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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青梅竹马的崩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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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宋姝如愿以偿的得了个清净。
有宋国强殷殷的照顾，还有亲爱的老师们留下的成堆题库，再加上她抓准时机要回来的笔电跟课外书，宋姝整日里缩在家中，一边赚钱一边快乐的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中，过得爽极了。
开学后就分了班。
宋姝险险坠着尾巴进了理科A班，还是原来的教室，但前来报到的同学中多了好些陌生的脸。
上课先排座位，以宋姝的成绩，妥妥的后排角落。
她也不矫情，轻快的坐到原来的座位上，低头收拾书包。
旁边有人靠近，在她一旁站定，却半天不说话。
宋姝疑惑抬头，看到了杜安晨有些憔悴的脸。
哦，把他忘了。
现在还在同一班里。
好烦哦，还不能彻底翻脸，宋姝脸上恰到好处的浮出一点难过与倔强，重新低头整理书包。
杜安晨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上前一步拉住宋姝的书，低低唤了一声“姝姝”，然后说，“我可以解释，都是误会。我跟她——”
“哎哎让一让，让让！”身后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杜安晨的话，向云奇横冲直撞过来，不经意拿书包怼了一下杜安晨，将他隔开。
顾旭慢慢走过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目不斜视，态度冷淡，近乎漠然。
向云奇将人推开了也不回自己座位去，只笑嘻嘻扭头跟宋姝寒暄起来。
老师这时候进来，拍着手让大家都出门去排队，然后开始排座位。
宋姝这次还是最末，于是人就缩在走廊尽头，低头看楼下风景。
秋老虎正厉害，阳光有些毒眼睛，丛树荫荫，墨绿树叶在微风下翻卷着绿浪，蝉声有气无力嘶鸣，有高一小学弟们还不知苦夏，也懵懂不知学姐学长们沉浸在怎样的苦逼生涯里，咋咋呼呼抱着球舔着冰激凌在操场上呼啸而过，留下一地少年的快乐。
头发有些长了，有点扫眼睛，宋姝有些懒洋洋的伸手抚了抚刘海，心想着放学得去剪个头发，又琢磨昨天收到几封意味不明的电子邮件，稍没留神差点被人肉到IP地址，今晚得找时间把那群牲口收拾了；还有她放在网上的流动资金，虚拟资产与网络资产转入银行能有多少，够不够宋国强富足安康平安无虞的生活一辈子。
她总不能一直陪着他，还是先准备好后路的好。
以后还有个孩子，得把这些都给准备好了。
这么一想，这钱还得换种存储方式，保值又保质期长，老人孩子都不懂太多，大众好管理的资产只有房产了，还有贵金属货币存储……
正想着有的没的，突然教室里传来了一阵骚乱。
宋姝蹙眉回头，见等在外边的同学扒着窗子兴致勃勃往里瞧着。
宋姝留神了一下，发现竟然是顾旭跟杜安晨起了争执。
杜安晨年级第二，班级也是第二，可以优先选择可心的座位，他好巧不巧的选了顾旭万年不变的老座位。
等顾旭进去发现自己的皇位被占，当下不爽鸠占鹊巢，冷着脸让他起身，态度可能不太友好，杜安晨也不是个面包子，俩人话怼话的都拱起火来。
宋姝漫不经心的听着，这个年纪的男生，面子大过天，被冒犯哪怕一丁点都要挣个张三李逵出来。
老师在一旁调停，宋姝听着争吵声渐渐边小，有些遗憾他们怎么没打起来，唉，真希望有一个被打死。
等轮到宋姝，全教室还就真剩下了她原本的座位，她也不见气馁，脚步轻盈走过去坐下。
老师开始讲课了，前桌的人突然回头冲宋姝笑了笑，眼神温柔宠溺。
……艹！
宋姝扭头看向左侧，顾旭侧脸看起来冷厉疏离，有种他在生气的错觉。
察觉到宋姝的目光有些专注，顾旭拧眉看过来，却见宋姝嗤笑着做了个口型，菜鸡。
顾旭眉心一跳，宋姝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的目光溜向宋姝前座的杜安晨的后脑勺，嘶，越看越TM不顺眼！
教室后排因为空间大，大家也都是很有自我意识，所以不同于前边的两两相拼的同桌模式，而是单人单座的隔开来摆放，一共五个座位，放置的匀称整齐刚刚好。
杜安晨第一堂课下课，就试图将自己的桌子加塞在最后一排，想跟宋姝同桌。
顾旭眼看着他将原本宽敞的空间占了大半，留下一个半人宽的缝隙，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杜安晨身上那恼人的热意。
平日里冷静持重的性格不知怎么就腾的被点燃了，他站起身来，敲了敲杜安晨的桌面。
杜安晨正心情郁闷的低声哄着满脸恼意的宋姝，被人打扰，平日里总挂着温润笑意的脸上也带了不耐烦与怒火，抬头看是顾旭，语气顿时不善，“什么事？”
顾旭冷笑，“你看不到宋姝同学不愿意跟你聊天么？我非常怀疑你在骚扰女同学，请你离开。”
杜安晨脸色一变，“顾旭你有毛病？”
这种话也TM是能随便说的？
顾旭目光沉沉，“带着你的桌子，赶紧走！”
杜安晨觉得坐着仰头看他气势有些弱，腾得站起身来，斯文俊秀的脸布满阴云，他下巴抬得高，拳头也攥紧了，“我今儿就呆这了，你怎么着吧！”
顾旭冷冷跟他对视一秒。
此刻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早已经被俩人硝烟味十足的对峙惊得安静如鸡，一个个或好奇或担忧都看过来。
顾旭突然收敛了冷厉，啧一下，嘬着牙花子笑了，“杜安晨，你别给脸不要脸，宋姝生日那天你干了什么，不想我开学第一天就嚷嚷的人尽皆知吧？我劝你见好就收，给你脸了就捡起来收好，别等人踩到脚下了才觉着珍贵。”
杜安晨登时涨红了脸，这才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宋姝知道不能让杜安晨完全没了面子，要是这会儿见死不救，他一个转不过弯来，抹不开面了跟自己彻底掰，孩子就得黄。
杜安晨正气得浑身发抖，又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时，袖子被突然拉着摇了摇，他低头看去，只见宋姝乞求的大眼睛含着雾气望过来，轻轻唤了一句“晨哥哥”，然后咬着嘴唇指了指桌，“坐过去吧，我就在你身后。”
杜安晨睫毛一抖，心里大松一口气，伸手握住宋姝的手，满腔都是愧疚与柔情蜜意，直想现在就把这个善解人意又漂亮可人的小东西揉进怀里。
杜安晨深吸一口气，不再跟顾旭掰扯，松开宋姝的手，将桌子又摆了回去。
一场风波平定下来，所有人都满意，只有顾旭不知为何，心绪更加败坏。
接下来A班所有人，特别是后三排的同同学，终于见识了杜安晨的一百零八种花式宠妻的套路。
吃饭恨不得喂进嘴里，喝水都是先自己尝了温度才递过去，擦嘴擦手都是小事，跑完步揉肩捏腿，睡午觉替她遮挡阳光，铅笔每日都削好给她备用，下课先问宋姝哪里没听懂，错题本他亲自更正，还贴心的画了许多小漫画。
就差亲自替宋姝上厕所了。
班上的所有女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杜安晨不但学习好长得帅，脾气也超级温和周到，为人还仗义热忱，宋姝简直是撞了大运才能收获这样一枚优质男友。
太让人羡慕了叭！
身在文科班的赵珍珍都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又一次有些向往的感叹自己未来男朋友有杜安晨一半好就好了。
宋姝稀溜溜喝着奶茶问，难道你忘了他在我生日那天跟别人抱着嘬在一起的事儿了？
赵珍珍一愣，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反驳，看他如今这样已经知错了，还尽力改正，他好歹有权利再得一次机会吧？
宋姝看她眉眼都是稚气的憧憬，闭嘴不说了。
有没有机会的，是她说了算，杜安晨有个屁的权利说这话！
宋姝的心情越来越烦闷，任谁被像个巨婴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都不可能心情好。
不知是不是情绪会传染，连带着后排身边的顾旭跟向云奇俩人的脸色也越来越臭，直到某天看到宋姝脖子上戴着的熟悉的项链，向云奇爆发了。
起先宋姝根本不知道，某天老梁突然出现在晚自习上，沉着脸将杜安晨叫去办公室，等杜安晨回来，宋姝发现他的动作收敛了很多，不再烦不胜烦的过来做一些自行感动的事，而是恢复了以前不动声色的关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梁又一次将杜安晨叫去办公室，回来后杜安晨莫名其妙对宋姝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疏远了她。
尽管平日里的照顾还是不会少，但总归那些多余的事情再没有发生过了。
宋姝如鱼再次入水，呼吸都顺畅太多了，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了一些。
就这样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宋姝这次准备充分，信心十足要给老宋同志考个第一名回去骄傲骄傲。
两天后顺利出考场，宋姝拐去卫生间洗手，却在阶梯教室外的侧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向云奇语气沮丧，“没想到还是没把杜安晨调走。牛皮糖一样，烦死人了。”
顾旭话一如既往的少，“因为你没用。”
向云奇有些急，“我都找老梁两次了，一次说杜安晨骚扰宋姝，老梁没信，倒是警告过杜安晨，第二次我说俩人谈恋爱动静大，宋姝看着不乐意，好像非常怕耽误学习，老梁又警告了杜安晨，可他怎么就不直接将杜安晨调开呢？”
顾旭好久没作声，向云奇催了两句，这才慢悠悠开口，“你投鼠忌器，当然做不成这事儿。”
向云奇的声音一滞，“怎么投鼠忌器了？”
顾旭像是故意带着笑，戏弄似的说，“不这么总顾忌着宋姝，直接告俩人的黑状不就好了？你愣是要把她摘出来，以为就能得她感激不成？”
向云奇的声音低沉下去，嘟囔了一句：“可宋姝明明就是不愿意啊，她完全是被杜安晨缠的抹不开面子。”
顾旭轻嗤，语气莫名讥讽，“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乐在其中？”
刚巧迎面有人过来，宋姝提脚走了，没再听下去。
她没看到，俩人从阶梯教室出来后，顾旭淡淡的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其实就算看到了宋姝也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宋姝虽然对自己有把握，但心底到底存了期待，所有还是有微微的紧张。
等班委将成绩单贴出来时，一圈人围了上去，不知谁突然惊呼一声，“哎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苍天啊大地啊，哎呦卧槽！”
然后此等惊呼竟然跟传染病似的传遍了所有看成绩单的人。
宋姝有些好笑，这是看到什么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消息了呀？
终于有人做了个人，将事情嚷清楚了，“顾爸爸，你咋想明白了的？一动不动，动就天崩地裂！第一啊，年级第一！这是要大赦天下的节奏啊！”
宋姝眼底的笑意一顿，扭头看向顾旭。
顾旭不知为何也这时候扭头看向了她。
俩人对视，眼底都有火花四溅。
宋姝率先转开眼，提高声音问，“第二是谁？”
好心人还是多的，新的班长宗朗笑着说：“是你呀，总分737，比顾旭少了10分。”
杜安晨这时候回过头来，眼底是真诚的喜悦，语气淡淡的自豪，“姝姝真棒！”
宋姝察觉到他不掺杂质的善意，也眉眼弯弯笑得开心，“嗯，棒呆了！”
宋国强老同志听说了月考成绩，高兴地走路都带飘，满脸笑容，人年轻了十岁，甚至还给来超市的大妈抹了零头，只收了个整数。
可以说是很慷慨了。
喜事儿嘛，让大家伙儿都沾沾喜气。
自从月考后，向云奇发现宋姝跟顾旭间的关系突然有些微妙起来。
说敌对不算，说友好也不算，说陌生更不算。
反正就是别着劲儿，谁都看不惯谁，谁都赢不了谁，跟一对斗鸡似的。
杜安晨月考成绩下滑到年级第十，把杜家夫妻吓得睡不安稳，再听老师说起他这段时间的表现，顿时觉得找到了原因，三堂会审的严令申斥他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准再跟在宋姝身后献殷勤。
杜安晨自己也憋着气，主要被顾旭比下去心里不甘，默默照做了。
宋姝这一下更高兴了，整天脸上带笑，就差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儿。
杜安晨以为她因为考了好成绩高兴，心里怪中意她那样嘚瑟的小模样，但学业更重要，于是转过身专心于学习了，将一切想法都摒之脑后。
顾旭倒是看懂了宋姝的想法，却对她如此拖拉黏糊的做法更加嗤之以鼻，还觉得宋姝这样是为了吊着个男生让自己吃醋，反正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向云奇惊诧于宋姝蹦极似的成绩，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宋姝是三秒黑了别人手机的天才式人物，跟顾旭估计是一挂的，想是这么想，但到底受了刺激了。
能在A班的智商都在线，以前对待学习并未有多少认真的态度，如今向云奇突然就心生强烈求知欲外加胜负欲，认认真真对待起自己的学业来了。
一时间A班的学习氛围就出奇的好，老梁感怀甚慰，摸着枸杞水的保温杯笑得老奸巨猾。
第二次月考，宋姝的总分攀爬上了740，依然屈居第二，顾旭又一次除了语文作文扣除的三分，全部满分。
第三次月考宋姝总分744，作文扣除6分，少顾旭2分，屈居第二。
期末考试宋姝总分745，作文扣除5分，少顾旭2分，屈居第二。
杜安晨的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先是第八，然后第五，最后期末考考了第四，前边除了宋姝与顾旭，还有班长宗朗，也是文理科分班时的第一名。
向云奇也渐渐迎头赶上来，成绩从班级中下游慢慢往尖子生靠近。
寒假一过，黑板报上出现了高考倒计时，物理老师上课时，突然提了一句，“高二下学期报竞赛的同学跟我来一下。”
宋姝没在意，正低头读小说时，肩膀被拍了一下，顾旭讨厌的脸端着，眼睛都不看宋姝一眼，淡淡说了句“你也报了”，就转身出门了。
宋姝愣了半天，终于反应上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吃惊不已。
她什么时候报竞赛了？
杜安晨起身，正巧听到这话，“咦”一声，好奇的问，“你竟然也报了？一起去吧。”
宋姝满脑黑线，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呢？
进了大办公室，物理老师看着进来的十个人，点点头说，“既然都下定决心拼一拼竞赛了，那就加把劲儿拿个奖回来。这样吧，从今晚起，每天的晚自习去楼一区的101，集中补课，争取初赛全部通过。”
宋姝人影藏在人群中，听了弱弱的举手，“老师，我不记得我报过竞赛班，是不是搞错了，把哪个同学的名额被我给占了？”
物理老师一愣，探头看到站在杜安晨身侧的宋姝，拿出花名册仔细找了找，纳闷道：“是你啊，没错。登记人是郑奋，原来你们班的班长吧我记得？”
宋姝哦了一声。
物理老师看她态度，心里有些急，“你不想参加吗？你物理成绩这么好，而且竞赛得奖能加分，说不定一路过关斩将得个国际奖项，以后申请国外学校更有分量啊。”
宋姝偷偷瞅了焦急的物理老师一眼，语气有些虚，“老师，您看我的成绩，再加分就得超，这多不好意思。而且我不准备出国上学，要那玩意儿也没什么用……”
物理老师的目光愈发凶残，宋姝越说越小声，最后偷偷往一旁靠了靠，把自己半边身子藏在了杜安晨身后。
“你现在成绩好，并不代表高考时不会出意外。万一呢？荣誉在手，也不压身嘛！再说了，成绩要是出色，也是为国争光的事儿，你就一点都不感触？”
宋姝蠕动嘴唇还要再说，物理老师立马提高声音拍板定音，“就这样定了。晚自习101教室，我等你们来。都散了散了。”
旁边悠闲喝茶的老梁趁着人还没散干净，赶紧叫住人，“顾旭，宋姝，宗朗，你们仨先留一下。”
杜安晨临走时看宋姝还嘟着嘴一脸敢怒不敢言，心底失笑，小声安慰了她一下，得了宋姝一个毫不犹豫的白眼，笑眯眯走了。
老梁欣慰的看着站成一排的学生，眼神堪称深情缱绻。
顾旭被他打量得下意识后退半步，“梁老师，那什么，就算是买猪肉，这么赤裸裸的眼神卖家也受不住啊！”
宋姝端端正正站在中间，补充道，“不，我显然跟你们不一样，我是顶级鱼子酱。”
旁边宗朗听她软糯糯说着气人的话，噗嗤忍不住笑了一下。
梁老师也乐了，欣慰于学生的活泼，点了点宋姝，又冲忍笑的宗朗瞪眼，“严肃点，说正事儿呢。”
顾旭嘴角也微微扬起。
“是这样，咱们学校如今有Z大的保送名额，学校准备在你们仨中间选一个，当然优先倾向成绩最好的，也就是顾旭。”梁老师将目光投向顾旭，眼底有些看不懂的光。
顾旭看懂了，无非就是他的家世并不需要他拿这种事儿增砖添瓦挣荣耀，学校还是觉得应该利益最大化，将名额让给别的更需要的同学。
比如宋姝跟宗朗。
顾旭顿了顿，破天荒地，竟然扭头正眼看向宋姝，道：“给宋姝吧。”
宋姝撩起眼皮，慢吞吞道：“哦，不要。”
顾旭听到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也不太意外的样子，哦了一声，问，“为什么？”
宋姝抿了抿嘴，微微仰头跟他对视，细声细气道：“老子要你让？”
宗朗真忍不住了，冲墙乐了半天。
老梁是又气又笑，“注意言辞。——你俩以为这是大白菜呢，让来让去还一点都不稀罕。不知道的以为Z大是什么不受待见的野鸡大学呢！”
宋姝指着宗朗道：“不然就给他吧。反正这名额我不太想要。”
老梁又看向顾旭，顾旭深深看了宋姝一眼，点头答应，“给宗朗，我退出名额竞争。”
宗朗嘶一声，揉了揉脸，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的笑意，“我没你们那么傲气，比你们也俗，既然都不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儿就这么定了。
老梁看着顾旭跟宋姝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糟心极了，烦躁的挥手让他们走了。
不料宋姝却没走，倒是迈步上前，冲老梁一鞠躬，卑微道：“老师救命。您教教我作文怎么写……”
话音一落，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宋姝磨了磨牙，顾旭！
老子定要你好看！
*
物理竞赛班。
物理辅导老师姓张名子坤，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高大帅气，年纪虽轻，但是省级知名教师，哈大博士生出身，在教育界可以说是个浑身冒金光的佛爷了。
张子坤进来时，十个人喁喁低语声止歇，换来的是一连串的“坤爷驾到，全体起立，恭送坤爷”“坤哥好，好久不见，再见”一阵乱七八糟的哀嚎声。
总共只有三个女生，宋姝不说了，永远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态度冷淡的一匹，另外俩女生性格几乎如出一辙的高冷，此刻见了张子坤，竟都露出近乎羞涩的笑意。
顾旭鬼使神差的盯了宋姝一眼，见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跟挂上去似的，波澜不惊，心底啧一声，又把头扭了回去。
张子坤是个佛爷，教学手段也很佛，进来面对一屋子的调侃，扯一扯嘴角，大手一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沓试卷，“你们做好准备承担调戏我的代价了吗？没干系，我已经替你们想好后路了。来，考试。”说完将试卷递给第一排同学。
“别紧张，这算是摸底考。俩小时，考完就放学。”张子坤长腿舒展，惬意的坐在课桌上，欣赏了一会儿众人的愁苦，这才慢条斯理拿出书准备读。
开考后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宋姝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心里默默想着这次应该拖延多长时间再交卷，手底下却不停，几乎不用思考似的刷刷刷写得飞快，偶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划拉一下。
二十来分钟后，宋姝的笔头停了下来，掀开试卷，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低头默写起英文单词来。
张子坤看书看得入迷，突然桌椅一响，有人站起来几步走到讲台，递过来一张试卷，“做完了老师。我能先走吗？”
张子坤惊讶的抬头，看到顾旭冷淡着一张脸，反应迟了半秒，伸手接过卷子一扫，哦豁，传说中的简单风答卷就铺在眼前。
张子坤扬扬下巴，示意他先坐，随手扯过一支笔批阅起来。
桌椅突然又响，张子坤挑眉看去，宋姝捧着卷子轻快上前，笑得甜糯，“老师我写完了。”
不知有谁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俩牲口，不给人留活路啊。”
张子坤忍不住想笑，接过卷子两厢对照着批阅，五分钟后，再抬头已经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他看看顾旭，又看看宋姝，摸着下巴突然问：“听说你俩有仇？”
顾旭跟宋姝同时抬头，“……”
“听说你俩的答题风格速度非常相似，谁学谁的？”
“……”
张子坤按捺不住雄雄的八卦火焰，再接再厉，“听说宋姝的竞赛名额是顾旭你推荐的？”
宋姝懵了，震惊地看向顾旭。
顾旭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咳嗽一声服软道：“老师，您是不是听说的有点多了。”
张子坤拍了一下大腿，笑出声来，“哎呀还真被杨柯白说中了，逗你俩确实好玩。行了，都答得不错，先走吧。”
何止不错，两张满分卷，张子坤目送俩人离开，心里感慨着后生可畏。
杜安晨定定地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了教室，睫毛颤了颤，低下头去，捏着笔的指关节用力过度，有些泛白。
一走出教室，宋姝就恼了，拦住顾旭皱眉问：“我的名额真是你替我报的？”
顾旭顿了顿，“不算。”
宋姝眯了眯眼，“愿闻其详。”
顾旭不知为何，迎着宋姝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眉眼，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他烦躁的动了动脚，揉揉鼻子说，“当时郑奋找不够人，拉着让我报，我答应帮忙，他又让我推荐个人。我刚巧在你附近，你……你当时趴在桌上，我就随手指了指你。谁想到他就当真了，所以严格说来，是郑奋替你报的。”
宋姝不敢置信，“随手指了指然后就把我记上了？都不带问我一句的吗？”
顾旭抿嘴不耐，“问了啊，你答应了。——答应了好几句。”
宋姝：“……所以你跟郑奋俩趁我睡迷糊了趁人之危了？”
顾旭心一跳，声音高了半分，“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
宋姝转身就走。
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啊啊啊啊啊！！
*
认真学习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半月后初赛就到了，考试地点很巧合的就定在附二中初中部。
周末一大早，宋姝晃晃悠悠吃完早饭，又在宋国强操不完的心念不够的经中，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想吃的午饭后，这才慢腾腾出了门。
她掐着点到了考点集合，比她来得更迟的是顾旭，还一头大汗，手里就拿俩笔一个准考证，连个袋子都没有。
老梁站在树荫下，对顾旭瞪一眼，顾旭无辜的耸耸肩，指了指宋姝。
旁边的张子坤也随着俩人目光看过去，发现宋姝正微微缩着脖子，样子躲闪地跟周围人借笔。
顾旭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宋姝，你是不是没带笔？”
宋姝正心虚着呢，被顾旭一声叫破，急得连连“嘘”他，正巧碰上俩带队老师凶狠的目光，脸上赶紧凑出笑意，讪讪的强装镇定，“我带了，真的。就、就是一不小心跟餐巾纸一起给当成垃圾扔掉了……”
张子坤真是服了，“准考证呢？这总没扔吧啊？”
宋姝急忙摇头，“没没没，准考证是梁老师刚发下来的，我拿得紧紧的。”
老梁扶额，“得亏我替你们保管啊，不然是不是连准考证都保不住了？”
宋姝咽了咽口水，“哪能呢……”
杜安晨从卫生间刚回来，见众人都盯着宋姝看，不由问怎么了。
旁边有女生叹气，“宋姝把笔给扔了。”
话音一落就有人忍不住扑哧笑了。
宋姝难得有点脸红，窘迫的咳嗽一声，强行解释一波，“我在公交车上睡迷糊了……”
杜安晨走过来，从自己答题袋中拿出另外一套装的整齐的笔袋，递过去说，“多亏我多给你备了一份。”
宋姝心下感激，就连杜安晨伸手揉她头发都乖乖站着没有躲。
顾旭扭头看远处，眉眼有些冷。
考试挺顺利，宋姝早早交完卷子，回家大吃一通，宋国强问起来也就得了几句“就那样”“我觉得考得还好”。
竞赛成绩出得很快，一周就传回了学校。
进入复赛的附二中一共有六人，宋姝顾旭跟杜安晨都在其中，而初赛全省共有五张满分卷，两张都是附二中的。
晚上竞赛班上，张子坤意气风发，问得了满分的宋姝跟顾旭有什么感言。
宋姝托着下巴想了想，“卷子简单。”
顾旭：“嗯。”
张子坤&其余同学：诚实是一种气人的美好品德。
复赛半月后接踵而至。
这一次宋姝没有再稀里糊涂，态度认真了一点，早早睡了，第二天起来也认真检查了一番工具袋。
临进考场时，顾旭突然凑过来，俯身弯腰在宋姝耳边说：“比比这次谁考得好。”说完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进了教室。
杜安晨从一旁走过来，眼神有些晦涩，他轻轻扯了扯宋姝的耳朵问：“他刚才说什么了？”
宋姝皱着鼻子一脸厌烦，“他在跟我叫嚣！老子一定让他输得很难看！哼！”
看着宋姝气势汹汹的身影，杜安晨的脸色变得很淡，顿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进了考场。
复赛成绩这次只用了三天就出来了，宋姝与顾旭俩人又是满分，高调进入决赛。
决赛前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不巧的是这半个月中有一次联考。
宋姝觉得还是好好准备一下联考，也就肥着胆子跟张子坤请假，晚上的竞赛辅导班不去了。
所以她刚巧没有见到，每晚竞赛班结束后，教室门口都有个女生捧着夜宵等在外边，一见杜安晨出来，总会笑得甜甜的迎上来，俩人再相伴着一起离开。
联考成绩出来那天，宋姝又以两分之差落后顾旭，考了全省第二。
顾旭余光里扫过宋姝冷淡的侧脸，嘴角扬了扬。
紧接着第二天又是决赛。
决赛的地点在西郊大学城某高校内，那天天气有点阴沉，还刮着风飘了点雨，宋姝打着伞跟老师同学一起到了集合点。
杜安晨最近有些安静的过分。
宋姝瞧了几眼，想了想，走过去仰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知在出什么神的杜安晨闻言回过神来，看进宋姝略带担忧的目光，心底软了软，笑着摇摇头，突然伸手在她脖子上摸了摸，扯出项链打量了几眼，低声问：“还戴着呢？你都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这项链。姝姝，你说一声喜欢我，好不好？”
宋姝往后缩了缩，皱眉道：“不要动手动脚，痒。”
宋姝没有回答他的话，杜安晨似乎也忘了追问，俩人说起了别的事。
杜安晨心不在焉的陪着宋姝，突然目光一凝，借口上厕所后离开了。
宋姝没在意，旁边有女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姝疑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女生迟疑了片刻，探头朝杜安晨的方向看了看，语焉不详的说，“你多留意一下杜安晨吧。他跟一个女生走得很近。”
哨声响了之后，杜安晨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接过宋姝递来的工具袋道了声谢。
宋姝的目光从他被打湿的裤管上滑过，又悠悠的看了一眼远处灌木丛拐过去露出的一小片草丛，那草丛被雨水打湿成一片氤氲绿雾，延伸到大楼背影里。
她抚着心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决赛后大伙儿都狠狠松下一口气，张子坤很慷慨的解散了竞赛班，又提前跟几个种子选手说了进物理集训营的事儿，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冲刺一下国际奖杯。
宋姝想也不想就准备摇头，她要那玩意儿真没什么用，本来也没准备走学术之路。
张子坤突然目光紧盯着宋姝，笑得牙齿森森，“宋姝你这个情况很不错，前景挺好。要不我跟你爸爸谈谈吧？”
宋姝的头摇不下去了，皱着一张脸，愁苦的问：“老师，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拿我爸鞭策我？”
张子坤毫不迟疑将老梁卖了，“你们班主任说的。每个人的软肋你们老梁头都把握的明明白白的。‘孙猴子别想翻出五指山去！’，他的原话。”
竞赛成绩出来那天，老梁同志大张旗鼓，一进门先吼一声“宋姝，顾旭”，将俩人吓得一咯噔后，突然哈哈大笑，扬着手里的成绩单，连声夸着不错不错，替学校争光，给他长脸。
宋姝跟顾旭俩人成绩以傲人的满分夺得了全国特等奖，这是附二中有史以来物理竞赛取得的最高成绩。
杜安晨跟另一个女生也分别获得了一等奖跟三等奖。
附二中这次在物理竞赛中大放异彩。校长非常高兴，大手一挥，给几人分别奖励了两千元。宋国强也乐得牙不见眼，回头斩钉截铁的对宋姝说一定要去参加国际比赛，老师都说了，这是为国争光的事儿，义不容辞。
宋姝愁眉苦脸的应着，溜进卧室去自闭了。
拿到证书当晚，向云奇咋咋呼呼拉着顾旭要替他们几个竞赛班的庆祝，宋姝推拖不过，答应了下来。
聚会开得还蛮盛大，每个同学都能呼朋唤友前来凑热闹撸串。
梁老师跟张子坤露了个面，叮嘱他们不要喝酒，跟众人笑谈了几句很快离开。
杜安晨坐在宋姝右边，中间隔了俩人。
向云奇搂着顾旭的肩膀，没喝酒都有醉态。
“旭爷，顾爸！我这辈子不服口服液就服你！真的，以前你游戏人间看不上我们凡人的成绩，我还侥幸想着你就算聪明也就那样。谁曾想，噹噹噹，谁能想到，您老真是一鸣惊人啊，挂上第一名就下不来不说，考个竞赛也跟玩儿似的，一路满分高歌而行！”
他假兮兮抹着眼泪，感动万分，捧心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滴偶像，我高山远止的精神力量！来，干了这杯蒙牛智多星！”
顾旭：“……拿着你的娃哈哈，滚蛋。”
一旁的赵珍珍抹干净嘴巴，斯斯文文道：“你行不行啊，光是顾旭厉害吗？我们宋姝也不赖的。自从剪了头发，人也漂亮了，智商也提高了，就连作文都写得通顺了——我就羡慕她！”
众人乐得筷子都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