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26、三观相合

　　独立病房在研究所三层的尽头。
　　边玉单手抓着谢骁的书包，坚硬的材质摩擦着牛仔裤，发出沙沙声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半小时前还勾魂夺命的椰子香不见了。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能确定。
　　谢骁确实独自撑过来了。

　　先前在车厢，谢骁抱着自己的手，头也埋在肩窝里，是完全需要自己的状态。
　　就连下车后，他也像八爪鱼一样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付教授给他打了一针，才能把他的手指掰开。

　　当时边玉尚且还在微微喘气，浑身抵御着谢骁对他的吸引力。头晕目眩中，他看见谢骁为了不离开他，两只手交错缠绑住他的手肘，用力箍近了还不算，最后还打了一个十指交错的结。

　　付教授崩溃了：“就分开一会，一会，都不行吗？”
　　护士也跟着用力分开两人，“一个Omega力气怎么这么大啊？他不是在发情期吗？”
　　付教授嚎：“谁知道啊！”

　　边玉看着谢骁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了，怀里一空，谢骁发出一阵难受的哼唧声，边玉张了张嘴：“……”
　　付教授已经很烦了：“不行，现在必须分开，你怎么回事啊边玉？你不是一直很嫌麻烦的吗？”
　　边玉顿了一下，抿起单薄的嘴唇：“我没有说不行。”
　　付教授懒得拆穿他，他也算边玉的半个心理医生，他想什么自己都能看出来。

　　……
　　站在门口的边玉撇过头去，让自己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但是地上从窗口漏进来的天色也是橙黄，和来时路上密闭车厢里看到的天光颜色一样。不可避免想起了当时两人鼻息交错，坐在一起宛如相互依赖的模样。
　　……当时不是很需要他的吗。

　　边玉这个从未恋爱过的家伙没有闻出自己这句话有多浓的酸味，僵着一张脸推开了房间的门。环绕房间一周，他没有看见谢骁。
　　鉴于谢骁曾经在学校三楼跳过窗，边玉也留意了下窗户。紧闭着，风都吹不进来，窗帘低垂。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如果不算年久失修被小动物刨出的墙洞。

　　谢骁虽然很像小动物，但他显然不能真的从小洞里出去。
　　边玉朝扔在地上的摄像头走去，屈膝捡起，崭新现代的机器和老房子格格不入，转在他手指间发出锃亮的光。
　　“谢骁。”
　　他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机器上。
　　话却是对身后慢慢逼近的人说的，“你要干什么？”

　　边玉站了起来，随手将可怜的摄像头又扔在了地上。先拧后扔，年轻的摄像头已经疲惫不堪，后悔今日遇上这两个神经病。

　　谢骁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住，那里恰好没有阳光，他全身都收拢在暗处。边玉平静地看着他放松了左手，谢骁之前一直紧握拳头。
　　——他是想攻击自己的。
　　边玉没听说过自己撑过结合热的Omega还能有精神打拳的。

　　看起来是真的活蹦乱跳了。

　　谢骁的声音比平时清冷：“我认错人了。”
　　边玉本来不想问他什么，却鬼使神差想到之前电话里谢骁的私生活片段，忍不住道：“认成那个罗小虎了吗？”
　　谢骁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名字会由边玉说出来。他摇了摇头，“不是。我醒来以后有点意识不清，以为被人关起来了。”

　　所以才拧掉摄像头让人放他出去吗？
　　边玉环绕四周，这里的确很像关人的屋子，但是青天白日，法治社会，谢骁会被谁关起来？
　　谢骁轻描淡写解释：“清河南鱼龙混杂，不明不白的人死了多的是，何况是我这样从小为师父做事，结怨很多的人。”

　　边玉静静听他说完，此时的谢骁和平时截然不同，三分疲倦，四分迟疑，他呆呆站了一会，忽然道：“我以为我会分化成Alpha的。”
　　说完他便轻笑了声，“那今后更要小心点了。”
　　边玉：“你以后不会回去打拳了。”
　　边玉平静的语气比什么都管用，谢骁愣了下，醒来以后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身体的各自异状都可以解释得清了。
　　居然是Omega？
　　他未来几十年的宏图霸业都建立在他是个Alpha的基础上。谢骁深知这个世界有多么残忍，罗小虎是Beta都会被人放弃，那如今的他呢？
　　从前的对手说不定还会排队来看热闹……谢骁哧了声，觉得这实在是件麻烦事。

　　但边玉把他从思维定势里拎出来，从粘稠低落的情绪里拎了出去。
　　他说，你以后不用打拳，世界早已一分为二，截然不同了。
　　谢骁嗯了声：“说的是，边老师。”

　　他似乎没花多久就释怀了，完全消化了自己是个Omega的现实，接过边玉递来的书包，边玉忽然道：“有人给你打过电话。”
　　谢骁的手一顿。
　　边玉心道，我也知道这个话题非常突兀，但要打破谢骁略带凄迷的心情，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谢骁哦了声，也不着急去翻通话记录，在包里摸索了半晌，对上边玉的眼睛，“能借我点钱吗？我打车回去。”
　　边玉点了点头。
　　谢骁扑哧笑了：“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啊？”
　　听见他熟悉的笑声，边玉没来由也轻松了些，竟然也回应起了这个玩笑：“我对你不好吗？”
　　谢骁倒认真想了想，“挺好的。”
　　边玉不以为然。
　　“真的。”谢骁笑了下，“除了蛇皮巷的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边玉觉得胸口又涌出一阵陌生的情绪，千万只蝴蝶振翅，闪烁的磷粉落在沟壑深深的心间，让他忽然看见，这么黑的地方，原来也是可以有光的。

　　他给谢骁转了帐，谢骁大呼小叫，“用不着这么多！”
　　边玉摇了摇头，“你随便花吧。”
　　他不在意钱不钱的，唯一有点在意的是谢骁不需要他也能安稳度过结合热，他倒是比自己想得坚强许多。边玉忽然对他的过去有点好奇了。

　　谢骁单手背起书包，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倒退着朝门外走去。边玉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到门口，转过身去面对着走廊。
　　谢骁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解脱了。
　　骗过他了。

　　刚要迈开步子，他的左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了。谢骁惊得回头，却对上一双片刻前还有温情错觉的双眼。
　　但现在，只剩满眼森冷审视。
　　边玉：“你为什么一直只用左手？”
　　谢骁张了张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什么？”
　　边玉：“你不是左撇子。为什么今天一直用左手？”
　　谢骁：“我偶尔也用左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静了半晌，边玉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你撒谎。”

　　谢骁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朝房间内的床头柜看去，那里的第一个抽屉……没有被人打开。他微微放下心来。
　　“你在找什么？”
　　边玉的语气微微冷凝：“是这个东西吗？”

　　一只带血的工具刀，出现在二人之间。
　　谢骁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边玉将工具刀甩进屋里，撞得茶几咔擦一声，用力之大碎片飞溅。谢骁由着他缓缓拉出，藏在腰间的右手。

　　血红一片。
　　边玉的眼睛眯了眯。
　　因为没有外物压迫，腰间的血迹扩散得更快，猩红在白底上显得触目惊心。边玉却毫无波澜地看着，谢骁没来由有点慌了。
　　因为慌了，他一直因为疼痛而保持的清醒又开始支撑不住，脖子后方的腺体似乎又在散发出致命吸引的香味。

　　“自残的确能保持清醒。”边玉看着伤口，“但你扎得太明显了。”
　　“如果是我，我会在脚底扎一刀。既可以瞒过去，也能在走动之间保持最久时间的清醒。”
　　谢骁：“万一扎深了呢？我又没用过这种刀。”
　　边玉：“我用过。”
　　谢骁不说话了，静静看着边玉。

　　“你是不想被人标记。”边玉的视线从腰身转移到谢骁的脸上：“还是不想被我标记。”
　　“不都一样吗？”谢骁忽然翻脸无情，“你，别人，又都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标记？”
　　边玉听到他的话，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面前这个人的态度居然跟他是一样的。

　　谢骁眼里烧着熊熊的火。

　　“我小时候就想好了，我以后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如果他不喜欢我，那我就对他特别好，哄着他跟我在一起过一辈子。最好他也喜欢我，这样就更像天生一对了。”
　　“然后标记，结婚，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这是我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的想法。”谢骁仿佛少女漫的热血女主：“即使出了岔子，我分化成了Omega，这个想法也不会变的！”

　　只会被喜欢的人标记。
　　只会标记喜欢的人。

　　你以为我就不是吗。
　　静了半晌，边玉刚要这么说。谢骁却忽然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头垂着，边玉能看见正义女主角的头发尖儿。他发了一通热血沸腾的感言，现在力气全都耗尽。
　　嘴巴一开一合，像条溺水的鱼一样喘气：“操他妈的……我怎么更晕了。”
　　边玉：“……说了太多话吧。”

　　“啊！烦死了！”谢骁忽然大叫一声，吓了边玉一跳。
　　“我刚刚一个人在房间多么清醒啊，我都要出门回去了，你为什么过来了！你为什么要来啊！你是故意的吗？”
　　“边玉你是故意的吗！”
　　边玉：“……”
　　边玉惊呆了。
　　谢骁……就像一个喝醉了大吵大闹冲男朋友发脾气的人。

　　“你知道……多喜欢你的信息素吗。”谢骁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就是这个人，化成灰老子都能记得，车上的时候有多舒服，被拉走的时候他多想揍死那个拆散他们的教授，织女是什么心情，他终于懂了。
　　这个人能让他快乐，能让他发狂，能让他平静，他忍不住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只有这个人。

　　谢骁忽然想开了：“算了。你标记我吧。什么几把的喜欢，老子再憋就要死了。”
　　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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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