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38、早恋石锤

　　谢骁是个性子很急的人，但现在他的心跳都变慢了。
　　意识像一个悬空在帽中世界的小人，仰着头看中间的手指，和指缝之间露出的静谧白光。
　　那就是边玉的手，只有他的手，才有这个气味。

　　这个空间就像这只手打造出来的宇宙——为了让他不紧张的宇宙。指尖光的颜色在缓慢变换，他应该被边玉拉着手腕走出了饭店大厅，到了光线明亮的室外。

　　还在呆怔间，帽子已经被放了下来。
　　突然的光亮让谢骁微微眯眼，边玉帮他整理好了衣领，不经心问道：“好点了吗？”
　　谢骁点了点头。
　　边玉：“那就好。”

　　在等待的过程中，谢骁没忍住偷瞄了边玉几眼。
　　他看起来很正常，似乎刚才的举动只是不经意的兴起，嗯，那我也要随意一点。
　　谢骁随意地咳嗽了两声：“放假有什么安排吗？”
　　边玉：“放假？”
　　离放假还有好几周的时间，边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谢骁突然提到这件事，但他还是有问必答：“目前还没有。”
　　谢骁：“我知道了。明天的测验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又从好几周外的事变成明天的，边玉看向他：“你还是紧张吗？”
　　谢骁一惊：“什么？当然没有，我已经好了。”
　　边玉：“我看未必。”
　　看他抬手的动作，谢骁真怕又来刚才那一下，“我真的好了！”

　　两人在路边拆招，你来我往，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身边。车窗缓缓摇下，谢骁面前出现了一位带着墨镜的冷艳妇人。
　　倨傲的下巴，和谢骁第一次见到的边玉极其相似。
　　“怎么订了这个地方？”妇人抱怨道：“从Lily那边赶过来花了不少时间。”

　　谢骁心道：Lily？
　　边玉微微侧头：“我妈的专属发型设计师。现在也不是很晚。”后一句话大声了些，是对陶毕春说的。
　　陶毕春还是不高兴：“我可不想晚到啊。”

　　陶毕春女士平时没有时间观念，她现在抱怨晚到了，也不是害怕其他家长对她的印象变差——被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陶毕春女士显然不在意这些普通人的想法。

　　只是因为边冬止在这里，她就会有争强好胜的想法。
　　对于那个将她抛弃的男人，她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能盖过他风头的机会——就好像随着每一次的占上风，她还是能回到当初高傲俯视边冬止的位置。

　　现在没有任何人拆穿她，所以她很快就从车上走下来。一边裹紧披肩，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儿子身旁的陌生男孩。
　　年纪应该不能称作男孩了，但是他本人长得比较娃娃脸。

　　陶毕春当初怀着孩子时，就指着一些漂亮娃娃的照片说，想要生一个这样长相的孩子。而身旁的边冬止总会点头，说只要长得像你，就一定很漂亮。

　　仔细想想，那是漫长的婚姻生活中，他为数不多给自己的温柔。
　　但是好景不长，生下孩子不久，边冬止就决绝地搬出了家，而她费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也只有刚生下来的时候最像她。

　　随着边玉长大，他变得越来越像边冬止，连那种漠然拒绝的神情，都跟他非常相似。所以陶毕春非常讨厌。

　　这一切，都拜那位“适配者”所赐。
　　陶毕春如今看到谢骁，也很难有庆幸儿子终于如愿找到适配者的心情，更多的还是迁怒，恨意，和磨灭不去的自卑。

　　谢骁看到这位珠光宝气的美丽妇人就心生退意，注意到她的眼神更有点头皮发麻，低声对边玉说道：“她好像要吃了我呀……”
　　进了电梯，三人在一个独处的空间。
　　谢骁才鼓足勇气，喊了一声：“阿姨好。”

　　说到最后还哆嗦了一下，那个好字像是加了颤音。谢骁低下头，心里一万个小鬼在尖叫——这比祝童阿姨更可怕！

　　陶毕春听了，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骁老老实实：“我没有怕，是阿姨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们蛇皮巷没有这么好看的人。”
　　陶毕春对他把自己放在蛇皮巷去对比有些不快，但是这句话听着又格外老实，老实人夸人更显诚意，比Lily夸她美受听多了。

　　电梯门开，陶毕春走了出去，“小嘴倒是甜，难怪把我儿子哄得晕头转向。”
　　一直观察情况，随时准备出手的“晕头”儿子：“……”

　　直到陶毕春走进包厢，顺利落座，谢骁看着现在的阵容，终于明白尚榕林老师为什么只负责订座，坚决不来现场。

　　边玉那边的父母，从坐下后就一个靠左，一个靠右。
　　自己这边的家长，舅舅给师父递烟被拒，舅舅问师父吃什么菜也被拒，和另一边的冷暴力完全相反，是一个枪林弹雨的刺激战场。

　　谢骁坐在了罗老虎和许鹿鸣的中间，心想如果出事，只控制住这一边的家长也是好的……剩下的就交给边玉吧。

　　他刚这么想了一下，手机一抖，就收到了边玉的消息：【放心，他们很爱面子，不会在人前吵架。】
　　那就是在人后吵咯？谢骁想，但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啊。

　　在各人做各人事的尴尬气氛中，包厢房门被敲响了，谢骁一看，原来是在办公室出现过的边总秘书。
　　他今天手里没拿那本边玉生活记录，而是沉甸甸两个袋子。
　　边冬止起身，朝罗老虎真诚道：“罗先生。早就听说过您的拳馆，只是没机会前往拜访。”
　　“罗先生”不在意地摆手：“哪的话，就是一个小馆子，入不了流。”

　　边冬止微微一笑：“您还记得郑春虎郑先生吗？”
　　罗老虎对他的话本来只是随便听着，这个名字一出来，忽然握住了高脚杯，力气之大，杯身猛然出现了裂纹：“你说什么？”
　　“郑春虎，郑先生。”边冬止重复了一遍，“那是您的恩师吧？”

　　听到这句话，谢骁都很惊讶，这个人，从未听罗老虎说过，但是看师父的表情，好像又不是信口胡说。

　　好久了，罗老虎才沙哑道：“严格来说，我已经不能叫他师父，这样的话，他老人家听到会不高兴，还是不要乱说了。”

　　边玉的信息让手机又一抖：【你听过这个人吗？】
　　【听我师父这么一说，我又有点印象了。我小时候听师母念叨过，她很不喜欢罗小虎这个名字，说我师父要是忘不了恩情，干脆就把孙子也叫老虎好了】

　　谢骁当然还很疑惑，什么恩情会跟老虎有关，原来是因为师父的师父叫做郑春虎。师父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吧……要继承这个名字，所以给自己儿子也起名罗小虎，这很像师父的风格。
　　只是听起来，那位老先生已经不认这个徒弟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先生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师父离世之前，还念叨着你这个徒弟的名字。”边冬止还是不变的笑容：“看他书桌墙上，也都挂满旧日合照。”
　　“并没有把罗先生的合照单独挑出去扔了，他还是很思念你的。”

　　罗老虎已然石化。
　　好久了，才颤着嗓子：“真的？他老人家从来不见外人，怎么会让人看到他的房间和桌子……你别骗我。”

　　“你忘了。”边冬止轻晃酒杯，气定神闲：“我们，是边家。”

　　罗老虎的视线从对面这三人身上接连扫过。
　　非凡的Alpha，美丽的Omega，当年就是两大财阀的联姻。
　　而他们的孩子，更是拥有一切。

　　是的，有什么事是边家做不到的呢？就连他们当时想破了头也没法从牢里捞出来的人，被启江的人轻飘飘一句话，也可以顺利带出来了。

　　怀疑被粉碎之后，只剩下涨潮而来的欣喜——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罗老虎甚至会当场流出热泪：师父，他还认自己！

　　【谢谢：= =你爹也太厉害了吧，就这几句话把我师父的男儿热泪都要弹出来了，你知道他平时在我们面前什么样吗？你爹太可怕了！】
　　边玉镇静回他：【这才只是开始。】

　　“初次见面还是应该备份薄礼。”边冬止道：“我知道您或许不在意这些，所以也没有准备钱财玉石这些身外之物。”
　　“但我带来的这份礼物，您一定会喜欢。”
　　边冬止招了招手，秘书就将袋子拿了过来。

　　那是个硬质材料做成的口袋，里面装了个铁盒子，深灰色，崭新的，电脑一半的尺寸大小。
　　罗老虎：“这是什么？”
　　边冬止：“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罗老虎虽不喜欢他们这些卖关子的做派，但是有了之前那番话，他经不住就往师父的方向想去。
　　还曾记得，当年他们意见不合，师父放弃拳馆，离开清河，身上没带任何东西，除了……

　　铁盒打开，赫然是一只拳套。
　　但是和装着它的崭新铁盒不同，它身上破破烂烂，谢骁一看，就知道这一定用了很多年。

　　罗老虎红了眼圈：“这是……”
　　“本来应该有两只，但是很遗憾，另外一只已经被后来的住户清理走了。”边冬止叹道：“他晚年没有一儿半女，虽然衣食无忧，但总是……”
　　罗老虎凝视那破旧拳套许久，才涩声道：“能找到这一只，罗某已经足够感激了。”

　　“你帮我这么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吩咐，全部都包在我身上。”罗老虎斩钉截铁：“我罗老虎以及拳馆上下，必定竭尽全力。”
　　边冬止：“这就见外——”
　　“但是。”罗老虎打断了他，“除了谢骁的事。”
　　边冬止的笑僵了一下。

　　陶毕春抚摸着自己刚做的指甲，笑了一声，“有的人呀，以为送送礼物就显得诚意十足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长进。”

　　谢骁坐着，所以只能抬起头看罗老虎，他挡在身前，就像一个英雄。
　　忍不住眼圈微红。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旁的舅舅就开了口：“你不同意算什么，罗老虎，谢骁虽然叫你一声师父，但你跟他，说白了也是非亲非故。”
　　“但我是他亲舅舅。”许鹿鸣淡淡道：“说句难听的，他现在是未成年，能在特殊情况标记同意书上签字的，只有我。”
　　“我才是他的家人。”
　　谢骁的后脑勺被舅舅摸了摸——那是一种陌生的温度。

　　特殊情况标记同意书，是针对无法自主完成标记过程的人设立的法律文本，受法律保护。其中，最大的受益群体是未成年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二性别的诞生让整个社会变得不稳定和动荡。
　　Omega的分化期和发情期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出现，而受信息素的影响，Omega很难决定自己的选择——面对一个发情的Omega，如果一个Alpha出现标记了他，那他即便最开始是抗拒的，但是过程中哪一步他开始软化态度，服从了信息素的驱使，完成到标记那一步。他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根本无法说清。

　　更别说未成年的Alpha和Omega都更容易干出些心智不成熟的事了。

　　谢骁听卓龙说过这个文书，如果双方家属签字了，那他和边玉的标记过程（在他来看更像是治疗过程）就会在付教授的监督下完成。

　　听起来是很安全的选择，但是罗老虎不觉得。
　　这一群人，对面的人想救他儿子，为此不惜找出对自己心思的礼物拱手相送。而谢骁旁边坐着的豺狼，却是图谋钱财。
　　一群人都别有心思，但他们只想促成一个目的：让谢骁同意被边玉标记。

　　只有谢骁一个人……他的同意是最单纯的。
　　他只是想救一个朋友。

　　傻孩子……可谁为你想过。
　　罗老虎跨出一步，死死盯住了许鹿鸣：“你要是这个想法，我绝不同意。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同意。”
　　许鹿鸣笑了一声：“可我都签好了，你不同意也晚了。”
　　“你说什么？”罗老虎缓缓问道。

　　许鹿鸣指着自己的公文包：“就在里面，要拿给你看看吗？这顿饭本来就是两家人一起见个面，商量以后怎么办，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说到最后还摇了摇头。

　　罗老虎：“你再说一遍？”
　　谢骁看着冲过去的师父，和快要被拎起衣领胖揍一顿的舅舅，惊道：“师父——你别动手啊！”
　　要是被舅舅赖账了你怎么办啊！

　　他蹭得站起来，去承受了那一拳——“砰！”
　　肉跟肉结结实实撞在一起，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边玉猛地站起：“谢骁！”
　　陶毕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从没听过边玉用这么大的声音讲话。

　　血，缓缓沿着嘴角流下。
　　罗老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拳头。
　　一个人从后面匆匆而来，低头按住了谢骁的肩膀，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疼不疼？谢骁？”

　　——那是边冬止的儿子。

　　他确认之后，就转过身来，像护崽子一样将谢骁护在了身后。
　　面色阴沉，盯着自己和许鹿鸣。

　　“唉。”他身后传来叹气声：“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

　　“我早恋了。”
　　“就是你们面前这个家伙。我对他一见钟情，才求老师给我安排了他身边的位置。”
　　“然后坐在了一起，他太有魅力了，我深深拜倒在他的聪明脑瓜子底下。随着时间加深，我也对他欲罢不能。”
　　“一天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我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我变得很奇怪。”
　　“我上次为什么考那么好？因为尚老师看出我早恋了，说考差了，就要把我和他分开，我知道这个消息，哭了两夜，觉都睡不着。”

　　“他有什么错呢？”谢骁低声道：“他只是被我喜欢了。”

　　一席话说完，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现在也这样了，我也不怕了。你们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就是让我死！”
　　“我就立马从这跳下去！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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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启江中学某学生居然在父母面前真情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