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别经年》》阿茕

4、新邻居

　　几年前，陆裕便在花山公寓买下了一套公寓，不想遇到什么闹闹嚷嚷的邻居，又把对面一套也一起买了下来，装修成统一的风格
　　还记得当初吴贝贝女士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阿裕一个人住那么大地方，该不是养了小娇妻吧？我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婆婆”
　　而现在，正是吴贝贝女士在餐桌上笑眯眯对林卉说:
　　“卉卉，你就放心住着吧，反正阿裕一个人用也是浪费，要是想吃什么就让他弄，养好你的胃啊”
　　林卉思索了一下，乖乖地点了点头，咬了一下嘴唇说:
　　“谢谢干妈”
　　对，就是干妈
　　陆裕曾严肃批评吴贝贝女士的卖子行为，痛斥她偏心外人和奴役儿子的行为
　　吴贝贝女士理直气壮地摸着新做的发型，说:
　　“阿裕，秋意阿姨是我最好的姐妹对吧？卉卉是她唯一的女儿兼我的唯一的干女儿对吧？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对吧？那现在我唯一的干女儿需要帮助，我不应该委托我唯一的儿子么？是吧？”
　　“妈，那要是我女朋友介意怎么办？”陆裕不知道怎么反驳，开始了无中生友
　　“有了再说”
　　“明天就有怎么办”
　　“那你搬你女朋友家住去，去当上门女婿吧”
　　吴贝贝女士笑眯眯地托着腮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阿裕，卉卉这次回国，你不得把握……”
　　“说什么呢，你是大山里的老村姑么担心你的傻儿子娶不到老婆辛苦给他买了一个？”陆裕迅速打断她，抽了一张餐巾纸
　　“嗯，可我还不用花钱诶”
　　“……”
　　"我陪我的宝贝女儿去啦"
　　这下好，连"干"字都省了
　　吴贝贝女士笑眯眯地下楼了
　　陆裕原本打算在二楼的卧室小憩一会，再睁眼时窗外已是夜色正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简单打理了一下被压扁的头发，陆裕便下楼了
　　到转角看到林卉和吴贝贝女士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林卉微笑着讲述在国外的生活，吴贝贝女士双手托腮认真听着，两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林卉笑得时候显得没有那么冷清，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甚至可以看到两颗小虎牙
　　陆裕扶着扶手，问道:
　　“走了？”
　　“嗯”
　　林卉站起身，在她合上相册的那一秒，陆裕迅速辨认出那是他小时候在巷子里被大黄狗追着咬的照片，照片里的陆裕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可他亲妈吴贝贝女士只顾笑着给他拍照
　　这珍贵的相册，几乎全是陆裕的黑历史，也正是吴贝贝女士不辞辛苦从望州带到帝都，还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生怕有一个客人错过
　　如果说林卉家是百年世家，爷爷是俄国贵族后裔，奶奶是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育有一儿一女，后来女儿，也就是林卉姑姑早逝，便把资产全留给儿子
　　可陆裕家不是
　　她妈吴贝贝女士当年是一个颇有名气的话剧演员，在事业上升期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爸，那时只是一个小职员，她父母气得差点和她断绝关系，后来有了他，后来在他爸拓展公司连续遭到几次重创，最穷的时候他们三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地下室，冬天缩在一张床上取暖，可就算那样，他也能听到吴贝贝女士婉转动听的歌声
　　所以有时没心没肺真是好事
　　陆裕曾偷偷问过他妈，有没有后悔嫁给他妈
　　吴贝贝认真思考后说:“我们家穷到吃了几个月白菜的时候没有，不过他有次他睡前忘了晚安亲亲的时候有”
　　吴贝贝女士站在大门与林卉依依不舍了好久，才松开她宝贝干女儿的小手
　　"胃病怎么回事？"直到现在，陆裕才找到和林卉聊天的机会
　　"没什么胃口"林卉一笔带过，胃出血晕倒的事绝口不提
　　“今天那女生还挺好看，女朋友？”
　　陆裕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怎么说呢，他和苏珈仪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微妙，大家都知道，英语系的系花苏珈仪对陆裕有好感，两人也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大概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苏珈仪各方面都不错，也很符合陆裕的理想型，但陆裕对她说不上多喜欢，可能缺乏一见钟情的感觉
　　而苏珈仪，也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生，既然陆裕不主动，她也不会步步紧逼，两人一直心照不宣，默默培养感情
　　胡一这帮狗友看着也着急，明里暗里地撮合他们俩，甚至当面开过几个暧昧玩笑，陆裕也没有太大意见
　　缺少激情就缺少激情吧，就这样发展下去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也挺好的
　　这十年间，陆裕也断断续续地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无一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型
　　长发飘飘，温柔可爱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林卉的模样，可陆裕他不愿承认，他始终觉得，他的理想型就摆在那，林卉不过是他第一个遇到的心动对象
　　比较难忘而已
　　“怎么？别是送人家一场空欢喜吧”林卉见陆裕不说话，觉得有趣，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陆裕
　　到了红灯，陆裕一脚踩下刹车，林卉顿了一下
　　“林卉，你还真是变得厉害不少啊”陆裕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难道不是只有说中了才算得上厉害么？”林卉用手指捋了捋头发，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绿灯亮了，陆裕再次启动车子，旁边一架奔驰超了过去，他甚至有点想骂人
　　陆裕可能没有意识到，面对林卉，他比往日要沉不住气
　　“陆裕，你不会还想着我吧”
　　林卉大胆地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陆裕有些出神，他这才意识到，林卉早就变得不同了，以前的林卉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林卉，你是自信过头了么？可真敢说啊”陆裕有几分恼怒
　　“那倒是，十几岁年纪，说的话能有几句当真，是吧”
　　林卉无视他的不满，继续回嘴
　　陆裕忽然觉得脖子被人卡住一样，如果他反驳她，就是间接表明自己还有感情，那就应了她上一句，如果不反驳，就是乖乖顺着她的话走
　　“你去意大利学的是诡辩？”
　　陆裕放弃了这次争论，不过这让他再一次意识到
　　林卉变了
　　从清新的小百合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以前的她总是有点怯生，说话小小声的，像猫叫一样，从不轻易开玩笑，所以很少冒犯到别人，在班里落得个乖乖女的称号
　　现在可不一样
　　浑身上下都带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陆裕把房卡交到林卉手上，冰冷伴随陆裕指尖的温热一起落在林卉的掌心，她微微蹙眉，定定的看着陆裕，她的目光直接而干脆，从不躲闪，直视陆裕的双眸
　　“房租多少？”林卉并不打算占人便宜
　　“不用了”陆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卉也不再追问，抓了抓钥匙，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裕也转身回屋，回想起林卉在自己家里乖巧地对吴贝贝女士说谢谢时，再到自己车上张牙舞爪地挑衅了他一番，心里有些不太平衡
　　所以老子这是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