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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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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格说完,一边替李沧澜按摩肩膀,一边看李沧澜处理公文。
这些天都是这样,李沧澜工作到凌晨,穹格就在旁边陪着他一直到凌晨。
在旁边看的多了,穹格逐渐也能看出些门道。
穹格站在李沧澜身后说:“哥,你这是打算削弱贵族们的势力,提拔平民阶层,为Omega平权啊。”
“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总要做点实事。”李沧澜扭头看了穹格一眼,“你不觉得,帝国的上部阶层已经从根子里腐烂了吗?”
“偏偏是这样一群人,占用了整个星系的绝大多数财产资源。”
本身就来自底层的穹格深有感触,点点头感慨的说:“确实这样,我是来了帝都,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在荒星生活的平民底层,根本想都想像不到,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任何上升通道。”
“但是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规矩已经根深蒂固,你这样做会开罪很多既得利益者?”
李沧澜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对面的光脑屏幕荧荧映着他的一张脸。
他当然知道。
甚至在历史上,像他这样变革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收场。
但既然握着这个机会,他又怎么会因为畏惧而不去做?
那也就不是他了。
“这事虽说不讨好,却总要有人做。”李沧澜想了想,“最多等事情成了之后,我再引咎辞职,退隐江湖。”
“到时候陛下也已经能够亲自理政,该削除的都已经被削除,他只需要适时安抚,交给他的就是一个更加理想的朝堂格局。”
穹格的眼睛亮了亮:“原来哥没有想要一直待在那个小皇帝身边,做他的皇夫啊。”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个Omega?做什么皇夫?”李沧澜摇头一笑,“陛下现在年龄还小,对我是有些依赖。等到他成年,我自然会物色合适的皇夫人选,为陛下接触相看。”
“等到朝堂平定、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的那一天,我退下来了,咱们也能一起去各个地方旅游看看,过过自在的生活。”
现在平静一点,回想起之前的那场争吵,李沧澜觉得自己多少有过错。
穹格待他死心塌地,当真是陪着他刀山火海也敢闯,杀头的买卖也奋不顾身,不过是因为爱他而已。
他从头到尾没有把对尹染的真实想法跟穹格说清楚,也难怪穹格会着急上火。
他本身比穹格年龄大十岁,做为年长者应该考虑到这些才对。
穹格听到李沧澜这番话,要搁在平常肯定是异常欢喜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对李沧澜的话不敢再全信,只觉得心里既酸又涩——
说来容易,真要做完这些事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哥这是在画大饼哄我吧?
或许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证明自己对他现在还有用处,他至少还愿意画个饼哄上一哄。
“好的,哥。”穹格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李沧澜,俯下高大健壮的身体,将整张脸埋入李沧澜的颈窝,声音显得有些发闷,“希望我们能有那一天。”
李沧澜却不知对方心里的百转千回,以为事情彻底说开就没事了,他拍拍穹格抱着自己的结实手臂:“明天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你今天早点休息。”
穹格却埋在他颈窝里摇头,坚持说:“夜这么长,我陪着哥,跟哥一起。”
李沧澜伸手摸了把穹格的银发,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夜,勤政殿的灯火如同往常般一直亮到了凌晨时分。
……
草草睡过不到四小时,第二天李沧澜起了个大早,准备参加尹染的登基仪式。
他到达尹染的寝殿时,只见尹染正在一群beta侍从的簇拥中,站在一面墙那么大的玉框云龙纹穿衣镜前,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陛下的腰细,身姿也挺,穿上这套冕服真的美极了。”尹染身后的侍从小心翼翼把腰弯得很低,手里托着长长华美的白底金纹衣摆笑语恭维。
“是吗?”尹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灰发如云堆成漂亮的发髻,把一张白皙的脸映衬的越发小巧玲珑,碧绿的眼睛干净透彻,像是阳光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浅浅溪水,双唇的釉彩红似烈焰。
而那顶在王室流传了几百年,镶嵌了大颗净度极高钻石的璀璨皇冠,在他的发间熠熠生辉。
确实很美。
但是也隐隐约约感觉像是透过镜子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不再是平常的自己。
尹染晃晃脖子,开口抱怨:“这顶皇冠太重了,戴着真的压人。”
“陛下今日登基,是必须要戴这顶的。”一旁的侍从笑着回答,“等过了今天,陛下想戴什么都成,忍忍就过去了。”
李沧澜走进寝殿,尹染从镜子里看见他来了,连忙扭过头望向他,高兴又略带羞赧的喊他:“李公爵。”
李沧澜听到适才侍从的话,心中掠过一抹不祥。
登基是大事,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什么叫“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为旁人无心的一句话扫兴,于是朝尹染微笑点头:“陛下。”
“我已经准备好了。”尹染走到李沧澜对面,将右手伸给李沧澜,“李公爵是来接我的吗?”
李沧澜躬身行吻手礼,浅色薄唇于他的手背一触即分:“是,今天是陛下的大日子。”
“也是我们的。”尹染自从李沧澜走进寝殿,痴迷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李公爵,今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李沧澜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知道尹染所指的是什么:“陛下指的是……”
尹染抿了嘴一笑:“说出来,就不算惊喜了。”
李沧澜也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追问:“既然如此,我很期待。”
这段时间以来,尹染零零碎碎送了他不少小东西,什么亲手做的汤、亲手烤的小点心都是家常便饭。
以及亲手织的围巾,亲手串的宝石胸针之类,不让送还不高兴。
惯性使然,李沧澜也没怎么在意,心想大概又是这一类的东西吧。
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之中,李沧澜牵了尹染的手带他走出寝殿,来到谒见殿。
谒见殿本就金碧辉煌,修建得比周围宫室都要高一层,看上去巍峨雄伟。
如今谒见殿外头的白玉阶梯自上而下铺了长长的红地毯,两旁站满朱紫正装的贵族大臣,更显得肃穆庄重。
天空中还有好几个金属圆形摄影球,在清晨薄薄的阳光里如同鸟儿一般上下飞舞,向整个帝国现场直播这一场登基盛典。
当远远看见尹染走出来,所有贵族大臣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如同风吹过的麦田,纷纷矮了一头,单膝跪下执臣礼。
尹染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微微颤栗。
“陛下,不要怕。”李沧澜松开尹染的手,“去吧。”
声音是尹染熟悉的沉稳有力,奇迹一般让他颤抖的心和身体都安定下来。
尹染侧过脸看了李沧澜一眼,清澈的碧色眼睛里满是依赖和爱慕。
似乎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必害怕。
他朝李沧澜点点头,身后拖着绣金的长长华丽衣摆,迈开腿一步一步朝那红毯尽头的王座走去。
李沧澜则退入贵族大臣们的行列,目送着阳光中尹染纤细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登临王座。
尹染转身落坐那高高在上、九条玉龙盘绕的座位,实际上并不怎么舒适。
王座是由白玉雕琢而成,坚硬冰冷,整体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坐上去还要保持优雅挺拔的姿势,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尖,浑身肌肉都紧紧的绷着。
下方放眼望去,则是潮水一般山呼叩拜的贵族大臣们。
尹染紧紧握住了王座扶手,细密的汗珠从脊背处涌出来。
这场面并不能让他有着大权在握的激动兴奋,反而有一种会被下方浪潮淹没的恐惧感。
好在之前已经做过多次演练,才能够让自己保持基本的礼仪架势,没有因为恐惧而失去控制、露出怯态。
李公爵在看着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能让李公爵失望。
更何况,他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李沧澜随着贵族大臣们三拜九叩之后,低头看着脚下的那一片地面,听见尹染的少年音在上方响起——
“昔皇父煌煌耀业,御合一统,然御驾仙游,天位不可久虚,神器不可无主。朕今即皇帝位,承其遗志,顺天应人……”
尹染用的是古语,听起来绕耳,说起来更绕口。
现在没有人会这么说话,但即位颁诏时因循古礼,必须这么说。
当然这也都是事先背好的台词。
听得出尹染颁诏的尾音里面带着颤抖,不过好歹整段连贯背下来了,没有失礼不妥的地方。
颁诏之后,按照惯例就是颁布三条赦令。
第一条,大赦天下,在押囚犯非罪大恶极者,罪减一等。
第二条,当年减免各地方赋税。
这两条都是皇帝即位时的惯例,也是之前商量好的,李沧澜并没有意外。
意外的是第三条——
“……封李公爵为摄政王,临朝听政,与朕虽异体而同心。从此摄政王之意即为朕意,见摄政王亦如同见朕亲至。”
“摄政王,请上前来。”
李沧澜霍然抬头,在一众贵族大臣们或惊或羡,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与高高在上的尹染遥遥相望。
此时此刻他看不清少年天子的脸,却忽然间明白了,尹染之前所说“惊喜”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权倾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公爵苦恼:现在谁还相信我只想当个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