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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吵醒的。
睁开眼，懵了足足半分钟，才看清头顶悬着的是天花板，而不是花里胡哨的显示屏画面，我打了个呵欠，揉揉潮湿的眼角，瞄了眼床头的时钟。
下午四点，还是上班时间，四人宿舍就我一人偷懒睡觉——在我连续熬了三天夜之后，凯尔希额外批准我请假一天用来补眠。
门外脚步声杂乱无章，步子较轻，或许是女孩子们一块儿去哪里凑热闹。
我猜测着，怏怏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拉开门，正好撞上匆匆忙忙赶回宿舍的舍友，舍友刚进门就飞身扑向化妆台，浑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我伸了个脑袋过去：“你现在化妆做什么？出去购物？”
舍友认认真真扑粉底，言简意赅：“购什么物？罗德岛来了个超级大帅哥，我化个妆先！脱单不易，抓住机会！”
我回忆着两分钟之前把我吵醒的不算小的动静声，沉默片刻，真诚道：“等你化完妆再去，可能会挤不进去帅哥外面那层包围圈。”
舍友：“……”
大概是被我一言惊醒，舍友连忙抓起口红，一边草草涂上，一边狂风卷落叶地冲出门。
我跟在她后面关上门，沿着走廊往前走。
……
楼下是人事部的所在，我要去的辅助系统维修间刚好要经过人事部。
人事部门前的盛状让我不由停下了脚步，深深感叹。
这次来的男人得多帅，才能让这群恨不能把一小时掰成两小时来用的大姑娘们一呼百应跑来凑热闹？
银灰不香吗？月见夜不性感吗？赫拉格不够成熟吗？
我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地想抽/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前几天凯尔希就禁了我的烟。
“连根棒棒糖都舍不得给我……”
我嘀咕着叹气，正要跟过去凑热闹时，面前的包围圈却忽然撕开一条口子，里面有人走了出来。
博士拿着一沓资料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一位高个子的男人。
戴着熟悉的天使光环，穿着性/冷/淡风的白色外套，双腿笔直，腰侧挂着一杆通体漆黑的枪。
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我眼前晃了三天三夜的某种机器显示屏，冷漠得让人失去兴趣。
送葬人？
我的脚步被钉在原处，包围圈撕开的口子恰好对着我，送葬人从博士手里接过那沓麻烦的资料，低头看着。
博士忧愁地挠了挠脑袋：“凯尔希正催我过去，我现在腾不出时间带你参观罗德岛……”
他扭头看了一圈，终于将目光定在孤零零的我身上，想起什么，喊我一声。
我回过神，手背到身后，慢吞吞走近。
“凯尔希说你熬了好几天的夜，今天请假，你没有补眠吗？”
“刚睡醒，精神还不错。”
“太好了，”博士松了口气，指了指送葬人，语速很快地说，“这位是送葬人，刚入职，拉特兰公证所的……诶？我记得你好像也是拉特兰过来的？”
我错开送葬人微怔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博士当场拍板：“正好你今天请假，不耽误工作，凯尔希催我好几次了，再不过去她会掐死我的，送葬人刚来还不了解这里，你有时间的话带他参观一下，成吗？”
我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于是我相当乐观地欣然同意了。
……
我和送葬人有几年没见了？
大概三年？
“三年零两个月十七天。”送葬人语气毫无波澜地纠正。
我愣了下，回头看他，无奈地笑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送葬人盯着我看了两秒钟，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不过这项工作对他而言还是太难，他索性直言：“你当初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路过辅助维修系统间，我推开门朝里看了一眼，只有两个人，头靠着头在说什么。
“这是辅助维修间，平时负责基地的日常运作，里面可能出了点问题……帮个忙？”
送葬人没有拒绝。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朝我的方向递来，递到一半，动作顿住。
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的意味有些超乎他性格的微妙，我愣神间，他已经将外套放到我手上。
我无意识收拢手臂，再抬头时，看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两位工作人员亦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我：“……”
送葬人很快解决辅助维修间的小问题，出了门之后，我将外套还给他，他没有穿上，只是将外套挽在臂间。
他的手臂偏瘦，但很有力，手掌薄薄的，握/枪/射/击时手背会浮现一层淡淡的青筋脉络。
往日种种，如今想来，竟然依旧清晰得犹如近在眼前。
我偏身走到他身前，带他朝医疗室走，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他先前的那个问题：“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厌倦了和死/人打交道的工作，想安静点过日子了。”
送葬人沉默片刻：“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撒谎时有个十分刻意的习惯？”
“什么习惯？”
送葬人瞄了眼我背到身后的双手，语气平淡：“你撒谎时，两只手的食指会像那样勾起来，每次都是左手勾右手。”
我：“……”
我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选择性两手插兜。
送葬人继续一针见血：“谎言被戳破时，你会借着双手插兜的动作来掩饰尴尬。”
我：“……”
预感到他还打算不留情面地继续戳我软肋，我不禁恼羞成怒，恨不能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闭嘴吧，我知道你比谁都了解我这个曾经的搭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瞧见他素来没有情绪的眼底似乎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瞬息，他眉心涟漪似的皱了一下：“曾经的搭档？”
我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头疼地揉太阳穴，和他交流果然百年如一日地让人耐心告罄：“我走之前向上面递交了解除搭档的申请，你没收到？”
他点点头：“确实收到了。”
那不就得了。
我朝他摊手。
“不过我选择了拒绝。”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不穿外套还不太习惯，他抬手按了下侧颈，目光落到我身上，很轻，但莫名让人感到心尖发紧。
他不紧不慢地补充：“我并没有在合约上签字，就目前的情势而言，你依然是我的搭档，在我见到你那一刻开始，被你废弃的搭档契约已同时生效。”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