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12、比赛礼仪

　　谢骁很快发现了坐在边玉身边的坏处。
　　首先，边玉不像祝廷竹那么好为人师，祝廷竹给他的感觉是人虽然没有看他，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你快来问我，快问我！”的感觉。
　　边玉就不是了。

　　数学课上。
　　上了快半个月的课，羊老师今天给1班准备了随堂小测，题目和羊老师本人一样和蔼可亲，大多数人都拿到了高分，教室里笑声连连。

　　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黑云密布。
　　谢骁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成绩：“这么低怎么考的啊？”

　　边玉面无表情：“问你自己。”
　　然后就将他12分的考卷推了过来，竟然是看都不想再看了。

　　随堂小测的试卷羊老师没收上去，让大家做完之后和同桌互换批阅。边玉自从分化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同桌坐过。

　　教室里响起交换试卷的声响，边玉一动不动，浑然忘了自己还有个同桌的事。
　　谢骁将考卷推过三八线的时候，他还非常不快地皱起了眉。

　　谢骁忙道：“阅卷！我也不想的。”
　　他瞥了一眼三八线，连自己都没发觉眼神变得怨念。

　　边玉和他坐到一起的第一节课，就划下了这道三八线，毫无温度的眼神还带着一丝丝的警告：“今后，你混你的日子，我学我的习。你我两不相干。”

　　19个字。
　　谢骁惊呆了，边玉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的话啊？

　　“行吧。”谢骁瞥了眼那条线，不以为然，在他的印象中，这和祝廷竹的超线一样都是小儿科，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换言之，该超的时候，他还是会超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真的继承了许鹿鸣的无赖气质。

　　羊老师和蔼的声音，成功让讲解过程变成了天书，谢骁看着黑板眼睛都要麻了，还是没搞明白第一题是怎么算出值域的。

　　谢骁瞥了眼新同桌。
　　羊老师还在给大部分平常人讲第二题的解法，如谢骁一样的学渣还在第一题苦苦思索，可是这个人已经写出了第十题的答案。
　　行云流水，思维好像没有枯竭和中断过。
　　笔尖不停，大有再战下去的架势。

　　谢骁不忍心打断学神的思路，沉默又耐心苟到了下课，见边玉放下了笔才求助：“边玉，看看我，这一步求求了。”
　　边玉瞥了眼：“这是初中的二次方程。”
　　谢骁对他能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佩服不已：“你说的好对。我就是没有读初中，现在这些知识点都有点搞不懂。”

　　边玉又拿起了笔，谢骁喜笑颜开，赶紧将草稿纸递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只是皱着眉在自己的最后一题上，补了个小数点。
　　然后就放下笔，起身出门去了。

　　谢骁：“……”
　　他觉得边玉有点不够义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边玉似乎还没熟到称兄道弟答疑解惑的程度。
　　他倒是从没往边玉不近人情和没礼貌上想过，因为蛇皮巷多得是没礼貌的人，边玉比起他们简直就是绅士。

　　看着12分的试卷，谢骁严肃了起来。
　　按照他目前的基础，十有八九跟大学无缘。

　　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晚上熬夜看初中的书，初中的课本他都要翻烂了，但还是无法学以致用，根本的问题就是即使自学完了所有的内容，他还是不像其他学生有之前三年老师的教导——师傅都没有领进门，他胡乱打什么拳呢？

　　他缺一个老师。
　　是的。他就是缺一个老师。

　　不需要手把手教完他每一课的内容，他只需要老师提供一个有效率又有用的学习方式……小学的学习方式跟初高中可不一样。

　　谢骁的视线不由自主就瞟到了身旁。
　　人已经走了，就剩一个空位。
　　边玉的东西很少，桌上就放着当天要上的课本、练习册、草稿纸和灰色的笔袋。谢骁盯住了他的考卷和错题集。

　　这个狼人的随堂小测一分没失，但还是写了一页的错题集。
　　就像他在蛇皮巷赢了每一场比赛后，也会用心复盘对决中的每一个招式，比赛和考试相通，学拳和学习也一样，边玉也是高手，他看得出。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好这位师父。谢骁握拳。

　　小卖部里。
　　“边玉哥中午不跟我们吃饭吗？”符纯问道。
　　“谁知道。”
　　尚松南听到这个名字就一肚子火。

　　昨天他和姚远、陶竺放学就奔向了江汉大桥，连饭都没吃一口，还在桥底下冻了两个钟头。
　　江边干干净净，连只鸟都没有。

　　扑空的尚松南气得半夜没睡，早上迟了两节课才来，一到教室就听到几个女生语气兴奋：“真的，我看到谢骁坐在边玉旁边了！”

　　尚松南两眼发黑，几乎没有站稳，扶住桌子：“什么？”
　　他这样太让人害怕，几个女生忍不住后退几步。
　　“边玉跟谢骁坐一块了？”
　　尚松南勃然大怒，“表哥在干什么？！我去找他！”

　　结果尚榕林不在办公室，他被符纯拉到了小卖部，课间时这里人满为患，大家说来说去，都在关注边玉和谢骁坐到一起的事。

　　尚松南的脸黑成锅铲：“他肯定不来。食堂全都是人，你边玉哥不喜欢跟人待一块。”
　　符纯嘀咕：“那他怎么能跟谢骁坐在一块？”
　　“我哪知道。”
　　尚松南没好气，将符纯递来的糖果推开了：“桃子味，难吃死了。”
　　“桃子味多好吃啊。”符纯难以置信，他觉得松南哥越来越难伺候了，豌豆公主还会进化的吗？

　　两人发觉小卖部门口出现了一些变化。
　　不知何时，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小卖部忽然变得安静，站在门口的学生忽然都避出了一条空路。

　　有不明所以的学生问道：“怎么了啊？”
　　“边玉来了。”同伴压低声音：“小心点，他闻着Omega的味儿就会疯掉。”
　　“还有这种事？”对方难以置信：“咱们学校多少Omega，他这样还能上学吗？”
　　“也许……也许好点了吧？边家那么有钱，怎么不会给亲儿子治病呢？你看嘛，早上他都能跟谢骁坐一块了，不也很安全？”
　　“因为谢骁是Alpha吧……”

　　当然不是。
　　作为Alpha的尚松南很清楚，边玉可能早些年还对A的信息素没反应，但最近一年来，他“病”得越来越厉害。

　　如果不是有特殊药物，边玉没办法正常上学的。
　　只是那种药的效力也在逐年递减……尚松南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也是边玉对A的信息素也开始抗拒的原因。

　　再这样下去，边玉难道要去深山老林里隐居吗？
　　尚松南这样想着，却见边玉已经走了过来，还是那副冷漠的姿态，忍不住咬牙：隐居什么？他现在不是还有了同桌么！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尚松南阴阳怪气道：“以前不是说小卖部人太多，怎么都不肯来的么？”
　　边玉答得言简意赅：“教室更吵。”
　　1班很吵吗？
　　尚松南回想了一下，1班比他们班安分太多了，也许是边玉体质特殊，从小到大他在的地方都很安静。

　　边玉拿了两包糖，一包给了符纯，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符纯问道：“边玉哥，你跟新同桌相处得还愉快吗？”

　　任何一个人说这话都像挑事，但符纯却问得非常天真，边玉不仅没有生气，还比较耐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很烦。”

　　这些年让边玉很烦的人都下场很惨。
　　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和表情说很烦，还是被那个Omega纠缠不休的时候。
　　符纯想起巷子里那个保护自己的男生，有点担心他：“那你会修理他吗？”
　　边玉道：“看情况。”

　　回答了符纯的两个问题，边玉的耐心所剩无几，侧过头，“你的腿还没好？”
　　尚松南一直冷眼看着，冷不丁被问了这一遭，“嗯？”

　　反应过来这是边玉在关心他，尚松南瞳孔睁大，心热眼湿，当场变了一个人：“你还知道关心我吗？我昨天去了江汉大桥，司机搀着我下来的，我还不是想帮你……”
　　“江汉大桥？”边玉打断。

　　符纯插嘴道：“松南哥以为你和谢骁在江汉大桥打架呢。”
　　边玉想起了昨天：“是比了一场，不过不在那。”

　　闻言有些吃惊，尚松南上下打量了几遍，没发现边玉身上有伤，这才放下心：“那他还能活着来上学？边玉。出手留情可不是你的作风。”

　　“留情？”边玉嘴角勾起，无声冷笑：“笑话。”
　　尚松南不懂了：“那怎么回事？他难道没有故意放出信息素刺激你吗？”
　　边玉不说话。
　　符纯忽然啊了一声。

　　“我记得……”符纯想起谢骁盖在他头上的衣服，“他的衣服上，好像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怎么可能？”尚松南下意识反驳：“他可是Alpha。”

　　边玉和符纯都没有说话。
　　尚松南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回过神来，眼睛蹭一下睁大了：“难道……”

　　尚松南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话，立刻反驳道：“这不可能吧！他怎么看都已经分化了，怎么看都是Alpha啊？”

　　边玉忽然笑了起来。
　　笑意没有深入眼睛，只是冷浮在嘴角：“不相信就给你看看。”

　　尚松南还没问出怎么看，就听见小卖部的玻璃门被人推开，脆亮的铃铛响了几声。
　　来人的声音有几分偶遇的惊喜：“边玉，你也在这儿啊？”

　　边玉看着谢骁，破天荒回应了他的热情：“很巧。”
　　“是很巧。”谢骁是个给个台阶就能自己搭梯/子上天的人，当即调转方向，没去柜台，直接来了边玉这边。
　　看见尚松南和符纯：“……嗯？”
　　符纯笑道：“谢骁哥，那天谢谢你。”
　　“谢什么，小事。”谢骁已经快在梯/子上翘尾巴了：“边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尚松南不快地打断道：“到底怎么看啊，边玉？”
　　“看什么？”谢骁有点茫然。
　　“看昨天的比赛。”边玉抬起他的手，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冷傲。
　　“扳手腕啊。”谢骁懂了，他看看四周，“就在这吗？”

　　昨天是平局，谢骁惦记了一晚上没能分出胜负，本来他打算放学后再跟边玉比的，但现在既然边玉自己都不在意被人围观，那他就更不会介意了。

　　但他错了。
　　边玉倒不是执着扳手腕的结果。
　　他只是觉得解释清楚这件事很麻烦，不想用多余的言语表达。
　　只要简简单单让他们看到，谢骁在和自己扳手腕时的状态，自然就会知道谢骁没有分化，以及他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事实。

　　最简单的方法，少麻烦的方法。
　　边玉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但他低估了面前这个人的惹事程度——明明在几天之前，他就感叹过谢骁是究极进化的麻烦精。

　　“等一下。”
　　在边玉已经做出比赛姿态后，谢骁却久久未动，他的神情非常严肃，好像这是一局很了不得的对决。

　　“我昨天居然忘了。像我们这样的对决，认真，严肃，旗鼓相当，百年难遇。当然要用上我们蛇皮巷特有的比赛礼仪。”

　　礼仪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好笑了。
　　而且还是清河南区的礼仪，更加好笑。

　　边玉面无表情：“什么礼仪？”

　　问出口以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谢骁突然笑了一下，然后靠近了过来。
　　边玉瞳孔微缩。

　　他就像一个总是冲破别人安全防线的无赖，用莽撞而自以为礼貌的力道冲撞别人的底线，扬起他飞扬的鞭子，瓦解掉别人多年来形成的安全体系。
　　——但这或许是有用的。

　　因为他真的越过了边玉给出的简单要求——越过了桌上准备好比赛的，冷傲的手。
　　来完成他自以为是的比赛礼仪。

　　靠过来，谢骁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边玉的。
　　在这个从未有人出现的距离里，边玉听到笑声滚烫：“好好看着我，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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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真的很会下蛊啊谢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