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眷者是祂》渔歌_醒时觉

39、一回生来二回熟

　　太阳之后的行动基本都在计划之中——主要是倒吊人的计划——在愚者先生的允许下，太阳少年以缩略版的仪式提前完成了布置，并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在此期间，为了确定监视人员的存在，洛洛觉又友情提供了一个探查符咒。
　　就在小太阳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和归来的探查者发生冲突时，对方却先一步主动找上门来，并干脆利落的展示了恶意——一个巴掌大小的蘑菇状事物，柄把洁白如玉，伞盖鲜红晶莹，并点缀着一个个暗金色的斑点，诱人至极，仅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唾液分泌，仿佛饿了好几天。
　　戴里克：“我不吃，不是，我是说我明天在吃……”
　　他艰难的抗拒着诱惑，猜测自己一旦吃了这‘蘑菇’，就会彻底受到堕落造物主的污染，成为祂的狂信徒。

　　接下来，耿直的太阳少年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在监控者的视线下，略显生硬的完成了与倒吊人讨论好的步骤——偷偷打开一点盒子，释放鹿角的灵性，催发对方的失控，然后再次举行简略仪式，将道具献祭给愚者先生以销毁证据，又在监控者动手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吐出一条半透明的古怪小虫，接着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躺在地上时，戴里克认真回顾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步骤，于是非常安心的准备昏过去。
　　……呼，行动很顺利，只要在醒来后祈求‘愚者’先生的庇护，瞒过首席之后的探查，计划就全部完成了。
　　太阳少年紧皱着眉闭上了眼，意识朦胧间讷讷想着：倒吊人先生，你这计划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长了……

　　……
　　白银城，圆塔，首席房间内。
　　监视太阳的‘阴影’将所见的一切描述给头发花白，脸有伤疤的‘首席’科林·伊利亚特，并上交了发生可怕异变的‘蘑菇’——它真实的模样是一张带有黑色短发的染血头皮，但在它出现变化之前，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

　　“首席阁下，请立刻控制这次探索小队的所有成员，他们绝对有问题！还有……洛薇雅长老，她有不小的可能也被污染了！”
　　监控者沉痛建议，洛薇雅正是六人议事团中的‘牧羊人’长老名讳。
　　首席科林微皱眉头，却说早在监控者汇报之前，洛薇雅就已经找过自己，并表示对归来的探索小队有所怀疑。
　　长老早就发现了异常？
　　监控者愕然片刻，半是疑惑半是放松地低语道：“洛薇雅长老没有问题就好……”
　　闻言，科林微阖眼睑，眉峰紧锁，表情有些沉重。
　　……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应该说……这问题，能给白银城的绝望处境，带来些许转机吗？
　　只要能给白银城带来希望，不论是洛薇雅，亦或是戴里克，不管他们背后代表什么，是谁都好……他都愿意去赌那一丝可能，为了大家在末日灾难来临时活下去的希望！
　　圆塔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天空，照亮了首席无光的阴暗房间。

　　几个小时后，圆塔，洛薇雅长老的房间内。
　　身着紫纹黑袍，容貌艳丽大方的牧羊人长老洛薇雅面无表情地掰断自己的右手食指，伤口处诡异的没有丝毫血液滴落，仿佛都被包裹其中。
　　她拿着这截指头，以蕴含灵性的血液在纸上画出了太阳少年举行仪式时所留下的神秘符号——那是由半个象征隐秘的‘无瞳之眼’和半个象征变化的‘扭曲之线’所组成的符号。
　　——‘愚者’的符号。

　　……
　　东拜朗，泽兰谷地，市区，中心繁华区域。
　　洛洛觉反锁房门，在神秘灰雾与巍峨神殿的模糊投影下，接收着来自克莱恩，来自主的赐予。

　　投影中，高座上首的青年语气轻松的笑道：“‘太阳’顺利通过了白银城的审问。”
　　伴随这个好消息，虚幻不真实的大门敞开，从未知的极高远处投来装着那一小截鹿角的铁盒，洛洛觉笑着接下铁盒，抬眼却看见虚幻的大门颤了颤，未曾消散，而是意外的继续传送着新的东西。
　　少女眨眨眼，将铁盒掷到床上，扔到了之前拿出来研究的苍白面具旁，她有些茫然的又一次伸出手去……这一次掉在她怀中的，是三份打包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迪西馅饼。
　　怀抱这份馈赠，洛洛觉又眨了眨眼。
　　“……居然不一起打包甜冰茶，差评。”
　　这般说着，蓝眼睛的少女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灿烂又温暖。
　　她仔细的将两份迪西馅饼放入空间收好，拿着留下来的那份新鲜外卖去向屋外，准备佐东拜朗的一种特色果汁食用。

　　房间内，床上，苍白的面具震颤起来，引得那一小截鹿角发生了神秘的反应，竟缓慢摇晃着顶开了未曾锁死的铁盒，然后逐渐靠近面具整体。
　　相碰之后，两片苍白的色泽很快便蠕动着恢复成一个整体，曾经的断口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面具光泽温润，僵冷的笑眼下是刻痕稍浅的张扬弧度……一个嘴角高高上翘着的开心的弧度。
　　很快，恢复完整的面具平静下来，静静地躺在被褥间。
　　正向着房门的方向，露出笑脸。

　　……
　　贝克兰德，一个宛若神殿的地下室内。
　　极光会的A先生身穿带兜帽的黑色长袍，跪坐于倒吊的巨人神像——象征‘真实造物主’的神像前。

　　他侧着耳朵，似乎倾听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双手，用左掌啪地扯断了右手食指。
　　然后，他将那截血淋淋的指头塞入口中，如吃零食般咀嚼出了脆响。
　　咽下指节后，他的身体霍然颤抖，似乎正被无形之人抓着摇晃。
　　这样的状态里，A先生前伸右手，用伤口流下的血液在地面书写出一个个单词。
　　那些单词并非能撬动自然力量的巨人语、巨龙语，也不是用于祭祀的赫密斯语，而是最普通最平常的鲁恩文。
　　鲜红的色泽飞快凝聚，那一个个单词拼凑成了几段话语：
　　“找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有眷者在东拜朗，泽兰谷地。
　　“接近会有感应。”

　　******

　　克莱恩拿出纸张，认真梳理起最近的遭遇。
　　他伏在桌案上，手旁还放着加糖的咖啡和一叠小鱼干，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这一周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少，甚至有些挑战他的承受能力。

　　不提太阳哪里的后续，首先，在成功掉包了千纸鹤之后，艾伦医生居然又梦见了那个自带神秘的孩子。
　　这实在有些奇怪，要知道，真正正品的，出自威尔·昂赛汀之手的千纸鹤就在他手中，而替换出来的来自同乡姑娘的那只千纸鹤则意外被值夜者收走，艾伦医生现在手中的千纸鹤则是来自于值夜者的替代品……嗯，这手工比他还差。
　　克莱恩公正的点评了一句，转而又想，这不对吧？艾伦医生带着一只掉包了两次的劣质千纸鹤，都还能继续梦到威尔.昂赛汀？这不科学，不，这不神秘学。
　　甜冰茶小姐，你确定这小孩真的是和我有缘吗？
　　说真的，看起来是和艾伦医生比较有缘才对吧……
　　如此腹诽着，出于对同乡姑娘的信任，克莱恩在占卜确认过危险程度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起涉及神秘学的委托，并根据艾伦医生新的梦境启示前往探查，去往西区确认威尔·昂赛汀的现状。
　　结果这一确认，他就得到了这小孩的死讯不说，甚至连尸体都找到了。

　　拿着铁铲，看着挖出的孩童尸体，克莱恩一脸茫然。
　　脑海中，悄然浮现出同乡姑娘那淡然笃定的表情，和缥缈悠远的声音：
　　“如果你看见了蛇，这孩子就是可信赖的……他可以帮助你。”
　　蛇是看见了，甚至还有可能是超高位格的‘水银之蛇’……然而，他已经凉了啊。
　　说起来，凉了的话……那确实是没威胁，可以信任的。
　　放下铁铲，克莱恩拍拍双手，弹去灰尘，表情平缓道：“报警吧。”
　　……
　　坐到附近警局的审讯室内时，与惶恐的艾伦医生不同，大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展现出了一种历经风雨的从容。
　　通俗来说就是有点表情死，神色温和并十分职业性。

　　“夏洛克，在进警察局这件事情上，你似乎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这淡定的姿态自然的引起了艾伦医生的疑惑。
　　克莱恩笑了一声，深沉回答道：“这是每一位私家侦探的宿命。”
　　手中，则平稳的给申请后得到的信纸添上了最后的收件地址——
　　皇后区，布劳庄园收。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克莱恩调侃自己一句，试图缓解再次因此而求助的尴尬，却还是忍不住地压了压帽檐。
　　说真的，甜冰茶小姐，你的未来视，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这件事之后，等从警察局出来，克莱恩本来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然而……
　　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黑发褐瞳的青年不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以此平复情绪。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他收到了来自‘魔术师’小姐的祈祷，并被她带来的信息瞬间震得清醒无比，再无睡意——
　　极光会在寻找愚者的痕迹，并且掌握了完整的尊名……‘真实造物主’锁定他了！？

　　克莱恩·愚者本尊·序列7的魔术师·莫雷蒂先生顿时坐直身体，表情紧绷，如临大敌。
　　贝克兰德是不能待了，要不先投奔一波同乡姑娘，开始浪迹天涯？
　　因为灵性直觉没有警报，克莱恩潜意识里其实并不紧绷，自我调侃的恢复了情绪之后，他很快便否定了最后那个恐怖的猜测……毕竟如果真的被锁定，他这会儿也就没可能安静思索这些问题，最低程度也该被找上门来□□了。
　　这么说，目前的情况只是泄露了部分情报，被掌握了一些信息。克莱恩向后靠了靠，姿态放松些许……那么，是谁泄的秘？
　　这个问题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最近与‘真实造物主’有所联系的活动也就是小太阳的那件事了，而且他还使用了那个鹿角面具的部分……‘真实造物主’估计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是想要帮祂的儿子，不对，分身，也不对，降临载体复仇？
　　祂若真是通过这个来明确信息的话，指向应该会偏向南大陆才对……不论如何，有必要提醒甜冰茶小姐提高警惕。

　　一边想着，克莱恩叩击扶手，认真回顾起魔术师的祷告……对方与极光会的A先生在非凡聚会的圈子中有所交集，而A先生竟然在一个不算太私密，相对比较开放的非凡者聚会里悬赏寻找‘愚者’的信徒，是脑子确实不够用，还是故意‘钓鱼’？
　　沉思片刻，克莱恩不得不承认，极光会都是偏执的疯子，脑袋都差不多坏掉了，他根本没法推测他们真实的意图，也无法判断他们是否掌握了南大陆的关键线索。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我疯了，你就肯定猜不出我在想什么？
　　愚者先生腹诽一句，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相信就安全问题方面自己能和同乡姑娘达成共识……这是从心之人间的默契，转而开始思考起应对措施。
　　举报A先生的聚会？但这样有可能会暴露魔术师小姐的存在；
　　放任不管？会有严重……等下，好像也没什么后果啊。
　　说起来魔术师会祷告也是担忧其他‘愚者’相关系者的安危……但其实，所有的相关系者魔术师小姐都认识，总共也只有塔罗会的几位成员罢了。
　　而大家也不曾向外透露相应的情报，也就是说，极光会也根本找不到相应的线索……

　　哒哒哒的轻敲声里，克莱恩完全放松下来，轻笑道：“你们以为‘愚者’有很多眷者很多信徒，因此必然存在诸多难以磨灭的线索？”
　　“错，大错特错，愚者真正的信徒和眷者其实只有一个！而且还远比愚者要强！”
　　“想不到吧，解决眷者的难度竟然远高于解决神明！”
　　说道这里，克莱恩忍不住咳了一声，声音转闷，快速补充道：“唔，暂时，暂时比较强。”
　　他提醒自己要更为谨慎一些，将‘愚者’的马甲牢牢掩护好，现在惦记上他的除了阿蒙又多了一位祂……这也真是有够刺激的，让克莱恩对自己的马甲厚度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伪装的更加严密一些。
　　这般想着，克莱恩调整了下姿势，转而回应起魔术师小姐的祈求：“不用在意。”
　　——他充分信赖甜冰茶小姐的躲猫猫水平，以及自己的稳健心态。

　　紧接着，刚以神明的名义下达了从容至极的回应，在佛尔思面前又刷了一波高格调，以至于让作家小姐思如泉涌、奋笔疾书的克莱恩本人，却在第二天，也就是周三时分，颇为悲愤又心虚的遇到了享有神眷的真·眷者。
　　——大地母神教会，宛若巨人般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

　　其真实身份，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地吸血鬼埃姆林.怀特揭露的，这位被自家血族长辈放养，任由心灵暗示滋长，每天准点来教堂报道，自觉自愿做义工，逐渐开始赞美生命可贵的俊美青年，露出了一副心已经死了的麻木模样：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是‘大地母神’的眷者，血族的阁下们不希望直接与对方发生冲突，正在研究别的解除心理暗示的办法……”
　　他挤出笑容，僵硬补充道：“等他们研究出来，等他们找到心灵领域的巨龙，也许我已经是‘大地母神’的忠实信徒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生命可贵，丰收可喜。”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是‘大地母神’的眷者？难怪他能有那么多神奇物品，身为强势海盗的他突然改信‘大地母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克莱恩感叹想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红眸青年有关‘再次打败巨人主教，进而解救他’的委托。
　　不好意思……如果我的眷者在，那还有尝试的可能。
　　克莱恩自嘲地笑笑，对比一下大地母神对祂眷者的培养和帮助，恍惚有错位感的愚者先生不由感到一阵心虚。
　　……说起来，他做西红柿牛尾汤的手艺也不错，要不，年夜菜单上，就在添一道菜吧？

　　******

　　突然收到灰雾传讯的时候，洛洛觉是十分茫然的。
　　什么情况？‘真实造物主’怎么又出来了？祂怎么会对南大陆有兴趣的？哎，是因为我？
　　蓝眼睛的少女吞咽一下，将苍白面具往空间的最深处又使劲塞了塞，探手一把拉住身边的卷发少年，铿锵道：“我们换个地方住，现在就出发，行礼都不要了，到新的城镇在买。”
　　罗伊懵了两秒，反射性听从指挥，点头道：“好的，帕米拉小姐。”

　　在两人开始紧急赶路，务求消灭一切之前的痕迹的同时。
　　影子空间内。
　　在最角落的柜子的最下面一层的最里侧的位置，放着一张色泽苍白的面具。
　　这面具额前升双角，僵冷的笑眼下是刻痕稍浅的夸张嘴部弧度，温润光泽，精致又妖异。
　　它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向上方的未知之处露出不变的笑脸。
　　寂静中，恍惚有一声轻微的戏谑声响，仿若错觉般突兀响起：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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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觉：做了这一票我就回老家过年
克莱恩：我等你回家过年
#旗子插得太稳了，还是要尊重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