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与凤凰》澄泥见月

71、番外3——海域的盛世婚礼

　　圣马拉海峡的波尼多神殿正在举行一场婚礼，新郎是一个普通的青年，新娘是爱神贵族后裔的小姐。

　　有人说，他们的结合是悬殊的力量博弈，带来的只会是猜忌、多疑和不对等的争端。

　　也有人说，他们会得到爱情，因为他们是那么的相爱，踏着世俗的偏见，勇敢地迎接幸福。

　　瓦姆海域海域的婚礼进行曲悠扬舒缓，八名小花童手持花篮，一左一右立在新人的面前，撒着花瓣，与他们一起在美妙的音乐中，向着威严神圣的神殿行去。

　　神殿左侧的廊柱上刻着主神奥丁与他的双翼雄狮，右侧的廊柱上则可着爱神弗丽嘉与她的金丝雀。

　　彩色玻璃下站着一身包泡手持盛典的大祭司，他微笑注视着新人和那一位笨拙但尽力做好一名花童的小人鱼。

　　波利娜接收到大祭司鼓励的目光，开心地扬起了嘴角。走到礼台的面前，花童们向两侧分开走，立在一旁。

　　在波利娜的视线中，新娘身披洁白月光石羽纱，与一身黑衣礼服的新郎面对面相互宣誓交换契约戒指。

　　“在主神的注视下，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在大祭司高昂的声音里，新人低头深吻，雷鸣般的鼓掌声绵绵不断，周围还有人在呐喊欢呼，一派热闹景象。

　　波利娜弯着眸子，咧着嘴，向往地注视着他们，那双半透明的眸子盛满了如星河清浅的潋潋金色碎闪。

　　“嗨，波利娜，你今天可真漂亮。“

　　这个声音就在身后，靠得很近，还在想着婚礼的波利娜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对上双闪闪的眸子。

　　他调皮一般躲在她头顶披的白纱里。

　　波利娜将白纱扯回来，眼前的吉里斯已经有些胖了，但穿着合身的小西服也看不大出来，手里还抓着奶油泡芙吃。

　　“你会把我衣服弄脏的。”

　　这句话明明含了怒气，女孩一字一字地说，那话一下就没有了威胁力。

　　“默斯哥哥给我挑的。”

　　波利娜作花童打扮，穿着一件到脚踝的绣花流苏裙，头顶戴着珊瑚王冠，压着一层又一层的轻白云纱，梦幻甜美，脖子上戴着一颗漂亮的大珠子。

　　吉里斯郝然：“你就知道听默斯的话。”

　　“不准说默斯哥哥坏话。”

　　“好，不要生气，这个给你吃，香蕉芒果味的香奶油泡芙，最美味了。”

　　吉里斯很麻利，将泡芙赛到了她的嘴里，此时的他真的就是一个非常调皮的少年。

　　“别让我哥哥看见，他和姐姐都一样，总是不让我吃东西，可我不吃真的好饿啊！听，你听到我肚子在叫了吗？”

　　为了证明自己很饿，吉里斯的肚子发出了两声咕噜咕噜，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波利娜摘下自己的手套，珍惜地保管起来，才拿了泡芙吃。她含糊着问：“你看见阿加莎了吗？她让我在这里等她，可是我一直在等。”

　　“没有，我没看见她……等等，波利娜，你快让我躲到你的裙子里，我哥哥来抓我了！”

　　说完，不等波利娜回应。吉里斯就已经掀开了她的裙子，自己就钻了进去。

　　波利娜气得脸都白了。

　　两位金发少年并肩从他们面前经过。

　　波利娜的眼神在看见默斯那刻亮了，娇羞矜持的，抿嘴一笑。

　　“默斯哥哥。”

　　默斯温柔回应她，这让波利娜红了脸。

　　“我哥哥他们走了吗？……走了吗？喂，波利娜？！你回答我，我快闷死了！“

　　“……”

　　“你出来吧。”

　　“我哥哥走了？！”

　　吉里斯一边从边缘里探出头来，一边疑问。

　　“当然没走。我亲爱的弟弟。”

　　这声音优雅温润，吉里斯一听就炸毛了，被自己哥哥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拖了出来。

　　他尖利叫喊：“哥哥，姐姐结婚，我开心多吃一点怎么了？！我真的没有自由！“

　　“臭小子，你还要自由。钻进女孩子裙子里，是谁教你的礼仪？！”
　　金发少年微怒，抬手敲了敲他的头：“总是不学好，你吃的那叫一点吗？你都快吃了一桌，母亲很生气，你最好给我管住嘴巴。”

　　“一桌？”波利娜惊愕。

　　少年转过脸，极为真诚地夸奖了她：“波利娜，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谢，拉图尔哥哥。是默斯哥哥挑的衣服。”

　　波利娜礼貌地道了谢，抬头去看另一个少年。他有一头纯正的金发，无论何时都盈满笑意。

　　“阿加莎在找你。”默斯说。

　　波利娜啊了一声：“我在这里等她呀？”

　　拉图尔笑出声来：“真是两个小迷糊，你们肯定哪个搞错了。还记得在几号树等？”

　　波利娜皱了皱眉，然后回头很是不确定地说了一个数字。

　　默斯笑了出来。

　　“你快过去吧，再晚一点，阿加莎就要哭出来了。”

　　“那我也要去！”吉里斯拉住波利娜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想要跟过去，被拉图尔给拽了回来。

　　波利娜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那个挺拔的少年渐渐被人群盖住，周身温和的气质收敛，慢慢散发着孤独又冷漠的气息。

　　——是因为吉里斯的姐姐吗？

　　默斯喜欢的那个女孩，今天结婚了。

　　.

　　默斯和阿加莎是一对双胞胎，今年15岁。同年的他们成长状况不尽相同。

　　默斯个子高，气质优雅，阿加莎个子偏矮，同样一张脸显得稚气，内向。

　　“送给你，不要哭了。”

　　阿加莎抹了抹眼泪，接过那朵冰凝结成的小花：“这是什么花？”

　　“父亲奖励我的植物书里说这是莲花。”

　　那花瓣层层叠叠，自然绽放，低头间仿佛就能闻见莲花清香。

　　阿加莎爱哭，但也好哄，只是一朵用冰魔法凝结出来的花朵就让她收起了眼泪。

　　“你的冰魔法学得真好。”阿加莎由衷赞美她。

　　阿加莎比波利娜大八岁，个子高出很多。波利娜从前比较胖，后来瘦了下来，个子就显得非常娇小了。

　　她点点头：“我每天都有练习魔法哦，父亲说我如果学会了变霸王花，就给我另外一本植物书奖励。”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着，婚礼上的东西是可以随便吃的。

　　阿加莎喜欢吃甜食，面前的盘子都堆满了小蛋糕。

　　她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望着她说：“波利娜，哥哥以后会和你结婚，那么你就可以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了。”

　　波利娜有些害羞：“就算我们不结婚，我们也能一直在一起！”

　　阿加莎：“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美食、音乐、宴会，那天，主角就是你们！”

　　波利娜：“阿加莎，你今天说话好快。”

　　阿加莎晃了晃头：“是吗？！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在别人面前演讲了！”

　　“你觉得默斯哥哥今天开心吗？”

　　“嗯？”阿加莎点头：“哥哥一直都是那样，开不开心我看不出来。快看，吉里斯！他怎么还在吃东西？”

　　波利娜想着要不要去阻止他，但是吉里斯似乎真的很饿。

　　“我听姐姐说，吉里斯生病了，如果他不吃东西的话，就会饿死的。”

　　“可是他吃得也太多了。”阿加莎有些郁闷：“吉里斯长胖了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他了。我得去阻止他。”

　　只剩下波利娜一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甜点，她捧着脸颊，目光落在被女孩子们包围着默斯身上……

　　默斯哥哥，真的好受欢迎。

　　波利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叹了一口气。

　　.

　　不知道什么时候，乐队奏起了欢快的圆舞曲，她们身边有人在跳舞。

　　波利娜回神，就看见阿加莎和默斯跳起了舞，再一走神，两人就不见了。

　　过了十分钟，阿加莎出现了，拉着她欢快说道：“哥哥在屋里，我们去找他玩吧。”

　　她们一路跑回城堡客房，里面多了几个孩子，都是前面和波利娜一起的花童，他在们刚好在玩“谁是新娘的游戏。”

　　两位新人，拉图尔、吉里斯还有默斯，他们都在。

　　见到门边的波利娜，艾莉亚轻笑着招手让她过来：“快看，我们的新娘子来了。”

　　几个花童拥着波利娜咯咯笑：“你是新娘，你是新娘，和王子殿下结婚，波迪哥哥证婚，好玩！”

　　波迪就是新郎了，他被几个孩子逗笑了：“我们的公主殿下毫无疑问胜出了。刚好，我们的随拍摄影师也在，给这一对小新人来拍个照吧。”

　　吉里斯拉着阿加莎挤过去：“我们也好合影！”他说这话时，手里还握着一条鱼，啃得满嘴油腻。

　　阿加莎有些嫌弃他，但是也没有放开握着他的手。

　　有了先例，花童们也挤过去，叽叽喳喳：“我们也要”

　　这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场景，新人们就那样满含笑意又无奈地对视一眼，看客房里青涩的少年你推搡来我推搡去，没有半分芥蒂，都是最纯真最美好的时候。

　　“那就一个个好。”

　　摄影师头疼了。

　　拉图尔在他身后安排：“来，阿加莎站这里，吉里斯把你的嘴擦干净，我们的王子和公主站中间……”

　　艾莉亚和波迪两人都笑着，牵着手。新娘美丽如花绽放，新郎英俊帅气，他们咬着耳根说悄悄话，脸上布满了靥足的喜悦。

　　波利娜愣住，去看默斯。

　　默斯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朝她一笑。

　　摄影师很有想法，他让默斯牵着波利娜的手，两人相互注视着。

　　“两位，笑一笑，不要动了。”

　　新人同框，一左一右，影晶石轻轻一闪，就记录下两人此刻的模样。

　　波利娜是新娘，披着漫天轻白云纱，握着自己最喜欢人的手，和他一起并肩接受众人的祝福，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但默斯却只觉得烦躁，手心里密密渗满了汗水，暴躁不安，冷酷无情也被古典高雅的风度和温文尔雅的微笑掩饰。

　　因为婚礼的喜悦冲淡了各种悲伤，但欢乐热闹后的悲伤是更加深刻的，仿佛根植在灵魂深处，无声无息，只剩下心灵的荒芜和可怕的孤独。

　　.

　　婚礼所在的神殿旁边还有一个著名的喷泉经典——俄刻阿诺斯喷泉。别人也喜欢叫它“许愿池。”

　　如此出名的景点，孩子们闹完了神殿，自然要去看看的，他们趴在喷泉边，双手紧握，抵在下巴，念念有词，接着随手抓了一颗珍珠丢了进去。

　　当当当——

　　珠子们相互撞击的声音清脆且悦耳，因此，现在满池都是雪白如玉的海珠，里面还养着几只乌龟。

　　阿加莎几位虔诚地默许下自己的愿望，接着摘下自己头上的珍珠首饰丢了进去，然后真诚地解释。

　　“随便捡的珍珠不灵。”

　　对阿加莎的看法，波利娜表示无所谓。

　　吉里斯突然出现，问：“ 你们许了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不可以，在愿望没有实现之前说出来就不灵了！”阿加莎用手碰碰波利娜：“对吧？”

　　波利娜耸肩：“不清楚。”

　　吉里斯则好像当真了：“呜——我已经告诉别人了！”

　　“哎呀，别哭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要是担心愿望不灵了，再许一个不就好了，这回谁也不要告诉就好了。”

　　阿加莎很无奈。

　　“还哭，怎么比我还爱哭。”

　　吉里斯抽噎：“那你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演讲大师。”

　　吉里斯一抹眼泪，开心了：“前面有卖好吃的，我请你们吃呀！”

　　阿加莎不想吃，但吉里斯很想吃，请吃是借口，真正想吃的人才是吉里斯。

　　为了逃避拉图尔的监督，阿加莎被吉里斯强行拉走了。

　　他们手牵着手，兴冲冲地往外跑，阿加莎大姐姐般语气嘱咐波利娜：“你在这里等我们哦，等我们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两人精力旺盛，波利娜挥挥手，她向来都很听话，目视他们的身影变成一点，她才慢慢转回身，盯着满池的珍珠发呆。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突然，池底打开一个通道，所有的珍珠哗啦啦被吸了进去，不一会儿那半人高的洞口闭合，池底又是干干净净。

　　陆陆续续又铺满了一地的珍珠，这么多的愿望，俄刻阿诺斯听到了一定很头疼。

　　“波利娜。”

　　波利娜回头，扬颜一笑：“默斯哥哥！”

　　默斯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你许愿了？”

　　波利娜摇摇头：“没有。”

　　“艾莉亚说这里很灵。你试试看。”默斯摘下波利娜脖子间的那刻珍珠：“如果是用你身上的这颗珍珠来实现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望？”

　　每个宝宝出生都会被赠予一颗珍珠，波利娜出生的时候，手里就抓着它。

　　这是对波利娜有意义的一颗珠子。

　　波利娜思考了一会，不知道许什么愿望，摇了摇头。

　　默斯：“是吗？那么——”

　　扑通——

　　“现在呢？”默斯问。

　　波利娜看着陪自己许久的那颗掉进水中，渐渐被其他珠子掩盖住，再也看不见。

　　默斯还是温和的。波利娜征住：“愿望。”

　　她找不到那颗从出生就陪伴自己的珍珠了，就在这周围欢乐的嬉笑声中，在喷泉的淙淙流水声中，她忽然意识到，她即将失去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看着默斯，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愿我所爱，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阿加莎和吉里斯回来的时候，将自己排队抢购到的美味羊小排分给了波利娜。

　　默斯已经离开了。

　　波利娜有些心不在焉。

　　吉里斯拍拍她的肩：“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波利娜缓缓摇了一下头。

　　“那就对了，在美食面前，我们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那么美食才会更美味。”

　　吉里斯阿呜咬一口，眼中就盈满了泪水，落下来就化作了一颗小小的珍珠，扑通一声滚进了喷泉池里。

　　“啊！我得许愿！”

　　于是他急急忙忙合手许愿，最终念念有词，羊小排就夹在他的手中，真是一个奇怪的姿势。

　　波利娜看笑了。

　　咬一口陆地上羊的肉，那是波利娜没见过的生物，他们有两个胃，真是神奇。

　　美味。

　　真的美味。

　　吉里斯看着阿加莎不停地炫耀：“我就说吧，真的很美味。”

　　嗯，美味。

　　许愿池里发出当当当的珠子敲击声，波利娜收回目光，专心眼下的食物。

　　她想，如果默斯也在能尝尝这么美味的东西就好了。

　　几个少年，就在月光石铺就的天空下，大口吃着肉，大声笑着，谁也不去想未来，欢乐就在此刻。

　　如果说，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掌控，但他们可以选择坦然面对，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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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献给所有的w们。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