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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沈国相以商定国 赵纨绔财色为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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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香阁。
罗素素整理着案头信报，不由感慨，“这帮奸商还真心急，这么快就派人大肆收粮了。”
商君伏案书写，闻言轻笑，“他们见到大鱼就要收入囊中，自不愿等，更不愿被人捷足先登。”
罗素素乐道，“这样也好，就能看出下面哪些粮食商是和他们勾结的了。”
“是啊，以往粮收时，有的粮商在地方串通一气故意不收，等那些粮农收割后卖不出去又没钱存储，心急无奈下便只能贱卖给他们。”
想到那些即使丰收之年也有粮卖不出去，为了还债被逼卖儿卖女的粮农，罗素素不禁攥拳咬牙，“这帮奸商委实可恶！就该全抓起来！”
商君顿笔苦笑，“没办法，上面再怎么三申五令，到了下面也还是会被人钻了空子。就连咱们商栈下面，也免不了有人会被收买同流合污。像沈大人制定法度时那般细致清晰，又将言辞通俗直白，就是为了广而推行，让乡野之内人人熟知，让地方有章可循奖罚分明，如此方可震慑那些贪心肆虐。”
罗素素听地入神，仔细品味。
商君有心点拨，便又道，“如何制定，如何赏罚，还需因地制宜，摸索提炼，这样的过程漫长曲折，期间更难免有所疏漏。疏漏之处，便易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这样的空子，官府之力又往往难以触及。所以沈大人一直维持商栈，便是想用商贸之力，去随时弥补漏洞。”
罗素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商贸之力可以弥补官府漏洞…… 对付奸商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商治商……”
见她拧眉咬唇，兀自苦思，商君不禁莞尔一笑，“制定法规需漫长时日，经商学政亦是如此。妹妹无须心急，一听便好，不用立刻吃透。”
罗素素连连颔首，沉吟片刻，又眸光闪亮，“这次我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了！之后商栈会故意造势，引得那些奸商贪心投入，最后再给他们来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妹妹说地极对。” 商君温言道。
罗素素羞涩一笑，又问，“他们如今四下挪资筹银，确实热闹，不过似乎离沈大人要的还差些火候，姐姐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自然还有很多要做的。” 商君扬脸托腮，长指敲案，笑道，“粮米买卖虽只是热闹的一环，但这一环，又怎能少了我们沈大人的老朋友呢。”
“姐姐是说……赵许赵大人？”
“是的。卜贝想要大量走私，便要寻个最有实力的大树。这洛京城内，想要以利撬动的最大之树，便是赵大人了。”
“可……赵大人如今很是小心，以卜贝之资，他会愿意冒险？”
“再怎么小心的人，在贪欲和自恃之下也会大意。至于卜贝嘛，我自会助他一臂之力。”
商君柔柔一笑，眸光现出一抹灼人厉色。
罗素素一时看怔，不由轻叹，“好羡慕姐姐这般沉定自若……”
商君转眸望她，眨眨眼睛，“妹妹说笑了，我只是顺应大人的布局，在合适的时机帮他连棋收尾罢了。”
“大人的布局？” 罗素素好奇道。
“妹妹可记得，前些日子大人送来的《问商》策论？里面可是特意标出了关于粮农卖粮困境的那段文字。之后，无论是关于官道整修的诏令，还是受罚商贾的罪诏书，或是卢大人的边信手记……皆和大人一直暗中在调查的事件有关。如今，封禅大典将近，一向求稳的大人却说想要洛京热闹，便是要调动一切准备迎接终局了。”
罗素素咬唇沉吟，似懂非懂，半晌看向商君，“那就是说……大人此次的目的，不只是要惩治奸商或是牵制宁理司……？”
商君目露赞赏，淡笑颔首。
“对。”
*
赵府，书房内。
赵许正对着一个金银镶花琉璃盏爱不释手，抬眼看了下旁边侍立的老家宰，淡淡开口，“他想卖米给黑曜？”
“是，大人。” 老家宰恭顺点头，“他说如今黑曜要与赤夜大战，国内粮米短缺，这是机不可失的绝佳商机。”
“可笑，黑曜打仗，难道就没囤米？”
“这……卜贝说这次赫黑结盟未成，打乱了他们计划，如今黑曜屯兵已久，又不知要战到何时，以往储备怕是不够，为了以防万一，也必然会大肆囤米。而且，他也特意从不少走动边贸的人那打听过了，赫黑边贸目前还算频繁，而黑曜确实有求粮迹象。”
“嗯……听起来倒也满有道理的，你也找人去打听打听，看他有没有说谎。”
“是。那大人这次想如何回他？”
“嗯，这可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个节骨眼上……有点冒险。”
“老奴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富贵险中求，这等机会实在难道，老奴也觉有理。他还提到说王上整修官道是有心和黑曜做边贸，又说王上登位后立志称霸，每道举措皆是用于扩充库银，定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哦？称霸？” 赵许轻笑出声，“我王之心就这么昭然若揭了？哎也是，年轻君王谁不想称霸？说起来，陛下倒也确实问过我，要如何利用这次黑赤大战从中取利，我还说了不少，可看他最近忙地焦头烂额，似也没放在心上。”
“卜贝说，王上害怕引起民怨，暂时不会动手，这便是我们的最佳时机。我们可以趁王上此时有心无力，将余粮以低价尽收囊中，先行倒卖一批赚笔大的，待王上腾出空了，再将余粮卖于国库，由此又获一笔，再适当贱卖一点，还能得王上一场褒奖。”
“哦？是嘛？” 赵许一笑，突然盯住老家宰，“你这么帮他说话，看来收了不少好处？”
老家宰恭顺垂目，神色淡然，“沾大人之光，老奴确实收了一点。”
赵许眯了眯眼，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不会白白这么多废话！”
老家宰低头一笑，“老奴也是想为大人谋财。”
“好好好，我这家底啊没你还真不行。” 赵许笑容亲切，皱眉细忖，“我记得这个卜贝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滑头奸商，怎么这次言辞这般洞若观火？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大人英明，他背后尚有一个容浪。”
“容浪？哦，就是那个不屑世贵身份一心经商的浪荡公子？看他平素不太起眼的样子，没想到还真能做成几笔大买卖。可惜就是性子散漫，玩心又重，难当大任。要不就冲我们都和商栈有仇的份，这些年也能合作几把。不过，看他确实有些脑子，眼下似乎也定了心，开始全力谋财了……嗯…… 有容氏做庄，倒是靠谱了点。对了，他说如何分了吗？”
“他说容公子这次是想赶超商栈，想体现出他比商机在决策上再胜一筹，所以主动让利以求能和大人合作，而他们几个都被商栈打压地快揭不开锅了，也想压倒商栈，钱上就主要跟着大人谋点生计就行。所以这次是和大人二八开。”
“二八开？” 赵许心中大动。
旁边的赵元一听，也来了精神。
自从上次段瑞答应他的猎艳计划后，他便没事就往满春阁跑，本想催促段瑞尽快行动，可每次去都见不到人。眼下宁理司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他不好与段瑞扯上关系，便整日盼着某个月黑风高夜，段瑞能直接将那美少年绑送至他榻上。
如此臆想，便每日都是百爪挠心、魂不守舍的。今夜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被老爹骂着不学无术给抓来议事，昏昏欲睡听了半晌，才总算听到点他感兴趣的。
“爹，我看就同意吧！” 他挑着浓眉，胸有成竹，“反正咱们有冯伯伯在北关的势力，想要走私点东西还不跟玩似的！”
赵许瞪他，“你懂什么！冯将军眼皮底下，也不是闹着玩的！”
“哎，之前又不是没成功过。冯伯伯和他是亲兄弟，说不定冯将军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故意不说呢。”
赵许想想，也觉有理。
赵元趁胜追击，“爹啊，你也知道，这陛下一顿乱改的，以后咱们想在赫鸾揽财可不容易了。再不趁如今朝堂忙乱无暇顾及，陛下又对我们赵氏尚讲恩情还算纵容时大赚一笔，以后……咱们赵府可就得勒紧裤腰带果子日咯了！再说，这么好的礼物，你还想还回去啊？”
赵许已是心动，可被自家儿子这么一说，倒有些拉不下脸了，“你爹我家财万贯的，还在意这点破玩意！这玩意不过就是稀罕了点，整个赫鸾也就宫里有一个，还被陛下赏给了沈相……”
说到沈离凌，他难免有些牙痒痒，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似在争风吃醋，忙轻咳一声，道，“咳，这不是重点，这重点是风险，风险懂吗？”
“有啥风险？这次朝堂整顿，你不啥事没有嘛！”
“你…… ”
赵许一时无语，老家宰又适时开口，“大人，公子说地没错喱。这朝堂之上，王上最信任的就是大人，这些日子也能看出王上对大人的宠信，想必就算有点小动作也是无伤大雅……”
“宠信我？”
赵许扯扯嘴角，笑容暧昧，“王上对我，那是看在往日恩情，还有这世卿身份尚可利用。他忙着宠信他的美男国相还来不及，哪里轮得上我这种糟老头子？别看朝堂上王上有时好像偏袒我多过他，可实际呢，两人如今私下可是打地火热呢！啧啧，也不知我们的国相大人学会了什么媚惑之术，如今可是弄地陛下经常乐不思朝了……”
老家宰听地老眉直皱，满脸厌恶，摇头叹息，“唉，以色谋权，宠佞误国，赫鸾不幸啊！”
赵元对他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兀自兴奋，“怪不得最近大朝那么少了！我就说嘛，沈大人最近气质又诱人了不少，身子还明显虚弱了很多……原来是这样嘿嘿嘿……”
见他神色猥琐，赵许一时有些没眼看，忙端正脸色，拉回正题，“总之依我看啊，这想要趁机赚黑曜一笔的主意八成就是沈相出的！他最擅长以商谋国，这一次，怎会不想借此在王上面前表现一番？”
老家宰突然插口，“对了，卜贝说了，商栈下面的人似已有所行动，应该马上就要开始和他们抢粮了。”
“嗯……嗯？他们之前就囤了不少了，这次还抢！” 赵许眼中怒火燃烧，“是想让全赫鸾的粮钱都让他给赚了？！贪心！实在是贪心！”
老家宰不疾不徐又道，“是啊。不过好在卜贝还是先行了一步，已和大部分粮农都谈好了，只是……量大储费也大，他们现银有些不够……”
赵许冷笑一声，“哼，现银算什么，我赵府有的是！”
赵元忙道，“是啊爹，这次不能让沈大人再得逞了！他眼下忙于细作和大典之事，行动难免延缓，我们正可赶在他之前都买下来！”
“嗯，每次都让我赵许吃亏，这一次，我就要让他也吃次亏！”
赵许看向老家宰，“去，把该查的查清楚，再让那人尽快交一份分账明细给我过目。”
“是，大人。” 老家宰颤颤巍巍走出书房。
“哎呀，终于议完了！那我也……”
赵元打个哈欠就要走，被赵许拍桌喝道，“站住！又要去满春阁？！”
赵元嘻嘻一笑，“爹，最近朝中清闲，我这不也得趁机休息休息……”
“你还休息？！你一天天除了吃喝玩乐还干啥了？我这赵府的银子都快给你败光了！”
“哎，爹，你不是也说了嘛，你家产万贯，怎能被孩儿败光了……”
“我、我看我这万贯家产已经有一半是那个段瑞的了！”
赵元眨眨眼睛，一本正经，“诶，那到不至于，孩儿怎么说还常去容锦楼呢！”
“你、你……！”赵许气结，对着赵元干瞪眼。
赵元好生安慰，“爹你也别激动，孩儿去那也是为了宴请才子，为爹赢取个好名声。万一他们有谁日后入朝，那也能是咱赵氏幕僚不是？”
“哼，就你那点吃吃喝喝的拉拢手段，也只配和那姓胡的狼狈为奸！”
“诶？我的父上大人啊，你儿子跟人家是狼狈为奸，那你是啥？狼狈之父？”
赵许瞪他一眼，赵元立刻噤声，乖乖垂头做听训状。
赵许开始苦口婆心，“你啊你，没事就跟赵日多学学！你看看人家，什么诗词歌赋、策论激辩、兵家战术无一不通！什么商道敛财也是干的不错！他在才子中那才真是有号召力！把他给你爹我拴牢了，咱们才是有了招揽新秀的活招牌！”
赵元不屑地翻个白眼，“哼，那不也还是得给我赵元提鞋？”
“你……我让你带他多走动走动，是为凸显他是我赵许的人，可没让你随意折辱人家！” 赵许满脸不悦。
赵元立刻抗辩，“那我哪敢啊？人家是陛下看重的大才子，给你面子才在我面前装孙子，我还能真给他当爷啊？他愿意给我当跟班，我就由着他，他不愿意跟我去满春阁，我也由着他，不过……”
赵元摸摸下巴，阴笑低语，“嘿嘿，至于他不愿意让我染指他的小朋友嘛，可就由不得他……”
“想什么呢？没个正型！” 赵许瞪他一眼，现出几分威严之色。
“咳咳……没，” 赵元忙收敛神色，“我是在想他本就姓赵，咱还用拴？看他对族人皆是毕恭毕敬，没啥可担心的。”
“不担心？哼，我看他年轻志高，怕是别有野心。不过……也对，他毕竟是赵氏一族，还只是个庶出，就算日后入朝，也只能给我做做下手。”
赵许轻蔑一笑，威严渐渐换做奸猾，“像他那样的才子难免重节倨傲，早点让他习惯一下酒色财气，才能算是值得信赖的一家人。”
赵元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老瞅他不顺眼呢，原来是这人少了咱赵氏特有的酒色之气啊！”
赵许看着他抽了抽嘴角，闭目缓了口长气，方道，“他是该沾染些酒色之气，而你……给我好好在府里呆着！不准再去满春阁了！”
“哎爹…… ”
“什么爹！我没你这样的爹……啊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眼下明眼人都看地出来，陛下有心要整治宁理司了，你还敢跟段瑞那厮扯上关系？！”
“我没啊，他那满春阁生意好，又不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
“你、你还狡辩！” 赵许粗喘捶胸，一脸痛心，“你看看人家冯伯伯的三个儿子，哪个和你似的这么无用好色？我就奇了怪了，当年你们是一起吃喝玩乐长大的，怎么人家就长成了朝中翘楚，而你……你……唉！”
看着自己老爹一脸生无可恋，赵元撇撇嘴角小声嘟囔，“我要不是按他们教的学坏了，可能还长不了这么大呢？”
赵许以为他还在狡辩，质问道，“你……你又说啥呢？有本事你大声点？！”
赵元仰起脸振振有词，“我说……我少年无知纯良无害时就被他们骗去沉迷美色了，这长大了可不就成这样了？你要有意见，当初怎么没告诉我那样不好？真要不满意，也该找他们那种罪魁祸首嘛！我这多无辜啊……”
“你、你给我闭嘴！” 赵许颤手指着他，差点背过气去。
赵元乖乖闭嘴，只是脖颈梗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赵许无计可施，长长叹了口气，终是疼爱大过苛责，心里默默自我安慰道。
至少……口才还不错，有他娘当年的风采……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吧……
看老爹神色转安，赵元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心里正自窃喜，就听赵许略带威压道，“你这么大也该收心了。我已决定，给你定门亲事。”
“啊？和谁啊？”
“魏氏大小姐。目前看，这朝堂之上，和他们联姻对咱们最有利…… ”
“魏氏大小姐？那个整日不出门的无趣老女人？” 赵元一脸苦相。
“什么老女人！她才十八！而且人家那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
“唉，都十八了还拖着不嫁，肯定不是巨丑就是有病！什么知书达理，不就是无聊呆板的意思嘛…… ”
“你……！” 赵许捂住胸口，沉了口气，咬牙道，“那要不给你定二小姐？”
“嗯……豆蔻年华倒是不错，就是……”
赵元想起有一次在外调戏女子时，就是被魏氏二小姐给教训了一顿。那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能出其不意把他撂倒！
想他赵元是出了名的身材高大、天生将材，虽是疏于锻炼，但也不至于会输给一个柔弱小女子啊！都说她自小喜欢学武，看来果真是武者无敌啊。
赵元不禁打起寒颤，“不要！她跟个男人似的，娶她还不如娶个美少年了……”
赵许老眼一瞪，赵元立刻改口，“呃，那个娶她倒也不错……”
转而低声发狠，“反正进了我赵家，门一关还不得随便让我欺负，到时我找一群仆役当帮手看谁打得……”
“胡闹！” 赵许板起面孔，再次露出威严之态，“就你这样的还有脸挑人家？！不用说了，就魏大小姐了！我这几日就让人准备媒帖。”
“爹，那魏老头子可是出了名的宠爱孙女，你也知道儿子名声在外，他怎么会同意？”
“哼，一个小小魏氏，还敢不给你爹我面子了？不行就让陛下赐婚，看他能怎样！”
“哎，好，那就全听爹的。”
赵元笑容乖顺，心里默默盘算。
反正多个夫人也无非是多个暖床人而已，对他并无约束之力。若是知书达理，那想必也不会为了争风吃醋让他心烦。到时他该玩玩，老爹也不会再唠叨他了，岂不也算件美事？
反正……他马上就要有美少年入怀了，管它什么定亲联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