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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百年修得同船渡 ...

  •   「痛,痛,痛……」少郎的耳朵被扭得红红肿肿,本能地用手止住那只扯着他耳朵不放的手,回头惊见原来是一向对他严加管教的父亲。

      随后追上来的李夫人,气喘嘘嘘地拉着李大郎抽着他耳朵的手。原先她是想驾在其外子之前,装摸作样地假意扭动少郎的耳,但却还是给其夫抢先了。

      这一拉扯、这一喊声可是引得全寺上下,均把视线转向这对父子的身上来。

      「哎呦……」少郎自是尴尬得无地自容,而站在他身侧的上舒雖表憐惜,但见着少郎的滑稽状,難忍掩着肚子在抽笑着。

      「你这个不肖儿,老是到处惹事生非,昨天你应承我们什么了,竟能转眼又抛诸脑后了?」

      「爹,我下次不敢了!」

      「我下次不敢了!」李大郎学着儿子的腔调在复述。上舒此时已不能自已「噗噗」地,跟着大伙儿笑作一团。

      「咳咳……」忘忧一咳,四周立马变得死寂。

      李大郎以严厉的声音大喊着:「跪下!」

      「爹!」

      「郎儿,快跪下!」李夫人拉了一下少郎的衣袖。

      「娘亲……」少郎徐徐下跪。

      「大师,我生有此劣儿,实在羞于外传!」

      「没有,李大人是否当中有误会呢?李少爷在此是得我批准的,而且他也很守规矩,没有半点不安守本份啊!」忘忧拦在李大人面前,深怕他又再次像上回上舒随他往李府祭礼时,如此这般地对待他的儿子。

      「当真?」李大郎收回怒气,看向他的小儿少郎。

      忘忧随即趋前,向李大郎作揖说:「李大人令郎在此恪守规矩,是贫僧邀请他与我等一同进膳而矣。」

      站于李大人身后的李夫人急问:「郎儿,是真的吗?」

      「这……」不待少郎开口,忘忧挨近,向着少郎微笑示意。

      「起来吧!」李大郎碍于在外,为尊重忘忧;另方面家羞不好外扬之故;只好暂且饶恕其幼子的顽劣。

      忘忧欲扶少郎起来,李大人急道:「这怎好意思……」

      李夫人俯前,一面拉儿子站起一面也急道:「大师,怎好意思要你……」

      上舒见状也忙不迭挡在忘忧前,撑扶少郎起来。

      「谢过大师!爹、娘我以后……」少郎向忘忧鞠身作揖,然后羞惭地低垂着头。

      「以后?不要再说了!」李大郎收起怒气,转身向忘忧行礼道谢。 「大师,可否借一步有要事请教?」

      「正好,李大人,贫僧也有要事告知,那可否移步到安养堂小叙?」

      「有劳引路。」

      李大人又转头对少郎说话:「你不准到处乱跑,乖乖待在这里等我们,知道吗?」

      少郎嘟着咀巴回应:「知道了。」

      「亚舒,你就伴着李少主到莲荷塘去走走吧。」忘忧之所以吩咐上舒看顾少郎,是因为平常在香积厨中众僧师兄们都多对亚舒呼来喝去,现在正好让他可以忙里偷闲一会儿。

      「弟子遵命。」上舒在心里是千万个乐意。

      安养堂内,忘忧一边在沏茶,一边把茶推送到李大郎夫妇两人面前。

      「大师,素闻阁下料事如神,不知可否指点迷津?」李大郎开门见山。

      「岂是!但有话不妨直说。」忘忧谦虚地笑着。

      「是这样的,当今皇上命我下月回京时带上小儿少郎,此去不知是祸是福,我们该如何是好?求大师指教一下。」

      「岂敢!贵小儿少郎呀,要怎么说才好呢?」

      「大师直说无妨。」李夫人急不及待。

      「他岂非池中之物!」忘忧小声地道。

      「哦!哪来的说法?」

      「令郎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与我佛有缘啊!」

      「什么?」李夫人不解。

      「此事当真?」李大人半信半疑。

      「他……乃真龙!」

      「真……真龙……大师,万勿说笑,要杀头的!」李大郎一听,「龙」即曰「天子」,当即惊慌得把声音压得极低,深怕有旁人听到后会招致祸患。坐在身旁的李夫人,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紧扣着她外子的手臂在张口结舌。

      「既然李少主他非池中物,谁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此乃令郎命中注定必经之事。」忘忧嗑了一小口茶,便又道:「顺其自然吧!」

      莲荷塘处,少郎和上舒站于塘边在打着水漂。

      「我下月便要上京了。」少郎随手捡起一只小石头,曲着身子正准备掷出。

      「上京?」上舒好奇地问:「所为何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父亲大约是说,当今皇上要接见我……」少郎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要见你?为何?」上舒听着便愈发好奇。

      少郎打趣地道:「大概是要看本公子究竟长得如何地风神俊朗吧!」

      「你不能够少自诩一会儿吗?」上舒有点被少朗气着。

      「正是。你也不知道我每天会被自己的长相帅醉多少回?简直是欲罢不能!你是否很羡慕我呢?」少朗说着竟有点自鸣得意。

      「何止羡慕,直是妒忌不已啊!」上舒假装着对少郎爱理不理。 「你欠揍吗?我才懒得理会你究竟是往南京抑或北京?」

      沉默了一小会儿,少郎见上舒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便丢下了手中的小石子,像个泄了气的球。

      「刚才与你开玩笑而矣!」上舒见少郎欲哭无淚的表情也真是逗趣了。 「喂,开怀点吧!」

      少郎重拾笑意,捡回方才丢掉的那块小石,往水面上掷出。

      「什么?以后还会回来吗?」上舒关切地问,随手又拾起一块小石。

      少郎淡然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说罢,将手中的小石块以低角度掟入水中,它在水面上跳跃了数十回。

      「若你走了,我便少了一个可以倾心吐意的好朋友了!」上舒说来有点依依不舍。

      「鬼才跟你这个和尚仔倾心吐意啊!」少郎慌乱间便又说着反话以掩盖自己的情绪。

      「吖!你不叫我和尚仔会少根汗毛吗?你这个富贵痣!」上舒突然大吼,把一切的不舍都隐藏起来。

      ……

      忘忧与李氏夫妇两人说着说着已逾半个时辰了。

      李夫人突然说:「大师,我上回向你老人家提过想契上舒为干儿子之事可有着落?」

      忘忧因寺务繁重,竟然早把此事搁在脑后;此话一出,他差点把嘴里的茶吐了出来。 「咳咳……」

      「大师,没事吗?」

      「咳咳……没有没有,多谢关心!」

      「不知意下如何?」

      「唉!终究是天意难违啊!」忘忧短暂地缓了一口气。

      两夫妇不解;「什么天意……」二人均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徒已届束发,有自己的主见,我想应让他自行决定吧。」

      「这是……」

      「若他愿意,我且让他还俗;但只有一要求?」

      「请说。」

      「就是可否让他每月回来寺中找我一趟,因他学的禅定之功已初见成果,万不可偏废啊!」

      「这个当然,绝对不成问题。」

      三人说着谈着,顺沿卵石路行至塘边,默不作响站于少郎及上舒身后不远处;听着他俩正在讨论着如何打水漂,才能使石子在水面跳跃的次数增多。

      「我体格本来就较你强壮,但凭什么石头老是不听我的话?」上舒有点不服气。他玩这漂瓦游戏本来也是不错的,但比较起少郎还是逊色许多。

      「四両搏千斤,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嘛!」少郎带着自命不凡的语气在反驳。

      「告诉我是什么道理!」上舒用尽全身气力打出小石块,惜石子跳动的次数更少了。

      「听我说,流速越大,液压越小。如果扔石块时向外的速度较快,打的水漂就越多。」

      「你说什么?是说扔出去的时候要快吗?」上舒跟着少郎说的去行,果然石片在水上滑行了数十回才下沉;心底又对少郎的聪慧更加佩服。 「你是否是又从书本上习得的?请问世界之大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世界之大,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忘忧望着水面,心血来潮随口答上话。

      「方丈!」上舒转身当即行礼。 「李大人、李夫人,你们好!」

      「大师有礼!」少郎也紧接着向他行礼。 「爹、娘!」

      李大郎严肃地问:「郎儿,你又在显摆了吗?」

      「哪有?」少郎嘴巴微撅。

      「你和郎儿都乖!亚舒,你可愿意认我俩夫妇为干爹娘?」李夫人近前,慈祥地露出和蔼的笑容。

      「这个?」上舒顿感手足无惜地望向忘忧。

      「让你还俗,归入李尚书李大人名下,作为义子,你可愿意?」

      「方丈,李夫人与李公子虽然给予我如亲人们的家庭温暖;但是我未懂学行已身在佛门寺院内,你待我恩重如山!那个……」

      少郎按捺不住插话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这么说是不愿意吗?」

      「郎儿,休得无礼!」李大郎训示自己的儿子。

      「啊,知道了!」少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望向别处了。

      「不是的,只是我……」上舒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忘忧问上舒道:「亚舒,你可听我之言?」

      上舒二话不说抱拳:「紧遵师命!」

      「那便择日上契吧。」

      「这……那……」

      李大郎神情严肃地说:「看你,是不喜欢唤我们作爹娘吗?」

      「不......」上舒一听李大郎肃穆的语气,更是紧张得牙关打结。

      「不是的,是吗?」李夫人拉着上舒的手。

      「怎会呢?只是……」上舒吞吞吐吐的,心里又是惊又是喜。

      「只是什么?快快叫我一声『三哥』看看!」少郎喜不自胜地扭着上舒的肩脖。

      「什么?为什么不是叫你『四弟』吗?」

      ……

      (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打水漂 — “打水漂”游戏,别名又叫轻功水上漂、七点漂、漂瓦。不同的民族都有他们自己的名字,在英国叫Skimming Stone,俚语为Ducks and Drakes,美国叫做Stone Skipping,英式法语则为Ricochet,爱尔兰语为Stone Skiffing,丹麦语为Smutting。这个词在汉语和英语中同时都有与金钱相关的引申义,中文是指投资失败,而英文是挥霍财产。
    打水漂是以扁型的小石块,约呈水平放置在手中,然后用力扔出,石片擦水面飞行,因惯力原理,石片不断在水面上前进弹跳,直至惯力消失后便会下沉。
    这种仅需要薄薄一片碎瓦片或者扁平石块的古老游戏,因为简单便宜,可独自或集体参与,所以能跨越地域与文化,让全世界人民都乐此不疲。
    据《吉尼斯世界纪录》显示,打水漂的弹跳次数世界纪录是91次,是2016年由日本人冈坂有矢创下的。
    而打水漂的距离最远世界纪录是169公尺,是2018年同样由日人桥本圭介所创。
    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 语出自《庄子》。宇宙是如此的奇妙;大可以无限大,没有外面;小可以无限小,没有里面。人们以为的无限大其实是和无限小同一个概念,只不过是世人自己的分别心造成的罢了。
    角色:
    少郎 — 主角 男 年龄:16 成年身高:183cm 人称「郎少爷」,剑眉星目,一笑仿佛能溶天地
    上舒 — 郎的知己 男 年龄:16 成年身高:182cm 人称「舒和尚」,清秀出尘,宁忍寺的小和尚
    李媚儿 — 朗的家姐 女 年龄:19 身高:165cm 秀外慧中
    李大鹏 — 郎的大哥 男 年龄:23 身高:188cm 体胖
    □□ — 郎的二哥 男 年龄:21 身高:180cm
    寿桃 — 郎的青梅竹马 男 年龄:18 成年身高:179cm 体瘦,暗恋媚儿
    白家列/家烈 — 郎的好友 男 年龄:17 成年身高:187cm 貌正气
    米吉宜 — 郎的好友 男 年龄:18 成年身高:179cm 善医术
    赖菲苡 — 郎的好友 女 年龄:15 成年身高:160cm 娇俏,暗恋少郎
    泰山 — 菲苡閠蜜 女 年龄:17 成年身高:158cm体胖,暗恋少郎
    李大郎 — 少郎父亲。礼部尚书大人,又被称作「春官」,别称「大宗伯」;为京城「一清三白流」美誉的大清流
    忘忧大师 — 宁忍寺方丈,对上舒爱护有加
    芙蓉 — 大鹏之妻,年龄:25 身高:170cm 原是大鹏近身侍女,性格阴险、易记仇
    紫衣 — 李府丫环,襁褓时被弃于李府门前,因身穿紫色衣服而取名之
    丫头 — 李府丫环,与紫衣情同姊妹
    罄竹 — 李府掌维修的老师傅。喜削竹以制物,技艺卓绝。十数年前曾于李府门前拾获一身穿紫袍弃婴,取其名曰紫衣
    风花、雪月 — 望月楼(妓院)中最红的两位姑娘
    杨天山/地山 — 李府家少爷、小姐等的私人家教
    郭子聪 — 京城衙门的知府大人
    于风 — 宁忍寺的和尚, 大上舒两岁,体形高大
    春福 — 李府佣人,多是服待二少爷,说话带点口吃
    达达 — 李府饲养的母狗新近所生下的可爱小狗????
    疾风 — 少郎的专用坐骑,因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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