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97、如胶似漆（15）

　　阿殊见实在找不到那天那个地方，就放弃了，三人开始分散找其他地方。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能源，重要到派他们来了第二次。

　　郭洪一队心里还是存了想法的。
　　他一直注意着阿殊这边，但他不知道，阿殊也一直都知道他在跟着。

　　阿殊把两人支走，原地停下，郭洪心里一惊，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而阿殊那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出声：“所以那天真的是你？”
　　郭洪心下一惊，原本想杀人灭口的心思立马褪去。
　　尽管基地有规定，异能者之间不许自相残杀，他在阿殊出声前也一直抱着这种想法，但现在一点也不妨碍他自我安慰：基地不允许自相残杀。
　　他有一个急讯号，这就是他保命的倚仗。

　　阿殊见没人出来，笑了一声，又道：“我不问其他，就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门口还有一扇卷帘门的？”
　　半晌还是没人答。

　　阿殊有些恼，她并不准备再问，直接抬腿走向那个方向。
　　才走了两三步，前方陡然出来一人。
　　阿殊有些惊讶地看着出来的这个人，脚步生生顿住。

　　“怎么？”晏似漆挑着眉，继续走，边走边说，“见到我惊喜得迈不动腿了？”
　　阿殊就这样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事，我朝你走去就行。”晏似漆又说。

　　“程小姐，又见面了。”晏似漆在阿殊几步远的距离站定。
　　“你一个生物研究的博士，不好好待在基地里的实验室，跑到这里来，不应该先自我解释一下吗？”阿殊说，“还是说晏博士三番两次出现在这儿，其实就是别有所图。”
　　“程小姐怎么能算别的。”晏似漆无辜地看着她。

　　这就是承认了他对自己有所图。
　　阿殊也故意说：“晏……似漆，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不是别的，她也就没叫晏博士这个名号，不然多“见外”啊。

　　哪知，晏似漆却忽然勾起唇：“是如胶似漆的似漆，你读得对。”
　　阿殊微微一噎：“……谁跟你说这个了，我重点在后半句。”
　　晏似漆倒是干脆：“不想干嘛。”
　　阿殊：“从进了这个房间就一路尾随，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不想干嘛吗？”
　　晏似漆眉头轻皱，似半妥协，带着无奈：“上次的牛奶你还没喝。”
　　阿殊：“喝了你就告诉我了？”
　　晏似漆推了推眼镜，身体前倾向阿殊逼近，轻飘飘地说：“也许？”
　　这个反问简直太棒了，阿殊稍微犹豫，一咬牙，选择跟他去。
　　无他，她一开始就说过，她感觉不到这位晏博士对自己有恶意，从相处以及见面的时间里到现在，从来没有。

　　阿殊一进去看到的还是桌子上摆着的蓝色文件夹，就好像它们从来没被动过，一直尘封在这里。
　　倒是有些标本药剂被动了位置。
　　她自觉地坐到椅子上。

　　晏似漆是过了一会儿才来的，手上端着一杯牛奶，他将杯子放在阿殊落座后旁边的桌子上，之后在她对角坐下。
　　他刚坐下就看到阿殊准备去拿侧边的杯子，急忙说道：“有点烫，晾一会儿再喝。”

　　阿殊已经是触到杯子才听到这句话，指尖也微微被烫到一点，不过不严重。
　　她放下杯子，五指相互抚摸慰藉，边捏边忍不住抱怨：“九月份也不冷吧？你怎么那么热衷于热牛奶？”
　　晏似漆宠溺地认下这句埋怨：“我的错，下次等晾温了我再端给你。”
　　阿殊：“……”
　　是觉得自己在他地盘上，所以答非所问这么明目张胆吗？

　　“不如趁它晾的这会儿，聊聊？”晏似漆主动问道。
　　“你想聊什么？”阿殊道。
　　“随便啊，比如你对基地的看法。”晏似漆道。

　　“……”
　　这叫随便聊聊？
　　阿殊真是忍住一个无语：“这你应该跟基地高层聊。”
　　晏似漆：“你也可以是。”

　　阿殊听他这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是真的想看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随便聊聊。
　　她也可以是。

　　她觉得这位晏博士有些嚣张。
　　而且晏似漆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上次她就想过这个问题，这次晏似漆好像更加没有掩饰自己的直白。
　　比如他在基地的地位，比如这间实验室。
　　阿殊说：“晏博士，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晏似漆猝不及防地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而罪魁祸首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心思多转，面上很是平淡：“你觉得呢？”
　　将话四两拨千斤地给拨了回去。

　　其实这话，对现在这个时局来说，还真不好回答。
　　有的人心中坚信终有一天末世会过去，有的人却已经在慢慢地丧失信念。现在的这个世界特别不好，人性的贪婪、扭曲、罪欲、痴念，全都被释放出来。
　　与丧尸一同到来的，还有人心。

　　阿殊被晏似漆的反问难住。
　　是啊。
　　刚刚还一起吃饭的人，也许转眼就看不到了，就算晏似漆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是厌世的想法，又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一疼，然后嘴快过脑子说了一句：“可是我还喜欢着。”

　　晏似漆又是为之一愣。
　　他伸手抵了抵眼镜，稍微地躲避了阿殊看过来的眼神，他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标本上，那标本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放在众多标本中不起眼不出众。
　　“还喜欢着……吗？”
　　哪怕一切规则混乱，一切人性扭曲，一切生存变成一场厮杀的游戏，也依然喜欢吗？

　　当然要喜欢，这是她的任务。
　　努力的活下去。
　　反正都是活，看正常人总比看面容恐怖的丧尸要好很多。
　　于是阿殊一脸正经地说：“喜欢啊，我还想看着它重新回归没有丧尸的样子，还想看大家脸上的喜悦，还想……”
　　晏似漆突然打断她：“可是我不想。”
　　阿殊的长篇大论就此收住，晏似漆刚才的语气很是冰冷，可以听出他并没有开玩笑，阿殊有些茫然的抿了抿唇，怔了半晌。

　　晏似漆好像没说过刚才那话似的，若无其事地提醒她：“牛奶的温度应该可以了。”
　　阿殊仿佛大梦初醒，僵硬地端起旁边的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
　　喝完她轻轻咂嘴，好似液体进了胃里，才反应过来——牛奶好像放久了，晾得过了度，有些凉了。

　　晏似漆似乎没想到阿殊就那么直接将牛奶一把端过一口干完，脚下蠢蠢欲动，他不动声色地敛回泄露的急促，问道：“该是凉了吧？”
　　阿殊抬头：“还行。”
　　晏似漆有些恼怒阿殊的沉稳，扯了扯嘴角，他道：“程小姐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阿殊说：“问什么？”
　　晏似漆见她终于有情绪波动，后背因后怕而惊出的凉意渐渐回暖：“比如我为什么不想？”

　　阿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为什么呢？”
　　晏似漆突然起身，走到阿殊面前，在阿殊惊疑的目光下，将头缓缓埋在她的腿上，他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就像他也没看见阿殊的上半身朝后退了一些距离。

　　“程如胶，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
　　就像他忘了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了，而别人见面就叫他晏博士。
　　晏博士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这么叫他？
　　哦，原来是……
　　晏似漆眸子微闪，装着的是深沉无光与无边黑暗。

　　这是阿殊第一次听晏似漆叫这个名字，不同于他动作上的孟浪，他话里充满了茫然与不知所措。
　　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却依旧坚强不哭。
　　更惹人心疼。

　　阿殊后仰的身子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开始慢慢扳回正轨。
　　她不知道晏似漆有些什么难以言痛的悲伤过往，但那一定是不愿被提及的，而且这个实验室，疑点重重，它身后是不是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从来没有揭露过。
　　那些秘密是好是坏，是不是会永远封存，一切都未可知。
　　心底始终还是存着柔软的阿殊姑娘抬起手臂，将手放在晏似漆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感受到晏似漆略微僵硬的后背后，她还挺不自在地偏过头。
　　尽管她知道晏似漆看不见她的不自在，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原本晏似漆没发觉阿殊的不自然，是阿殊挪动头部的动作轻轻带动了上半身的小弧度摆动，他才察觉到。
　　顿了一下，他享受着背上的安抚，亲昵地出声：“程姐姐，你腿上好舒服呀，想睡。”

　　阿殊：“……”
　　阿殊发誓她被严重地雷到了。
　　这个人好歹也三十岁的人了，居然学小孩子撒娇，她身上快起鸡皮疙瘩了。
　　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没空管鸡皮疙瘩。
　　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很轻很均匀的呼吸声，她低头一看，只看得见晏似漆那狭长的眼型与浓密卷翘的睫毛，就这还只是一个隐约轮廓。
　　但也够她判断出，晏似漆是真的睡了。

　　阿殊：“……”
　　她是真的佩服这位晏博士。

　　须臾，阿殊目光落在之前被晏似漆盯过的标本上。
　　之前晏似漆以为他只是不经意的一盯，其实目光的指向性非常明显，明显到阿殊一眼就从众多标本中，准确无误地猜到晏似漆看的是哪一个。

　　阿殊顿了顿。
　　那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指甲。
　　普通到她一眼或是几眼，都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
　　但它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
　　不然晏似漆不会在紧张之余，下意识盯着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