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47、第 47 章

　　然而沈离凌并没有担忧太久，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用初醒时慵懒纯粹的深沉目光盯着他，让他的心瞬间慌乱起来。

　　当对方用从容闲逸的姿态，说着什么昨夜辛苦爱卿这种话时，沈离凌还能勉强笑笑算是回应。

　　当对方用一副君无戏言的翩然风度，说着什么昨夜爱卿帮本王数次却未能同等报之，下次一定补上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时，沈离凌就只能脸红羞愧地想要原地蒸发了。

　　并且在脑中莫名出现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还好之后的行程都很正常，赫炎没有再提任何让他羞愧的事情，还招来了同在宫里休息的陆飞等人，君臣共餐后又正式议事。

　　赫炎和陆飞早已为了此次出征做了周密的准备。远在早期就已派人混入孟兰国，搜集情报、勘画地图，对地理环境、势力划分等信息尽兴刺探，也和嫁入孟兰国的梅洛公主已经有了里应外合的接触。

　　看来赫炎这次是志在必得，沈离凌微微心安。

　　第二日，宫外点将台。

　　沈离凌之前就知道赫炎有一支从边塞带回的精锐部队，据说里面还有很多当年四散的青国残余将士勇夫，因战绩显赫，神勇无敌而闻名边塞。

　　在登基大典一窥时已觉不凡，如今这群训练有素的精壮士兵们，坐于战马之上威风凛凛，那精巧摄人的武器机关闪着寒意的光芒，在一片肃杀中轻而易举地展示出了强大的震慑力，更让他惊叹不已。

　　云涌风动下，阳光透过密集的云层闪下几道光芒，照耀在士兵们坚硬的铠甲上，一片金光闪烁，更衬托出将士们视死如归的豪迈坚毅。

　　前期的仪式已经顺利结束，响亮的军号震天动地，一身黑色战袍的赫炎，带着君临天气的雄伟英姿，威严肃穆地看着军队做最后的出征整顿。

　　沈离凌一时被豪情渲染地心潮澎湃，他看了看站在身侧的陆飞，那人此时也是一脸激昂。

　　“陆兄手上的是。。。给陛下的？”沈离凌眼尖的发现陆飞手中正攥着一个金色的护身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衣襟。

　　“哦这个，不是，是给冷言的。”陆飞笑笑，带着一丝宠溺。

　　“陆兄对他似乎比对你其他那些兄弟要好呢。” 沈离凌捕捉到他笑容里的一丝柔光，揶揄地说。

　　“没办法，他最小嘛。你别看他平时冷冷呆呆的，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呢，就跟个。。。嗯弟弟似的。”

　　“嗯，能做陆兄的弟弟，他很幸运。有空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好啊哈哈。” 陆飞笑了起来，眼睛望向台下正整装以待的冷言，这还是第一次冷言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出战，自然有些护犊心切。

　　想起昨日在宫中醒来，冷言居然还像以前那样，喜欢靠在自己身旁睡觉。因为已经足够高大健壮了，缩在怀里的习惯已经改成将他搂抱在怀。本来想要好好训斥一番，帮他改掉这个坏毛病，但一看那张乖顺柔和的睡颜，又想起出征在即，他的心就瞬间软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又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可以大展宏图的安稳时期，自己也已不像以前那样洒脱豁达，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当年他可以放下一切誓死跟随赫炎，不计荣辱得失。可如今心里放下了一份亲情，便被温柔牵制起来，连赫炎对冷言的军事调派，也因自己的私心担忧而出力相左。

　　冷言自然没多久就知道了，是自己以他资历过浅，经验不足为由，让他失去了此次出征的山地突击兵总领的职务。

　　虽然表面上他还和以前一样平静淡然，但是心里肯定在埋怨自己吧。不然怎么会自昨天醒来后就总是故意躲开他呢。

　　陆飞想到这又叹口气，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哥哥，也不知该如何把握这保护与放手的度，更不用说找一个不愿说话的晚辈谈心了。

　　沈离凌敏锐地感觉到陆飞远眺眼神中的淡淡无奈，看着一向稳重旷达的他，此刻竟露出一种长辈般的愁容，颔首浅笑，“陆兄对这个弟弟那么上心，他会感受的到。你一会就把这符给他吧，他肯定很开心。”

　　“嗯，他到的确是一个容易开心的家伙。” 陆飞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陆兄，你是给冷言求了却没给陛下。。。？”沈离凌状似惊讶地问道。

　　陆飞冲他爽朗地笑起来，“咱们陛下啊，可不信这种东西，他说战场残酷，若把性命寄托在这虚幻的东西上，会让人变软弱。胜利和生死只取决于自己。”

　　沈离凌点点头，手指划过自己的前襟又忽地放下，“嗯，的确是陛下的风格。”

　　军队都已整顿完毕，出征吉时还未到，站在台上和将领们一起庄严而待的赫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入身后备好的华盖帷帐中。那遮阳休憩的帷帐比平时要纷繁多层，赫炎进去后，外人便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只有新上任的掌管宫正的贴身侍从进出传唤。

　　很快，沈离凌便被召了进去。

　　应该是临行前对臣子的最后嘱托，沈离凌理立即一脸肃穆地快步前行。

　　侍从静守在外围。而这也让其他践行的百官看到后开始窃窃私语。

　　陛下最后出行密会的是国相，这足以让国相之后的威名更甚。

　　进入帷帐内，沈离凌才发现里面空空地一椅未设，赫炎淡然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召微臣前来，是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对臣嘱托？” 沈离凌恭敬地鞠躬行礼，正色问道。
　　“沈爱卿，不用紧张，本王并没什么需要特意嘱托的事情。只是此次出征，时间并不短。。。”
　　“陛下放心，微臣必定竭心尽力，定保君之社稷。”
　　“有爱卿这番话，本王很放心。说起这未尽事宜。。。”赫炎缓慢低沉地说着，慢慢向他走近。
　　赫炎停在了离他很近的距离，微微侧头，贴近他。

　　就在沈离凌以为赫炎有什么隐秘之事，要对他低声耳语一番，却被对方温柔地撩起他肩膀处的黑发，然后同侧衣襟被突然施力一扯，脖颈处凉风吹拂的感觉让他身形一颤。

　　而后，那风吹凉意变成一种炙热痛楚。

　　直到那难言的湿热痛楚离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陛下给咬了一口？

　　像是带着恨意一般，毫不留情地深入啃咬，似乎还带了血出来。

　　惊诧和茫然混杂在一起，竟然忘记了如何出声，只能困惑地望着对方。

　　“这伤。。。” 赫炎冷眸含笑，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漂亮的伤口，“得等我回来后才会好吧？”

　　那眉眼轻挑，瞳孔黑亮骇人，神色倨傲中满是掌控的快感，竟带出几分邪气。

　　心跳莫名加速地不敢再去看他，沈离凌实在想不明白，这算什么出征的祈福仪式？还是捆绑臣子忠心的□□图腾？赫炎不是不信这类东西嘛。。。

　　但君王意图，又怎可臆测。

　　“陛下此征，并能早日凯旋。” 沈离凌低眉顺目地说着套话，而后微红着脸，隐忍地小幅度地将衣襟重新拉好。

　　“这是什么？” 赫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沈离凌只觉眼前一晃，赫炎的手已经停在他眼前。

　　他顺势看去，原来是刚才的拉扯中，放在衣襟暗层中的护身符露出一角。

　　“回禀陛下，是个。。。护身符。” 沈离凌简单地回答着，觉得赫炎并不会有兴趣。

　　“是给本王的吗？”赫炎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欢喜，径直从他的衣襟里取走了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抚摸观看。

　　“是给陛下准备的。” 沈离凌还是说了实话，反正被退回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甚好。那本王收了。” 赫炎的话里又加了几分愉悦的成分，那护身符很快被他戴上，藏在了战袍衣襟里。

　　沈离凌微微愣神，抬起头时，看到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温柔的像是能融化这身外的一切肃杀威仪。

　　最后，他在风声猎猎中立于城台之上，透过那尘土飞扬中去看战马上那挺拔笔直的高大身影，那犹如鬼魅之王般掀起一片严酷血气的决绝远影，让他分不清那份温柔是否存在过。

　　也许就不该存在。

　　伤口处传来隐隐的痛楚，他心里有丝莫名的沉重。他有点感觉到赫炎似乎对他有些特别，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地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不能再多近一步了。

　　而早在赫鸾国准备出战军队的操练补给时，就给赤夜国发了外交文书。

　　文书内容很简单，将近期找到的敌国卧底为祸的线索部分的展现出来，然后说明虽然看起来和赤夜国有关，但赫鸾国已查明是孟兰国从中作梗，让对方放心两国之间的信任交情。

　　这么一搞，赤夜国若是出兵助孟，便是不打自招公开承认刺入间谍一事了，虽然这些都是诸侯之间心知肚明的，但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公开承认被抓住把柄的。

　　赤夜国。

　　刚刚送走赫鸾国使臣的国君夜烜，正颇为忧伤的坐在后花园凉亭下着黑白棋，对面是他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三皇子夜白渊。

　　“白渊啊，你看这赫鸾国攻打孟兰国一事。。。” 他放下一枚白棋，状似随意地说道。

　　“啊，是儿臣办事不周，竟然在孟兰国漏了马脚被他们寻到。” 夜白渊笑笑，轻易地吃掉对方的一个白子。

　　“以你的武功和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地回来，又怎会给他们留下线索。”

　　“父皇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夜烜看着他一贯随意洒脱的样子，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你这是也要参与宫中政事了？”

　　夜白渊执子的手微微一顿，慵懒向后一靠，并没直接回答，“父皇是看不惯自己的儿子之间兄友弟恭吗？”

　　“那怎么会。” 夜烜突然冷笑了一下，“我岂止不介意看你们兄友弟恭，还不介意有人从本王这攀到龙子的后宫呢。。。”

　　语音刚落，立在他身后守卫的男人便身形一滞，气息暗暗急促起来。

　　“唉，本王年轻时的风流债太多了，现在似乎都要开始讨了。” 夜烜自嘲地笑着叹口气，目光垂在被黑子围困早已无法翻身的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