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216、相府美少侠

　　而比起常有喧闹的街道，原本安静的巷口亦是难有太平。

　　一小户院墙外，两个士兵正将一颤巍巍的白发老者向外拖行，一身粗布发白的少女死抱着老人被连带着拖拽在地，两人的哀哭很快引起了周围邻居的围观。

　　“官爷，咳……咳咳……我虽是黑曜人，但真、真不是细作啊！”老人孱弱多喘的粗声。

　　“求你们了，不要抓我爷爷，他不是细作！” 少女稚嫩惶急的哭音。

　　人群小声议论，“诶我听我爹说这老连头在我出生前就逃难来咱们赫鸾了啊，怎么会是细作？”“哎呀谁知道呢，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说不定一早就是来潜伏的呢！”“难不成前日那些传闻跟他有关？”“不像啊，他儿子儿媳死的早，平时还要带这十来岁的小孙女，咋有精力咧！”

　　“宁理司执法！都给我肃静！”站在旁边的宽脸首领大喝一声，冷冷扫向众人。

　　众人顿时噤声，宽脸首领收起满脸横肉，对手下挥手，“赶紧，赶紧带走！”

　　士兵立刻将少女推搡开去，拉着老人往巷外走。摔坐在地的少女眼睛满是害怕和迷茫，却旋即爬起来再次抱住老人，“要带就带我一起！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求你们让我去牢里照顾他……”

　　说着便埋首在老人怀里拼命咬牙不肯松手。士兵们冷脸就要动粗，一个中年胖男人却突然一脸疼惜似地冒了出来，“哎呀哎呀别动手啊，伤着她脸怎么办！”

　　胖男人圆脸小眼一身贵气，身后还带着两个瘦高仆役，一早就在院门外大树下看光景。

　　“别跟官爷闹，不要命了！”他先是恐吓了一句，而后便一把抓住少女瘦弱的肩膀，笑眯眯道，“别急啊，爷爷不在我照顾你啊！”说着就把人往怀里带，嘴上振振有词，“不如去我那，把我伺候舒坦了，让你爷爷出来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要！放开我！”少女吓得浑身发抖，双手拼命拍打男人的手，却被钻了空子揽住腰身向外拖。

　　“赵胖子，你放……放开她！” 老人登时气的涨红了脸，颤抖着身子想要甩开士兵的控制，无奈力气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被人连哭带叫地拽开。

　　周围人这时才看明白，敢情是那赵胖子几次骚扰不得手，借着这次机会陷害老连头好直接抢人呢！

　　百姓立时怒了，叫叫嚷嚷让士兵放人，有的已经摩拳擦掌要冲上去了。

　　士兵首领怒气冲冲地瞪了眼胖男人，明显是在怪他没耐心居然这么早就下手。随后眼一横，举起鞭子凶神恶煞地扫视众人，“谁敢阻碍公务立刻一同抓入宁理司！”

　　瞬时，人群静了，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剩少女兀自挣扎的哭喊。

　　突然，胖男人惨叫一声，却是被少女狠狠咬了一口手掌。他痛地龇牙咧嘴，一把将少女推倒在地，怒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就要上脚踹。

　　人群立刻又攒动不安起来，首领怕场面闹大，一抬手就要甩鞭子。

　　正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先后响起咚咚几声，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胖男人脚步一晃摔倒哀嚎，首领士兵也是一声痛呼掉落了鞭子，随后架住老人的士兵也在惨叫中松开了手。

　　老人倏地瘫软在地立刻爬向少女，少女也慌忙躲进老人怀中吓得瑟瑟发抖。

　　没中招的士兵和仆役面面相觑，皆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才注意到地上有几个兀自滚动的棕色圆石，定睛一看，居然是……栗子。

　　众人皆是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不远的墙头上不知何时盘腿坐了一位白净青年。

　　青年秀眉大眼，十分俊俏，一双清亮明眸顾盼生辉，神态中还带了点讨人喜欢的孩子气，让人望之便生好感。

　　只见他看看众人又看看手中装满栗子的纸袋，兀自感慨，“难得在这偏静之地寻到这么好吃的栗子，却得用来打恶犬，可惜可惜！”

　　士兵首领最先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喊道，“谁是恶犬？你敢妨碍公务，可知有多大的罪！”

　　这时旁边一个小眼士兵突然发现了什么，赶紧凑到他耳边颤声说，“老、老大，他是相府的人……”

　　士兵首领脸色一变，正暗自打着退堂鼓，可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又咬咬牙梗住脖子，道，“什么相府不相府，相府的就可以不顾枉法妨碍公务了？！”

　　“诶，相府自然最讲法了。” 叶方扫了眼小眼士兵嘻笑一声，轻盈地飘下墙头站定，“宁理司虽是监察刑讯罚一司独担吧，但抓人也还是要讲究律法不是？”

　　“我、我们怎么不讲了！” 首领兀自有些心虚。

　　叶方歪头转眸忖地认真，脚步却甚是闲散，慢慢靠近，“据我所知，被疑为细作之人需同时满足三大条件还要文书审报、实人笔供方能抓人，哦对了，最近还加上了必须要上报卫鸾司！所以请问你们是否一样不缺？”

　　首领没想到一个外人竟然对宁理司的流程这般熟识，一时脸色煞白，无言以对。这事原本是想借着此次风头混手摸鱼，收上一笔钱再把人放了也就无人知晓。可眼下被人抓了错处，且不说冒犯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卫鸾司，就算回去宁理司也不好交代。

　　他赶紧看向小眼士兵，看他似乎认识这个什么相府之人，也许能从中寻得建议。

　　只见对方虽是一脸紧张冷汗直流，却对着他就是一个横刀的眼神。

　　首领立刻心领神会，敢情这个秀气的像个女人似的小白脸不是什么利厉害角色，八成也就一个杂役护卫之类的小角色，连自己小兵都暗示他赶紧杀人灭口。

　　他心下一横，想想这片城中偏僻百姓最好拿捏，只要自己随意扣个冠冕堂皇的罪名把人弄死就是死无对证，到时有宁理司办案为由，相府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随便拿他怎样。

　　一不做二不休的如意算盘一打好，他便霸气一喝，“堂堂京城岂容得下尔等乱民妄谈律法！我看你八成和这个黑曜细作有关！来人把他拿下！”

　　说着向自己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心领神会，抽出武器就开始围剿。

　　看形势不对，仆役立刻搀着胖男人躲在一边。

　　叶方歪头望着凶神恶撒冲将过来的众人，扬了下眉，眸光闪着兴奋的笑意，“说不过就打？好！你爷爷我这正手痒呢！”

　　说罢将栗子一扔，引着众人在开阔处打作一团。

　　围观百姓忙扶着老人和少女一起聚在墙边紧张观战。

　　这时，那个并没冲入战团的小眼士兵已是欲哭无泪，恨不得直接开溜。

　　他认识叶方，就是因为被他狠狠教训过几次。那时他还在城中繁华街道当着巡街兵头，偶尔低调地鱼肉下百姓，过着有滋有味的富裕生活。可惜，连着几次做坏事都被他撞上了。

　　都说相府最是讲理，也的确是。否则怎么会每次胖揍他一顿后，还不忘一丝不苟地寻了罪证正大光明将他告回宁理司呢。于是他一降再降，终于只能在这城西地段担任个小兵。

　　刚才他就是看势头不对，忙用眼神示意老大上前服个软就赶紧跑吧，可是……他忘了，他老大是个蠢猪，一只仗着背后有点关系就不知自己有几个脑袋的井底之猪！

　　小眼士兵恨地牙痒痒，想起刚才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是认出了他，怕是这次不会让他好过。好在宁理司私下放话的“宁抓错一百不放过一个”的口令，这次出事至少可以让老大顶锅了。

　　再看向那个总爱多管闲事、害得他仕途潦倒、还长的不知道比他英俊好看多少倍的可恶家伙此时一人无援，正可……！

　　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挪向正在酣战的人影，缓缓从袖中落下一把飞刀。眼见俊俏青年正被还没被打扒下的最后三人夹击，小眼士兵动念运功，朝着他的后背就甩出一刀。

　　嗖地一声，利刃破空而击，叶方却似身后长眼，一个沉鱼落雁，腰身稳稳前俯而下。飞刀从他背后堪堪擦过，正中朝他袭来的士兵右胸，男人立刻痛呼倒地。

　　叶方未及喘息，两边士兵已是瞅准机会对准他双膝窝处飞腿攻去。

　　他眼神一凛，脚底运功，竟是身子猛地向前闪，同时双手开弓反手袭向两人的飞脚。

　　而比他出手更快的，却是几颗栗子。

　　只听耳边一阵痛呼，除了他，还站着的人都被击中要害倒在地上哀嚎连连。

　　叶方狐疑起身，挠着头左右看看，正一阵纳闷忽觉一道风力带着股熟悉的气息猝然靠近。

　　他不及反应，便被人从背后牢牢搂进怀里。熟悉的气息让他呼吸一滞，竟有一刻的欣喜满足。

　　那死死收紧的手臂，粗喘急促的呼吸，以及明显余悸未平的突突心跳，让他不忍挣脱，亦安心沉沦。

　　直到不明所以的围观百姓惊诧连连地聚拢而来，他才猛地挣开男人的怀抱，跳到一旁扁嘴哼道，“喂何叶辰！你在跟踪我？！”

　　男人呆望着瞬间空荡的手臂，低声一叹，转瞬露出□□风的淡淡笑容，“不是。只是刚好在这边查些线索，突然就看见一人上窜下跳很是眼熟，所以过来看看。”

　　叶方哦了一声，难得底气不足地躲闪起他的视线。余光刚好瞥见被栗子不知击中哪里而只能艰难爬行的小眼士兵，立刻冷哼一声就要上前。

　　何叶辰却是比他还快，一脚将地上匕首弹飞于空抓在手中，冷眼睨着那人就要掷出。

　　叶方从他眼中看出了从未见过的杀气，忙唤道，“何大哥！别杀人！”

　　何叶辰手腕立时一顿，力度和方向倏然改变，飞刀便只是刺中那人后腰。血染后衣，小眼士兵痛呼哀叫，残喘连连，虽然看起来不会死，但那靠近脊椎的中刀位置，却不知会不会影响他以后行动。

　　不过叶方还看不出这些，他只是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这种货色不足为惧，公事公办按罪受诛即可，实在没必要给相府抹黑。他自己都不想染脏了双手，更何况是让他的何大哥。

　　看何叶辰还一脸冷峻尤在怒中，叶方嘻嘻一笑，软语问道，“何大哥要不要看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何叶辰盯着叶方那眉眼弯弯的灿烂笑容，立时又化出春风和煦。

　　“嘿嘿，横刀赶猪！” 说罢，叶方便身影一动，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兵刀一把把踢飞出去。

　　那刀犹注神力，向着一直躲在角落的胖男人和仆役三人劈头盖脸就剁了过去。虽然只是刀背袭身，却也委实吓人，胖男人抱头鼠窜，很快就被吓尿了裤子。而那最后一刀，则生生擦过胖男人的裆下，立刻就见了红。

　　一时百姓齐呼叫好，哄笑连连，二个仆役则狼狈地抬着不知是吓晕还是疼晕过去的胖子仓皇逃跑，怕是再也没脸出现在这片了。

　　何叶辰看着叶方柔韧灵动的身型，眸色暗了暗，眼中尽是温柔。

　　这时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首领士兵仍兀自叫嚣，“你、你们别走！敢妨碍我宁理司公务，还打、杀公职人员……！”

　　一旁的百姓立刻交头接耳，惶恐不安，都怕此次要一起遭殃。

　　叶方则打着哈欠掏掏耳朵，何叶辰含笑上前，动作轻柔地为他缕过一丝乱飞的鬓发。叶方神色一顿，立刻一脚跳开，面红耳赤地指着他，何叶辰则歪歪脑袋，笑地更加和煦无辜。

　　好不容易吐出一大堆霸气字眼的首领士兵看着兀自在那岁月静好的两人，差点没吐出一口血，立刻又怒气冲冲喊道，“黑曜细作横行，你们还这般袒护，我、我要告御状！以王上如今政令，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何叶两人这才施施然地看向瘫软在地的某人，纷纷露出一个你很敬业的肯定神情。

　　正欲再说什么，忽听远处马蹄声声，一阵由远及近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