瞥一眼梁子鸢，他在妹妹面前是有包袱的，便只是没好气地嘲讽了一句。

　　沈鸽眼睫微垂，道：“我和你哥出去会儿。”

　　梁子鸢坐直身子，好奇地问：“干啥呀？”

　　“去办点事，”沈鸽简短道，“有什么想吃的？”

　　“炸鸡，奶茶吧，奶茶要那家店的新品。”梁子鸢十分果断地同意了。

　　“行。”沈鸽含笑应了。

　　那天下午，梁子鸢很是大吃特吃了一顿，不止炸鸡奶茶，沈鸽还给她带了一小块提拉米苏。放纵的后果，就是不吃当天的晚饭。

　　就这，还被外婆又好好地说了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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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沈鸽准备出门了。

　　从外婆这里出发，大概今天晚上能回到黄区。这个时候，家里醒着的人只有梁外婆和林阿姨，老人家总是起得很早的，从不赖床。

　　沈鸽出门前，梁外婆笑眯眯地说：“小黑你要回家了？我给你下碗饺子吧。”

　　沈鸽十动然拒，道：“我给你下吧？”

　　林阿姨可不敢让梁外婆烧饭，也不好让客人烧东西，赶紧夺过锅子，二话不说就给这两人都下了一碗饺子。

　　沈鸽吃完饺子，梁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笑眯眯地跟他挥手。

　　“我爸给准备的，补补身体！”

　　李源程这会子也下楼来了，他提了几袋子这边的土特产放到沈鸽车里去。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给子鸢发个短信报平安。”想了想，李源程还是给他俩创造了个机会。说罢，他自嘲一笑，搞不好人家天天微信呢！

　　“好。”

　　沈鸽应了，而后往门内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还没睡醒呢，雷打不醒。”李源程抽了根烟，欠欠地笑了。

　　手机响了一声，沈鸽拿出手机——

　　梁子鸢：【我在阳台】

　　沈鸽抬头，果然看到梁子鸢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站在阳台上。

　　他摁了摁手机：【回去睡吧，待会被窝冷了。】

　　梁子鸢挥了挥手，她不好意思下去。

　　舅舅和林阿姨都以为沈鸽是李源程那身世可怜的朋友，但实际上，任谁也能看出来梁子鸢和沈鸽之间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的关系。

　　臭弟弟：【我在黄区等你。】

　　梁子鸢缩回被窝里，回复道：【明白啦OvO，莫催莫催，我还半个月多点就开学了，大概还十天左右我就回黄区了。注意安全！另外加油哦，好好学习！】

　　还三个月多点，沈鸽就高考了。

　　梁子鸢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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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像水一样，沈鸽很快又被关起来了，莫得手机，莫得梁子鸢。

　　舅舅是最先回去上班的，随后是李源程。

　　梁子鸢临走前又去医院看了一次梁玉书，她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告别梁外婆，梁子鸢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上飞机前，梁子鸢：【我今天下午到黄区哦】

　　梁子鸢还准备发：我忘了你没有手机了，我发了你也看不见云云。

　　不料，臭弟弟一个回复：【我去接你？】

　　【不用，但是你为什么有手机？】

　　梁子鸢眉头紧锁地问。没等沈鸽回复，梁子鸢开始安检了。电子产品这些都要单独过，她关了机，赶紧跟上去。

　　过了昏昏欲睡的几个小时，梁子鸢下了飞机。

　　她拖着行李，神色困倦地往外走。

　　梁子鸢只是打了个哈欠，视野模糊了一瞬，就觉得手上一轻，行李箱被人接走了。她诧异地看过去，穿着校服的少年动作矜持地提着行李箱。

　　“啊啊啊啊，你逃课了！”

　　此刻，梁子鸢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早知道，还不如不发这微信呢！

　　如果答应了沈鸽要谈恋爱，他就这样子不顾学业了。那一开始，还不如先不说呢。

　　当了家长的路人纷纷看过来，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沈鸽和梁子鸢。

　　年轻人，逃课玩早恋！

　　沈鸽抓住梁子鸢想揍人的手，道：“没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