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33、鸾凤和鸣（8）

　　比缘法寺来得更早的是踏青，两天过后，阿殊被景和鸣邀请去湖边踏青。
　　四月初的湖边泛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无意中带来了一丝暖阳。清晨的朝气，还是个踏青的好时节，湖面上已经有好几艘船了。
　　景和鸣护着阿殊上船，自己紧紧跟在身后。放下绳子，船开始脱离原位，飘向四面八方的湖面。
　　景和鸣的这艘船低调奢华，船篷围起的空间至少能容纳十几人，小桌小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山水画花瓶等供赏析的物件，茶水也在木桌上规矩摆着。
　　见到茶，阿殊下意识就说：“还有多余的干茶和水吗？我泡茶的手艺不错，尝尝？”
　　景和鸣微怔，颔首道：“我去拿。”

　　茶叶备好，阿殊开始泡茶工序。
　　摆弄茶叶水源，一番动作弄好后，她端起茶杯，往景和鸣面前一递：“试试。”
　　景和鸣伸手接过，优雅地掀开茶盖，小酌了一两口，水不温不热，甚至有点半凉，却不难喝，且茶的香味被发挥到极致。
　　“很好喝，阿殊的茶艺造诣颇高。”他放下茶杯说道。
　　“是吗，活这么多年，我最擅长的就是泡茶了。”阿殊说。
　　“小姑娘一个，怎么就活这么多年了。”景和鸣拿起桌上的酒红色枣糕，递到阿殊嘴边，“来，吃点东西，差不多就到了太杨湖最漂亮的地儿了，出去观景正好合适。这枣糕是城记李家的糕点，京都里第一家，味道顶好。”
　　阿殊伸手接过，吃进嘴里。
　　枣糕甜而不腻，还有点丝滑，她满意般点点头：“是挺好吃的。”

　　阿殊吃了几个，发现景和鸣一个未动，便道：“小哥哥你怎么不吃？”
　　景和鸣道：“我一个大男人，不喜甜食，看着你吃就行。”
　　阿殊：“这是你买的，怎么着也要吃一个。”说着，她直接上手，拿了一块粗鲁地喂进景和鸣唇缝边，待他终于开始动唇吃进去，阿殊拿回手，拍了拍手里的碎屑，实际上更想拍去那上面奇怪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勉强笑道，“很好吃的，好东西要分享。”
　　景和鸣嘴里有大块枣糕，还没嚼细嚼碎，暂时不方便说话，只缓和气氛似的笑笑。
　　嘴边似乎有碎渣，他微微地伸出舌尖卷走下嘴唇的“障碍物”，想到刚才短暂的停留在上面的温度，他心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速度。
　　像个偷腥成功的毛头小子。

　　枣糕时间完了，也差不多到了太杨湖最漂亮的边缘，这里被景和鸣提前清了场，没有初入太杨湖时的繁华。
　　远处是山又不像山，近处是岸又不止岸，还有徒步踏青走陆路的其他人，热闹堆积，形成了片片扎堆的盛景。
　　“这里的水好清澈啊！”阿殊手搁在船沿上，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睛则垂直望向湖面。
　　“嗯，这一段的湖，只要不大面积的破坏，一年四季都是清澈的。听说以前还有鱼，也曾是垂钓者的风水宝地，后来鱼学聪明了，举族迁徙，就只剩下丰富多彩的石头，在湖底发着光，熠熠生辉。”想到现下场景，景和鸣挨着阿殊坐下，遗憾地说，“唉，可惜盛景难再，大部分石头被喜好讲究收藏的女子打捞带走，如今就剩下这三三两两，呼朋引伴也难逢。”
　　“小哥哥还有这等情操？”阿殊微微偏了偏脑袋，分出一点余光看身侧的景和鸣，暂时压下心里对美好事物的喜欢，“放心，我不会带走石头的。”
　　“……我其实无所谓的。”景和鸣抽了抽嘴角，他就是跟阿殊找找话说，怎么还给自己套了个爱护太杨湖石头的奇怪美名。

　　“嗯。”阿殊敷衍道。
　　“真的，信我。”景和鸣掰过阿殊的身体，原是想跟她好好说说，却始料未及直面一双带疑问的眼睛，他一下子就词穷了。
　　面前的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将他那龌龊的心思，赶到阴暗角落，都不敢拿出来晃一两圈。
　　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摄政王，此刻居然出现怅然与局促，耳垂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红了。
　　“……干嘛不说话？”阿殊问。
　　“没事。”景和鸣慌乱的甩开手，不去看阿殊，眺望远方扯开话题，“想要石头吗，我给你寻。”
　　“受什么刺激了？”阿殊微微后仰，打探起景和鸣来。
　　“你就说要不要。”景和鸣闭口不谈刚才的反常。
　　“……要，你只取一个就好了。”阿殊还是没能忍住，伸出食指又强调了一番，“记住啊，是一个。”

　　景和鸣轻功施展，脚尖在船沿一点，纵身跃入湖里。
　　湖水一开始还是清澈的，随着景和鸣的越来越深入，已经有点混浊了。
　　怎么说呢！
　　湖水还没混浊那会儿，阿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景和鸣。她没想到那一身月白色衣袍，经过水的浸透，身材显露无疑。
　　精瘦的腰身，宽阔的肩膀，飘逸在水里的三千青丝，每一样都是绝色。
　　阿殊恍惚地想，上次见到美色，是什么时候了？
　　记不清了，好像太远了。
　　突然想看小哥哥面具下那一张脸是什么样的……

　　阿殊想着想着，就开始发呆了，直到被一声巨大的水花吓了一跳，她才缓缓回过神，眼睛聚焦看向水源处。
　　她瞳孔缩了缩，试探道：“小，哥哥？”
　　原来，景和鸣的面具在入水时就已经掉了，此时呈现在阿殊面前的是他的真容。
　　景和鸣不知在担忧什么，好半会儿没上来，就这样露出半个身子浮在水面。
　　而阿殊在好半会儿之前，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已经无数遍揽收眼前的美色。
　　摄政王有一双魅人的眼睛，眼尾稍稍斜往上挑，耳鬓的碎发因为湿润紧紧贴着皮肤。头发里一滴滴水顺着耳鬓流经半个脸廓，聚集在下巴，再落叶归根般滴入湖里，小滴涟漪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阿殊再看，小哥哥的嘴巴，小哥哥的鼻子，小哥哥的眉毛，老天爷的鬼斧神工都用在面前此人上面了吧，似乎一切都按照她喜好长的。
　　浓缩的这一切，按照现代想法，叫男生女相。气质里仍旧保留着骨血里的杀伐果断，但样貌上依旧美不胜收，叫人目不转睛。

　　“你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戴面具？”阿殊不由得纳闷儿了。
　　“好看是形容女子的。”景和鸣郁闷道，从前没戴面具时，他得到的永远都是“好看”这样的词汇，后来上战场……
　　景和鸣周身的气势忽变凌厉歃血，戾气满满，阿殊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觉悟过来，古代不比现代，“好看”好像确实不太适合男孩子，便补救道：“其实主要是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都不足以形容，只好就浓缩其精华，你要不喜欢，我换个词儿，绝无仅有。”
　　阿殊的一番话，令景和鸣好一阵诧异，女孩一大串的话说出来，眼睛里仍然是干净的，没有战场上那些个污言秽语。他愣了许久，直到听到阿殊问他：“发什么呆呢，四月份还没到热的时候，湖里待久了容易着凉生风寒，快上来。”
　　“噢，哦哦，我，我马上上来。”景和鸣着急忙慌地飞到船上，又手足无措地站着。
　　这一副小孩待训的模样，阿殊笑道：“憨着干嘛？快去篷里换衣服吧。”
　　景和鸣仿佛傀儡，接到主人的命令立即开始行动，然这次他走到门口时，准备抬手开门，却被手里的快要被他捂热的石头叫住。
　　想了想，他原路返回，走到阿殊面前，抓起阿殊身侧的手，把石头放在她手心里，离开前解释了一句：“没有发光，传言不可信。”

　　听到关门声，阿殊垂眸看向手里的石头。
　　确实没发光。
　　但仔细想了一想，石头发光本就是怪谈，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她为什么还要确定一番？
　　是因为，颜值即正义？
　　阿殊腼腆又惭愧地捂脸，糟糕，小哥哥的盛世美颜，她快把持不住了。
　　不就是露个脸嘛，她怎么一下子就由点点涟漪变成波涛汹涌了？
　　要是以后在一起，小哥哥问她，她是因为什么喜欢上他的，回答颜值会不会就显得很肤浅？
　　阿殊的思绪猛地一僵：“呸呸呸，我刚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急需“撇清”的她没发现，潜意识里，她并不认为刚才想的事是乱七八糟，甚至心底还存了一份悄咪咪的念想。

　　景和鸣依旧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袍，还把面具戴上了，阿殊没说什么，但眼里浮现失落。景和鸣瞥到这一幕，手指上抬，轻轻触碰面具，最终还是放下了。
　　阿殊的心情被他这样一起一伏的影响着，景和鸣轻轻笑了下，低沉道：“很想看？”
　　阿殊张嘴就想应，话到嘴边又觉得太急色了，于是张嘴未表态，变成了说话前的清嗓子，让自己比较矜持有序：“如果你愿意的话。”
　　景和鸣失笑：“怎么就成了我愿意的事了？”
　　阿殊已经不想矜持了，最后为了显得端庄，从前胸襟里摸出了几张银两：“那我愿意，你想给我看吗？”

　　阿殊拿银两的行为非常眼熟，景和鸣又一次的想起了战场上曾经的一幕幕。
　　初入军中，不管是谁，哪怕一个小小的士兵，也对他的容貌露出了垂涎恶心的视线，更有甚者，直接拿钱砸他脸上，让他跟那人睡一觉。
　　在军中，很多人不忌男女，只要有泄欲的对象，那都是来者不拒。无非是，女子白嫖，男子给钱，男尊女卑从朝堂延续到军营。
　　景和鸣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好看。
　　对，虽然他一直很拒绝，但也不得不承认。还记得第一次挂帅，一匹战马加身，满身阴厉，敌国主将却出言调戏……其实他失望的不是敌国的出言不逊，是天钺国这边的不忠。天钺国的士兵跟着敌国笑，这是压断他的最后原因。

　　十四少年，青涩难当。
　　于是，从这以后，摄政王便以面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