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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义无反顾 ...

  •   谢骁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浑身都不得劲。

      只是使不上力气,没什么精神,但整个人都很舒服,尤其是脖子后面——脖子后面?

      谢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他一骨碌翻起来,摸了摸脖子,闻了闻,脸色都变了。然后还是不太相信,又像小狗似的趴在床上闻来闻去。

      铺天盖地的,除了他的味道,还有边玉的。

      味儿特别大,尤其是他现在鼻子特别敏感,能闻得出来,这张床像被信息素淹过一回。

      对面的镜子映出外面刚升的朝阳,还有谢骁睁圆的眼睛,春天快要来了,日光跟着变红变灿烂,他耳廓和侧脸的红色一定是因为太阳,而不是别的。

      他就挂着这样痴呆的表情呆坐了好一会,然后慌忙穿上衣服逃命去了。

      寒假的最后一周,罗小虎正在酣然大睡,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却听见了谢骁的声音。

      罗小虎马上坐了起来,“骁哥,什么事?”

      他还记着谢骁和他面前的那汪月光,可这些前尘往事早就翻篇,谢骁现在困扰的是眼前头的大事:“罗小虎,你标记过人吗?”

      罗小虎:“……我是个Beta啊哥。”

      谢骁在那边自言自语:“是的,你是个Beta,你标记不了人……你被标记过吗?不对,不对,你也不是Omega。”

      罗小虎听着谢骁在电话那头细声碎语,一副神经叨叨又病怏怏的诡异感,震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谢骁好像疯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打击以后,谢骁无法承受,疯了。

      罗小虎快要流出泪来:“骁哥,你在哪,我来看看你吧?”

      那边却没有回应,罗小虎低头一看,电话早就挂断了。谢骁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些事不该问罗小虎,他马上去问现成的Alpha。

      这种事他不好意思问卓龙,想了想又给陆阳打过去电话,没想到被这小子给挂了。谢骁正坐在石墩上迷惑,陆阳又拨来了视频电话。

      接通以后,谢骁看见了一块农田,但这个视角看起来不太对:“陆阳,你在哪呢?”

      陆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在树上呢骁子哥!”说着还将手机向下扫了扫,谢骁看见一棵歪脖子树,他乐了:“你在树上干嘛?”

      “摘果子。”陆阳把视频调回前镜头,屏幕正中央放出了一个带着头巾的脸,谢骁默然:完了,更像男妈妈了。

      他打断向他滔滔不绝介绍果子的陆阳:“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大哥,我摊上事了。”

      陆阳见谢骁愁眉苦脸的,“怎么了兄弟,一个寒假不见你怎么好像生了场大病,眼睛下面都是黑的,你上网费那通宵去了?”

      谢骁哽了一下,才道:“我眼睛下面是黑的?”

      陆阳:“不信你自己瞧瞧。”

      谢骁将小屏幕戳大了,屏幕正中央就放出他沧桑的面孔。依旧英俊、潇洒、帅气,但是眼睛透着浓浓的倦色。

      他知道这些青黑都是从哪来的,昨天晚上他和边玉折腾到了四点,边玉把他伺候得哪哪都舒服,谢骁好像又听见他哼哼唧唧的声音,大声道:“我操!”

      这声把陆阳吓着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谁抢劫你了?”

      谢骁心道:有人劫了我的心。

      但这话肉麻又老土,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和陆阳无心再谈,点到为止,挂了电话后,谢骁坐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发呆。

      他不想给任何人打电话了。

      Beta也好Alpha也罢,从他们那里谢骁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应该问谁呢?而且他好像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就这么坐了一会,他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半了,他是六点就溜出来的,这个点边玉怎么着都该醒了。

      他应该也发现谢骁不见了,但他却没打电话问问。谢骁不由得生起气来,他都不想知道我去哪了吗?

      问题很明白地出现了:他要看看,边玉打算什么时候联系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手机就很应景地震动起来,谢骁高高兴兴接了起来:“喂!”

      “呦,这么高兴?”许鹿鸣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不在蛇皮巷过年就是开心啊,早这样多好。”

      谢骁的高兴立刻从云端栽了下来:“舅舅,怎么是你?”

      “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咱们都多久没联系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关心关心你吧?你又不会关心你舅舅!”

      谢骁心道:准是打麻将又输钱了,不然怎么想得起来联系我。

      他从小都是被放养长大,怎么会在乎这些,许鹿鸣听出来他的没心没肺,周围的过年气氛让这个人也有了点悔悟之心:“你也不容易,这么些年没人拉扯就这么长大了。”

      谢骁眼前忽然闪过谢南音和付衡的照片。

      这事他第一时间去问了罗老虎,按理来说谢南音和许鹿鸣是姐弟,他问自己的舅舅不是更快吗?

      其实当时有过这个想法,但他觉得许鹿鸣嘴里一定没多少实话。从一堆胡言乱语中还要挑挑拣拣,辨认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样太累了,谢骁一点也不喜欢。

      他又想起来边玉,边玉说什么都是简单好理解,他从来也说不引人误会的话,这样就非常好。

      想着边玉他又开出一脑袋花,但因为边玉还没有给他电话谢骁气得又把花全拔了。

      许鹿鸣在那头听他沉默,还以为触动了谢骁思念的小神经,他哪知道这小东西的神经已经拐了山路十八弯。

      忽然听见他外甥来了一句:“舅舅,我妈妈叫做谢南音吗?”

      许鹿鸣开车的手停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话就有些离谱了,天底下哪个当儿子的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谢骁就是这离谱的头一个。关键是这没人喂养的小东西还不觉得这有什么,没心没肺道:“我从付家听说的,你昨天没去吗,那个吃啥啥不香的聚会。”

      许鹿鸣听见最后一句话,沉默了片刻,马上就笑了起来:“吃啥啥不香的聚会,你妈妈也这样说过。”

      这还是头一回,谢骁从许鹿鸣那听说自己妈妈的故事。小的时候他对生下来自己的女人很好奇,想知道她长什么样,想知道她会做什么饭,想知道她的脾气是不是也跟祝童阿姨一样差,但是许鹿鸣从来也不提,每次都装醉混过去。

      谢骁感兴趣道:“她也去过那种聚会?”

      许鹿鸣道:“这不是很好理解吗?她既然和付衡认识了,当然也去过。”

      舅舅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跟他平时一点也不像,谢骁这样想着,又跃跃欲试:“那我妈是怎么认识付衡的?”

      他没叫付衡什么奇怪的称呼,这点取悦了许鹿鸣:“你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

      在谢骁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视线变得柔和起来,“她的童年在清河南长大,可以说清河南有了如今的气色,不是因为那些后来上任的大官,而是因为你的妈妈,她靠着小本生意起家,慢慢做到了能和雨城三家来往的程度。”

      谢骁真心实意:“那是真的了不起。”

      他非常自豪,这样的人才是他的妈妈。谢骁问道:“之后呢?”

      许鹿鸣简单道:“认识以后就爱上了,迅速在一起,迅速有了你,迅速地……”许鹿鸣停了一下,“逝去了。”

      他的形容让谢骁想起除夕守岁时放上天空的烟花。

      莫名的,他有些难过。

      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谢骁去回想舅舅刚刚说过的话,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那天在付家,没有人说付衡曾经娶妻生子,边玉也不知道。跟别人相比,谢骁更相信边玉的话,他既然都没有听说付衡和谢南音的事,那说明付家是在有意隐瞒。

      他们隐瞒的非常好,这些年来谁也不知道付衡有过妻子,还有孩子。谢骁沉默了片刻,提了一个问题:“他和……我妈妈结婚了吗?”

      在谢骁看来,结婚就意味着公之于众。就像是罗老虎和祝童的关系,蛇皮巷人人皆知,老虎拳馆里的孩子们都要称呼祝童一声师娘。

      许鹿鸣的声音变冷了:“他怎么会承认跟南音的婚事,你和南音都是他前途上的绊脚石。我早就说过,人不可貌相。”

      谢骁想到了付衡的那张脸,很儒雅,很有书生气的面孔。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喜欢他了,因为妈妈和自己一样,都喜欢有才华还聪明的人,就像妈妈喜欢付衡,而他喜欢边玉。

      现在历史好像又在重新上演,妈妈和付衡走向了悲剧,谢骁确定那一定是个悲剧,不然他就不会叫谢骁这个名字。付衡是个残忍的人,也许妈妈最后意识到了,所以才回心转意,不让他跟付衡的姓。

      但边玉不是付衡。

      谢骁忽然有些开阔了起来,许鹿鸣再说什么他也没听进脑子,都是一堆让自己和边家少爷好好相处的屁话……

      挂了电话后,谢骁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舅舅。一个问题在他心中划过,舅舅为什么和妈妈不是一个姓呢?

      谢骁打算下次再问问舅舅。至于现在,还要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打算回去了。

      是的,边玉还是没有联系他,但是他打算自己回去了。

      从清河回到启江,他的路与多年前谢南音走过的路相重叠。他不由自主想到,也许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义无反顾从清河南前往心爱之人的身边。

      无论故事的结局是喜剧还是悲剧,它的开始都有一个浩浩荡荡的开头。当年妈妈都书写出了荡气回肠的故事,这才有了他。这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延续。

      他比妈妈更年轻,他还是男孩子,他当然要更勇敢一些。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为什么非要确定他和边玉也是悲剧?谢骁乐观地想。

      至于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再清楚不过。确认过自己喜欢边玉的心意以后,他仅仅慌乱了一会,胆怯了一会,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我要亲口告诉边玉。

      我要努力争取。

      谢骁的心中就像燃起了火焰,他踏着心头的火迅速来到了双子楼,他的指纹开了门锁。

      望着门锁咔哒弹开,他忽然意识到,边玉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将开门的权利交给了自己,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

      门开了。

      沙发上坐着的人闻声看了过来,谢骁吃了一惊。

      边玉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的头发也很凌乱,脸似乎也没有洗过,眼睛中深深红色。他像只被丢在原地孤单、无措的动物。

      从前的边玉都是冷静自持,从容淡定的,哪有人见过他这样,纵然是离得最近的谢骁也从未见过。

      他心中忽然有个念头:也许今天他跑了出去,对边玉而言是非常严重的事。

      “我饿了,去吃了早饭。”谢骁面不改色地撒谎。

      边玉没有戳破他的谎言,点了点头。

      谢骁:“你脸色很难看。”

      边玉不动声色,“没睡好,待会再补觉。”

      为什么没睡好,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不约而同都未提起,似乎点破的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对二人来说天翻地覆的大事。

      谢骁看着边玉上了楼,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脑子里却开始飞速运转,他得好好想想怎么争取边玉的喜欢,罗老虎说当年求婚,包了蛇皮巷的饺子馆,点满了红蜡烛,还割了很多巷子深处的花。他是不是也要做一些类似的事?

      可是钱不太够。谢骁算着了一笔账,就懊丧地低下了头。

      要做好一切准备,需要很多钱,恐怕要他上了大学打工才能赚够。可是边玉能等到那个时候吗?他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人向他告白。谢骁的心意夹在其中,他能认出来吗?

      谢骁垂头丧气上了楼,在边玉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偷偷推开了。

      全世界他最喜欢的人已经睡着了。

      谢骁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坐在床头看了好一会他。

      他对自己毫无准备还来到边玉房间的行为非常不解,但是行动就像本能一般发生了,这里有他喜欢的味道,还有他喜欢的人。这样的理由,难道不够解释吗?

      在床上睡着的男生闭着眼睛,凑近了看,才知道他的睫毛又黑又长,有一小块阳光露在上面,谢骁回过头便将窗帘拉上了。

      突然降临的黑暗让他仿佛回到了昨夜,这一次的口干舌燥没有什么生理因素催动,只因为他慌乱的心跳。

      边玉的手正好就平放在他面前。

      谢骁忍了一下,就选择向前。

      唇与手轻轻相碰,一触离分。

      做完这一切谢骁心虚抬头,发现边玉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不想却听到沙哑的声音:“谢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被发现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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