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犹不及》舒殊

30、重逢

　　第二天，中午。

　　北迦蒙住小洲的眼睛，带着他去了一楼，餐桌上的摆放着生日蛋糕，她将昨天用气球捏好的皇冠戴在他的头上。

　　小洲毕竟怕生，所以为他庆祝的人，也只有付名伯，还有几个佣人而已，大家齐声祝贺道：“小洲，祝你十一岁生日快乐。”

　　付名伯和小洲一同将蜡烛吹灭，两人握着手一起切着蛋糕，香浓的巧克力和奶油入口醇香，水果的芬芳侵袭鼻腔，唇齿留香，嘴角沾着奶油。

　　北迦趁小洲不注意，将奶油抹在他的脸上，小洲无奈的嘟了嘟嘴，乘其不备，也将奶油弄到了北迦的脸上。

　　“小洲，你使诈。”

　　“姐姐，我这可是跟你学的。”

　　“……”

　　两人都咯咯大笑。

　　时光短暂，快乐而惬意。

　　蛋糕吃完，付名伯一个人上楼，去书房练习书法。

　　一楼大厅，只剩北迦陪着小洲玩耍，两人正在玩捉迷藏。

　　北迦眼睛上蒙着白布条，她慢慢往前移动，一小心撞到了桌角，肚子上一阵痛，她摸了摸肚子，随即转了一个方向，呼喊道：“小洲，姐姐，来抓你了哦。”

　　“小洲，你在哪里呀？”

　　“小洲，你发出点声音来，好不好？”

　　小洲慢慢移在窗帘后面，捂着嘴巴偷笑，也只有北迦有这个本事，能将小洲逗乐。

　　北迦伸手触摸前方，脚突然勾住凳脚，整个人往前栽，摔进一个人的怀里，手指撑在他的手臂上，脸庞贴着他的胸膛上，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对方肌肉线条发达，鼻息间聚集了一股清香还混合着烟草气味。

　　她顿时慌了神，将眼罩扯下来，只见眼前的这个人，冷漠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喜悦，轻易的弯了弯唇角：“北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对我投怀送抱了吧。”

　　“第三次”咬得很重。

　　尚未等她开口，眸色微沉，声音有些轻柔：“北小姐，好久不见。”

　　如果一个人铁了心不放过你，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的，他还是会找到你。

　　北迦立即站直了身子，眼角微微抽搐，戒备的神情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他们开场白，似乎每次都这样，带着浓浓的敌意和戒备。

　　路南深微微侧身，扫了一眼偌大的别墅，勾了勾讥诮的嘴角：“怎么，女主人，不欢迎我呀？”

　　北迦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仔细想想后，才意识到，他那龌龊的思想，她刚想回击，他却已经被管家领着上了楼。

　　他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了墙上的壁画上，一个女人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片刻，她的气才消散，又将小洲带到后院里花圃玩耍，怕吵到楼上的人。

　　小洲坐在秋千藤椅上，她在后面推着，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管家敲了敲门：“老爷，有客人到访。”

　　“进来吧。”付名伯吱了一声，写完最后一个毛笔字，将毛笔搁在案上，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路南深，沉吟了一声：“太像了。”

　　付名伯领着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泡一壶普洱茶，脸上露出一丝雀跃的神情，忍不住说道：“你跟你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您还认识我母亲？”路南深礼貌的欠欠身，叠腿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

　　“认识有三十多年了。”付名伯神情恍惚，望着他渐渐出了神。

　　他往身后靠了靠，手肘靠在膝盖上，开门见山的说：“付先生，此次前来，我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将这片桔梗花出售给我，价格一定让您满意。”

　　说完便瞅了一眼窗外遍地的桔梗花，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正在荡秋千的女人身上，他从来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开心，自己的嘴角也不经意上扬。

　　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还同付名伯谈着生意，付名伯些许瞧出了他那点小心思，不假思索的说：“你喜欢她？”

　　路南深连忙将视线收回，慌张的说：“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打付太太的主意。”

　　付太太？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付名伯瞬间失笑，继续敞开天窗说亮，“你喜欢她？”

　　路南深迟疑了一会，才别扭的回答：“不喜欢。”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跟哪个女人说过喜欢这个词，向来都是女人对他说。

　　“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直视，这桔梗花，我想我不会卖给你。”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也是无望的爱。

　　付名伯继续说下去：“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抱憾终身。”

　　路南深总觉得他和自己母亲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字里行间都透着遗憾。

　　路南深把腿放下来，端起杯子细细品尝了一口醇香的普洱茶，说道：“付叔叔的意思是桔梗花也有可能卖给我。”

　　“这桔梗花，我打算送给北小姐，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买给你。”付名伯似乎别有深意，突然起身，走在书案边，拿起毛笔，蘸了些墨水，写起字来行云流水。

　　路南深也跟着起身，望着花圃里的人，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软，风吹着花瓣蠕动，宛如一幅画卷。

　　北迦靠在秋千藤椅上，闭着眼睛休息，小洲在后面帮她推，自言自语道：“小洲，你用点力，姐姐好像也不是很重吧。”

　　身后的人，力度果然大了一些，他微微蹲下身，折了一朵紫色的桔梗花，无声无息的将花别在她的耳后。

　　“小洲，换你来坐，姐姐来推你。”北迦仰起来头，面带微笑，慢慢睁开眼睛，神色仿佛看到了鬼一样，害怕而慌张，她立刻站起身，却发现小洲蹲在一旁观察花瓣上的蝴蝶。

　　路南深毫不客气的坐在秋千藤椅上，抬头望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期盼，“现在换你来推我了。”

　　“你自己玩吧。”北迦嫌弃的拉着小洲跑回了屋里。

　　他靠在藤椅上，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北迦拉着小洲在洗手间里洗手，挤了一些洗手液在手心里揉搓，“小洲，一定要记得勤洗手哦。”

　　“小洲，你太坏了，你刚刚为什么要让那个大叔来推我？”

　　小洲得意的笑了笑，趁她不注意，将手上的水洒在她脸上，然后调皮的跑出去了。

　　“小洲，小心姐姐打你屁股哦。”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自己的耳边多了一朵桔梗花。

　　他什么时候别在她耳边的？

　　天空突然下起了太阳雨，越下越大。

　　路南深才不慌不忙的起身躲进城堡中，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西服被淋得一深一浅。

　　“北迦。”管家叫了一声正在洗手间的北迦，“拿些毛巾出来，给这位路先生擦擦。”

　　“嗯，好。”北迦答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

　　北迦一只手递了过去，半天不见那人伸手去接，只见那人微微站直，展开双臂，背对着他，她却看不到他那副享受和喜悦的表情，嘴唇微微张了张，是命令的口吻：“你来帮我擦，后面我擦不到。”

　　管家在一旁突兀着望着，北迦只好拽着毛巾，使劲拍了拍他身后的雨水，他疏忽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她，两人眼神对视，她愣了愣神，立刻将毛巾塞进他怀里，“前面你自己擦，又不是擦不到。”

　　小洲站在楼梯口，眼睛盯着这位坏叔叔，喊道：“姐姐，我饿了。”

　　“姐姐，这就来哦。”她立刻跑上了楼，将厨房准备好的饭菜端进了小洲的房间。

　　小洲吃了几口饭，眼神瞟她：“姐姐，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坏叔叔？”

　　小洲不太喜欢生人，路南深长相也是那种很高冷的，让人望而生畏。

　　北迦笑了一声，不假思索：“他太喜欢捉弄姐姐，所以好讨厌。”

　　她摸了摸小洲的头顶，又接着说：“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姐姐才会喜欢你哦。”

　　“我才不要你喜欢，你老是捉弄我。”小洲慢慢仰起头来，小表情很丰富，“不过我现在很开心。”

　　北迦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也有怕的时候。”

　　北迦看着他洋洋得意的小表情，有些想笑，“你怎么可以幸灾乐祸。”

　　“谁叫你老欺负我。”

　　“……”

　　北迦碰了一下他的鼻子，解释说：“姐姐是喜欢你，才欺负你。”

　　小洲睁着大眼睛望着她：“那个叔叔也是喜欢你，才欺负你嘛？”

　　“……”北迦哑口无言，鬼才喜欢他呢，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快吃饭，不然长不高哦。”

　　北迦去楼下吃饭时，餐桌上还多了一个人，一个讨厌的人。

　　付名伯看她坐在离得些远，指了指路南深对面的位子，嗓音沧桑：“坐路先生对面吧，离得近些，好夹菜。”

　　北迦才往旁边挪了几个座位，今日的菜，是一些地道的中国菜，因为多了一个客人，所以厨房也多烧了几个菜。

　　她扒了几口白米饭，从碟子里夹了一些蔬菜和肉，混合着米饭一起下肚，她始终没有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对面的人倒是瞧上了她好几眼。

　　付名伯仿佛有意给他们制造些机会，“路总，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路可能不好走，你不妨在这里住上几日，我叫人给你准备房间。”

　　“谢谢付叔。”路南深礼貌的欠欠身，又看了一眼对面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北迦，突然想起在酒店那晚，她吃东西的样子，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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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停更几天了，没什么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