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蒙莎

3、【叁】

　　我抱着膝盖缩在屋角，冷眼看着那个脑袋毛茸茸的阿森给赵安撬锁。
　　赵安管他叫“阿森”。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哪儿的人，腔调十分古怪。他凑在赵安耳边嘀咕个不停，我勉强能听出来，他曾经来救过赵安一次，结果因为没带撬锁的工具，没救成；这一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然而听他的语气，似乎还在埋怨赵安不合作，不肯跟他走。赵安也的确表现得很不合作，不帮忙撬锁不说，反而劝他快走。我听阿森在那唠叨了半天，赵安不为所动，忍不住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有机会逃还不逃，难道要等这里的人把你喂成一头猪宰了吃肉吗？”
　　阿森冷笑：“朋友，你说的不错，他们就是把赵安当成了一头猪在养，打算把他卖给朝廷！”
　　他这么一解释，我倒明白过来了。
　　赵安准是被连云寨子里的土匪反了水，夺了位。只是这群土匪觉得杀了他未免浪费，不如把他好吃好喝地养起来。他们仍旧打着他的旗号四处烧杀抢掠，等朝廷把抓他的悬赏抬高，他们再把赵安交出去……真是厉害。
　　赵安毅然道：“你不用管我，快走。”
　　只听到那锁头发出一个轻微的“咔嗒”声。阿森松了口气，又问：“你跟不跟我走？”
　　赵安连半秒都没有犹豫：“不。”
　　“好。”
　　阿森往左边的口袋里掏了掏，又往右边的口袋里掏了掏。他抖一抖手，我便闻到了一股火油的味道，紧跟着“嗤”地一声，他的手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
　　我终于看清了阿森的模样。只见他鼻高目深，瞳色碧绿，肤色雪白，顶着一头棕褐色的卷毛——我勒个乖乖，此人居然是个“鬼佬”！
　　我几乎惊叫出声。赵安一个猛地扑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阿森咧嘴一笑，手指松开，那根小小的洋火柴流星般滑落在草堆里。烈焰骤然爆起，他却摊开两手坐在了地上，还舒舒服服地翘起了二郎腿，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怎么办”。赵安瞬间放开了我，转过去俯身抱起了石磨上的圆石，用力一甩——
　　“轰隆——”
　　圆石带着木屋的门，整个飞了出去。
　　我还没回过神来，赵安已经拽起阿森冲了出去。火苗嗖地蹿到了我面前，我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冲。不远处忽然响起一片狗叫声。我把心一横，追上去：“等等我！带我走！”
　　阿森远远地答：“不怕摔死就来呀哈哈！”
　　路很陡，幸而月光很亮。我盯着赵安的后脚跟，他踩到哪儿就跟着踩到哪儿。身后的狗叫声中又掺杂了些锣声，哨声和人声。没一会儿就下了山头，前面忽然多了片哗哗的水声。
　　然后，我看到了一条河。
　　狭窄的河在一片两三丈高的山崖上割开了一个刀疤般口子，瀑布如白练般倾泻而下，落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中。那潭水上架着几条圆木，做成了一座桥的模样。瀑布溅起的水珠落在滑溜溜的圆木上，在月下仿佛散落的珍珠。
　　我有些害怕，在桥头刹住了脚步。
　　“会游水吗？”赵安忽然问。
　　“淹不死——”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想干啥，背后就被重重踢了一脚。我整个飞了起来，一头栽在黑黝黝的潭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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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