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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良辰美景(番外) ...

  •   骆良辰那条微博上关于面馆的图片,也许是对自己的人气有着清晰的认知,图片只拍了面馆门口上方正中央的“葱花面馆”四个大字,还是最最普通的正楷字体,再多余的就没有了,这让显微镜女孩一度很自闭。
      所以,面馆的生意还是往常那样,只不过一开始会遇到有些老顾客,他们偶尔会调侃一两句面馆以前的主人去哪儿了,骆良辰都会好脾气地应着说去乡下养身体。
      当然,这一片没什么年轻人,多是四五十岁左右的人光顾,就算偶尔有年轻人来,骆良辰也不怕,毕竟他也不经常去面馆,就算去为了保险起见也是戴着口罩。
      开面馆就是为了放松为了惬意,要是把自己忙成陀螺,那跟之前的偶像生活又有什么区别,换个地方连轴转?
      可别,本就没剩多长时间了。
      当初同意接下常爷爷和常奶奶的面馆,也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他本身是没有多大的想法,倒是阿殊喜欢常奶奶家的秘制香油,让他多了些自愿的成分。
      除此,再也没了。

      面馆断断续续地开了有一年了,阿殊成功大学毕业。
      她也没想着继续考研什么的,加上荀美景乖巧过分,小时候被束缚在规则里,年少憧憬过的环游世界梦便交由她来接替吧!
      想通之后,说干就干,阿殊立马跟骆良辰说了这件事:“我们去环游世界吧!”
      骆良辰还真仔细想了想,觉得非常可行,于是举双手赞同:“好。”

      旅行的第一站,是欧洲,极具西方色彩。
      飞机上,骆良辰他们的座椅靠近窗口,往下望便能看见下端的片片云朵,如同仙境一般,丝丝缕缕的萦绕着盘旋着,久聚不散。
      骆良辰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的世界,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
      飞行员。
      但是当飞行员前期很烧钱,至少对当时的他来说是这样的。
      现实限制了他,梦想变成奢侈品,于是他为了不让自己觉得遗憾,这些年都会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些东西。
      如今忽地想起,心底那一点遗憾惋惜的因子,好像没多少了。
      他稍稍偏头,低垂着眸子,看向身旁刚坐下飞机,起飞没多久就已经酣然入睡的阿殊,心底顿时柔软一片。

      这般想着,骆良辰牵起阿殊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小手,阿殊的手他一巴掌差不多能包裹住一大半,只剩了一星半点的缝隙在外面露着,但是那细小的骨节,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属于外面那双大手。
      可也是这样的手,在某些时候与他交握时,存在感十足,勾得他心痒身热,一身的火气放肆翻滚……特别是他的身体原因,皮肤比普通人要白上几分,红痕更是好些天才会散去。
      骆良辰下意识地紧了紧阿殊的衣领。
      小姑娘的皮肤也很娇嫩,碰一下,还没使劲呢,就红了一片,尽管小姑娘没叫疼,但他可心疼了。
      虽然吧,到了后面小姑娘叫疼了,自己心疼归心疼,动作上也是半分不留情面呢。
      骆良辰觉得自己有时候是真的很禽兽。
      比如看到小姑娘满身红痕心疼得不得了,可身体的反应又很实诚地告诉他——
      还能再多一点,实在不行颜色再深一点。

      想到了一些带颜色的画面,骆良辰只觉手中包裹的小手仿佛已经在他身上点起春风,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传递……
      不行,不能再想了。
      他将阿殊的手拉到自己面前,自己的头同时往下低了一点,一个不带任何色气的吻落在了有些温热的干净手背上。
      很奇怪,明明亲上去之前他脑子里想的还是黄色废料,可是对上阿殊熟睡的容颜,他心底的欲念便被摈弃掉,唇瓣接触到那一抹温热时,不管眼前还是心里,浮现的全都是岁月静好。
      “殊宝,我简直太喜欢你了,喜欢到……连命都可以给你的那种。”

      下了飞机,抵达酒店,又睡了一下午缓解疲劳后,骆芳兰的电话打来了。
      骆良辰退圈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得骆芳兰不要再去做那种事情,万一不小心染上什么恶疾就很糟糕了,骆芳兰年纪大了,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再加上骆良辰盘下来的面馆缺个主事儿的,两人一合计,这事很快就决定下来了。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还听到了公交车播报的声音,如此便轻易地猜到骆芳兰是在公交车上。
      骆良辰无奈道:“妈,家里有车,你要实在不想开车,那打车也行,何必费那个功夫坐公交,我这几年也挣了一些小钱,您不用受委屈。”
      骆芳兰准备开口时刚好有人下车,早高峰太挤了,她不小心被推了一下后,自己想说什么也忘了,最后只是叮嘱了一番:“在国外注意安全,照顾好小荀,别欺负人小姑娘啊。”
      然后啪嗒一下挂了电话。

      “说什么了?”阿殊在一旁偏头问。
      “祝我们有个愉快的旅行。”骆良辰说。
      “我怎么感觉不那么可信呢,这不太像是阿姨能说出来的话。”阿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让我多欺负欺负你。”骆良辰又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
      “哦,那我知道了。”阿殊朝骆良辰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还特意气哼哼地补了一句,“阳奉阴违。”
      “瞎知道什么!”骆良辰揪了揪阿殊的脸颊,好笑道,“就你假机灵。”
      “肚子饿了。”这种事情上阿殊从来讨不得好,所以这时候她果断地选择了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骆良辰颇为可惜的神色。
      骆禽兽本质败露,阿殊昨日操劳过度,从上飞机开始一路睡到下飞机,中途也没吃个飞机餐填填肚子,到了酒店更是随便吃了一点就又睡下了,这会儿休息过来了,也是真饿了。
      骆良辰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很照顾阿殊的身体,换了身衣服带人出去吃饭。

      歇过一个下午,旅行第二天正式开始。
      他们每个地方停留一周左右,离开时才发微博记录,此举也是为了防止某些疯狂的粉丝强行偶遇。

      这一路走走停停,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像什么大草原、古建筑、雪山、沙漠,各个风景点及网红打卡点等,最终历时两年多,旅行被迫停止。
      距离骆良辰二十五岁,还有半年不到。
      其实从两个月前开始,他的身体就已经负荷不了剩下的旅行,可是这些他都瞒着阿殊的,直到前几天吐了血,瞒不下去了,被阿殊察觉,然后在昨天晚上回了临市。

      见过有人打粉让自己显得白一点,还没见过有人往自己身上打粉就是显得健康小麦一点。
      想到这个阿殊就觉得很气。
      “你还要不要命要不要命要不要命了?惯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阿殊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骆良辰的脸,很快就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指尖的红印,她悻悻地收回手,想着给他揉一揉被她戳红的地方,结果,直接红了一大片。
      “……”
      她望了望炫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地点评了一句:“我家的天花板真白。”
      说完,阿殊垂下头,眼睫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微掀目光上移又瞥了眼床上安静躺着的骆良辰,裸露的皮肤,除去连接下颚的小半截脖子,就只剩下两只手,孤零零地落在身体两侧,她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人以前好歹只是比正常人白几分而已,现在已经白得连皮肤下的血管都能清晰地看见,乌青,凸起,乍一看还怪吓人的。

      十几层楼高,一直都看不见窗外的绿荫,只有站在窗户边上,鼻尖隐约能嗅到一点苗头,淡淡的香味,一时之间也闻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花。
      但推开一楼大厅的大门,小区里满是桂花香,浓郁得很,飘黄的小颗粒落了几天就满地,一脚踩下去似乎都能遍体生香。

      “没事吧?”
      突然,一道担忧的女声响起。
      接着那道女声又紧跟着加了一句。
      “身体能撑住吗?”
      女声里还有一丝不明显的急切,隐藏着另一层意思,似乎在说,要是不舒服的话就直接离开?

      骆良辰揉了揉阿殊的脑袋,不多时便起了一股静电,他手离开时阿殊头顶的头发都炸起来了。
      “……”
      见此,他顺势收回的手,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额角往上一点的发梢,一摸才反应过来上上个月化疗开始头发都剪短了。
      他叹了口气,执起阿殊的手,日常宠溺的声音中不知从何时起带上了日常的虚弱,此刻他无奈又不免失笑:“我没事,又不是瓷娃娃,殊宝别担心。”
      “呵,是比瓷娃娃要好一点,你还能喘气儿呢,气、若、游、丝,的那种喘。”阿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骆良辰想说阿殊不用加气若游丝这几个字他也能听出来这里面的讽刺意味,但紧接着便接收到来自亲亲女朋友的眼神威胁,于是,他歇了反驳的心思。
      再加上,前几天他不顾医嘱开了会儿窗户,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挂了两瓶水,这件事怎么着都是他理亏。
      这样一想,骆良辰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就这样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阿殊。
      他面上是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清晰分明地写着——我错了,你别气了,对不起嘛!
      阿殊一下子就给看得没了脾气。

      面前的桂花树下刚好置放了一张长椅,阿殊将掉落在上面的桂花用手臂简单地挥洒开,这才拉着骆良辰一起坐下。
      半晌,两人相顾无言。
      又许久,骆良辰率先移开视线,视野里一大半画面猝不及防地映入了满地的黄色,他不经意地张张嘴:“桂花很香。”
      阿殊却发了呆,没有挪开目光,无意识跟了一句:“枫叶很黄。”

      这话听得骆良辰一懵,回过头来,发现阿殊还盯着他竟下意识地吓了一跳,直到他的吓一跳也没能惊动阿殊,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小姑娘又开始发呆了。
      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现在连呼吸都是不容易,包括他刚才明明是看到掉落满地的桂花粒,可嘴上却是说着呼吸间能闻到的桂花香……为的,就是不想让小姑娘发现他现在呼吸困难,胸腔里供不上足够的氧。
      但是,他的小姑娘何其聪明啊!
      发呆,也是在心疼他吧,因为他没说出口,所以,阿殊也不能找话来强行安慰他。
      不然这种刻意营造的和谐就会被打破。

      刚得知噩耗的悲恸,已经远去了。
      这种——
      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担心你。
      大概,是最后的这些时日,最适合他们的岁月静好了吧!

      骆良辰手伸过去摸了摸阿殊的脑袋,想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他自己是随心所欲的动作,可落到阿殊那里,她靠过来的途中,却是放轻放缓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轻轻啧了一声,轻松的语调调侃:“傻姑娘,小区里又没有栽种枫树,哪儿来的枫叶黄了,一看就知道你没仔细听男朋友说话,该罚。”
      阿殊表示她很好说话:“好,亲几分钟,你看着来!”
      骆良辰嘴角含着笑,似无奈,似不甘,似宠溺,又似色气,最终千变万化,一片阴影突然笼罩着阿殊。
      唇齿相交间,他磕磕绊绊地挤出几个字:“我估摸着,天长地久,好像都不太够,殊宝觉得呢?”

      ……

      后来,阿殊又不记得骆良辰了,骆良辰储存在互联网上的记忆,派上了用场。
      一开始,是后宫各娘娘们今天你发私信、明天我发私信、后天她发私信,各种提醒正宫娘娘,直到一批又一批的粉丝随着骆良辰的踪迹越来越不明显,娱乐版图上他的身影被逐渐代替而渐渐沉寂下来时,最后留下来的粉丝,好像是最早一批。
      和阿殊一起的,在骆良辰还在做练习生、还没正式出道的时候投过票的那群人。
      再后来的某天,阿殊形成了执念,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上网看新闻。
      别人看的新闻,跟进时代千奇百怪,而她,看的一直都是从一而终的内容。
      再再后来,阿殊又重操旧业,拾起了原主的梦想,环游世界。
      这一路,她走过无数风景,见识风土人情,面对世俗或喜或悲地叹上一两句,可心底,始终只为一人停留。

      愕然坠落的良辰,寻而不得的美景。
      良辰美景,原以为是一场天作之合,不曾想,梦醒过后,犹如残花败柳,阴阳两隔。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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