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豆

15、做小的

　　杜遥肿着眼睛坐了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关于孟知宁和孟和玉，到傍晚传膳时，她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下定决心继续往孟和玉身边凑。

　　这么藏着躲着总归不是个办法，至于孟鸿逸，要杀要刮就随他的便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他真敢胡作非为。
　　她咬牙忿忿。

　　人一旦想开了，也就不再忧心忡忡方寸大乱了。
　　当晚，杜遥攥着筷子猛吃了两大碗，一夜好梦。

　　到再听完学，已经约摸是第二天的下午。
　　宫里的女眷虽然也有三礼六艺要学习，但总归比皇子们的课业要轻很多，她算着时间，孟和玉这会儿还下不了课，于是对孟知宁说：“柔嫔娘娘近来可好？”

　　被问到自己娘亲，孟知宁有些纳闷，笑着问她：“怎么了杜姐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娘了？”

　　杜遥一笑：“来这宫里已经有一两个月了，公主你对我处处关照，我却还没到柔嫔娘娘那儿请过安，心里实在有些过不去。”

　　她今天特意穿得素雅，为的就是能够讨得柔嫔欢心。

　　“杜姐姐怎么忽然这样客气？”孟知宁开口调笑，“若真是想见我娘又有何难，随我去一趟便可。”

　　“我娘现在八成在寝宫里闲得发慌呢。”
　　“好，”杜遥眼睛亮起，看起来很是期待，“那我们快走。”

　　“嗤——”
　　孟知宁被拉着往外走，小机灵鬼一样笑起来，“杜姐姐，你这么着急见我娘——”
　　“不会是为了我哥哥吧？”

　　杜遥脚步一顿，“你怎么……？”
　　你怎么比我想得聪明这么多？

　　孟知宁眨眨眼睛，“我早看出来你们俩有猫腻。”

　　“……”杜遥哑然，不想孟知宁被牵扯进这件事里。

　　“什么猫腻？”她明知故问。
　　“还瞒着我？”孟知宁扬扬眉稍，“我都在我哥哥房里看见你的玉了，被好生收在抽屉里呢。”
　　“那是不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杜遥不答：“……”
　　虽然但是，为什么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那杜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倾慕我哥哥？”孟知宁本来就是个小女生，问起这话来的时候脸上有着天真的羞涩。
　　“我……”她语塞。

　　要是被孟和玉这么问，她八成忙不迭地答应。
　　她不在乎那个孟和玉，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但当着孟知宁的面，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她支支吾吾。
　　“看来果然是。”不等她回答，孟知宁便一副了然的样子，“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杜姐姐这么害羞的样子嘻嘻嘻。”

　　杜遥：？

　　“放心吧杜姐姐，”孟知宁拍拍胸脯自说自话，“我一定在娘面前给你说好话，到时我真成了小姑子，你可得待我好一点。”

　　杜遥点点头，木讷道：“……谢谢你。”

　　这事弄巧成拙，她不知该哭还是笑。

　　会不会真的替她说好话不重要，反正能从柔嫔这儿下手，事情总之不太容易。

　　……

　　两人到静英宫时，柔嫔正拿着绣盘，杜遥看过去，上绣的是一龙一凤，盘旋飞舞于白云之间，栩栩如生。

　　“娘，看我带了谁回来。”孟知宁三两步上前，轻拉拉柔嫔的袖口。

　　柔嫔放下手中的绣盘抬起头，那是一张江南女子的脸，柔美婉约，恬淡如菊，那张细白的脸衬得乌发愈黑，细柳眉勾出些淡淡的忧愁。

　　杜遥躬身请安：“小女杜遥参见柔嫔娘娘。”

　　“快起了吧，坐下来，”柔嫔语气淡淡，问道，“杜姑娘？常听知宁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真有将门风采。”
　　“娘娘过誉了。”

　　她说话好听，把杜遥给夸出了朵花儿来。

　　“娘又在绣什么？”孟知宁伸手拿了一旁搁着的绣盘，“‘龙凤呈祥’？可真漂亮！又是为我和——”
　　“嘘——”
　　没等孟知宁说完，柔嫔伸出一根指头堵上了她的唇瓣。

　　“这东西可不能乱碰，得小心收好才是。”
　　她继而伸手拿过孟知宁手中的绣盘，动作小心地递给了一侧候着的宫女。

　　话被截断，柔嫔神色从容，杜遥却还是听出了那话里的意思，又多看了一眼那被拿走的绣盘。

　　一龙一凤，势若飞天。

　　说来也是桥段恶俗，这柔嫔本只是个宫里头的小丫鬟，偶得老皇上的恩宠，怀上龙种，母凭子贵，被册封为嫔妃。

　　不过既是得了荣华与名位，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起先后宫中的妃嫔们的确将柔嫔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其除之，但好在柔嫔是个任人揉捏的软包子，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也让人觉得没劲。

　　更何况，老皇帝似乎也再无多施恩泽的意思，原本的孟和玉也跟着自己的娘亲养成了内敛慈悲的秉性，并无成器的可能，如此一来，一个小小的柔嫔，实在不足以让后宫的娘娘们花心思了。

　　这么算来，无凭无依的柔嫔，倒是因“柔”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侥幸得了安生命。

　　书上如是写，可现今杜遥看在眼睛里的柔嫔却不似书中的描摹那般单薄。

　　但就孟和玉发疯的事来说，能起早贪黑按着性子近身侍候六个月不松懈，不能是一般人。

　　而孟知宁没说完的那句“为我和哥哥绣的”，就更证明了她坚韧的心性。

　　盼望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这本是为人父母的夙愿，但如果其父已然是“真龙天子”，那这样的期盼就变成了要被砍头的犯上。

　　即便知道是忤逆，柔嫔却仍是坚持将龙凤绣给自己的儿女，如此看来，那封号中的“柔”字，是柔中带刚。

　　杜遥想得出神，猛听见柔嫔唤自己，“杜姑娘在这宫里可还住得习惯？”

　　“劳娘娘您惦记，幸得六殿下和公主关照，一切安好。”

　　柔嫔本是无心的话，随口一问，也不在意她会答什么，客套话而已，可听见她提起孟和玉，有些怔愣了。

　　她先是侧目看了一眼，又确认似的问，“六殿下？”

　　孟知宁见势抿唇一笑，微侧身蹭到柔嫔的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杜遥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是么，”柔嫔听完，似有些讶然，“杜姑娘，知宁说的可是真话？”

　　杜遥敢来，本身就抱着一种死皮赖脸的态度，说起孟和玉也是为了让柔嫔把他们俩往那一茬上想，现在被这样问，也无所谓了。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嗯。”
　　我就是喜欢你儿子，你儿子也中意我。

　　她看见孟知宁朝她眨了眨眼睛。

　　“……”

　　柔嫔又看她一眼，似是叹了口气继续说：“玉儿身边能有个体己人，也算是好的。”
　　“但说到底，这不是小事，还是要听父母安排。”

　　杜遥一怔，这都哪儿跟哪儿？
　　她只不过是想要刷刷好感度而已啊！

　　她又看见孟知宁偷偷摸摸地朝她挤眉弄眼。
　　杜遥：“……”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又听见柔嫔补充说，“杜将军汗马功劳，令人钦佩，若你二人真是有心，本宫也不便阻拦。”
　　杜遥莫名。
　　“只是日后院里定会有其他姑娘，届时你们姐妹相称，杜姑娘可要通情达理，懂得分寸，莫要扰了他二人的和气，伤了皇家的脸面。”

　　闻言，杜遥嘴角一抽。

　　听这意思，要拉她给孟和玉做妾，位分都安排好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发展地莫名顺利，但事情似乎逐渐朝奇怪的方向进展了……

　　她骑虎难下，却也没想到柔嫔能这么好说话，这么草率，三两句就决定了给自己儿子纳个妾。
　　不是，说好的“柔中带刚，望子成龙”呢！
　　期望自己儿子能登上皇位，娶妻纳妾这事儿都不再多想想吗？！

　　杜遥有些崩溃，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跪地谢恩的时候，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孟和玉掀帘而入，看见屋里坐着的“外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两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杜遥：“……”
　　孟和玉肯定想不到，自己上了一天的课，转过头来他娘直接连妾都给他纳好了。

　　柔嫔显然比他二人反应要快得多，抬手冲着孟和玉招招，语气有些严肃，“玉儿，你先来，本宫有话要说。”

　　孟和玉眉头微蹙，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了桌前。
　　他坐下，没看柔嫔，却转头看着杜遥微挑了眉，表情隐约有些困惑。

　　杜遥心虚地眨眼，面上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柔嫔见两人的小动作，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手上轻拍桌子，拉回两人的注意，“本宫这话是说给你二人听的——”

　　杜遥第三次看见孟知宁朝她挤眉弄眼。
　　“……”
　　无语。

　　又听柔嫔接着说：“听知宁说你二人情真意切，本宫也无他言，只是……”她一顿，抿了下唇继续说，“终身大事还是得父母做主，玉儿，你身为皇子；杜姑娘，你又是名门将后，加上这宫里头人多眼杂。
　　“夜夜在外相聚，若被人撞见，传出些风言风语来，总归是要坏了宗室的脸面。”
　　末了，柔嫔瞥了眼孟和玉，似有些嗔怪。

　　杜遥眼前一黑。
　　完了，这意思是以为她靠跟孟和玉打野.战上的位，让他们俩收敛点。

　　她猛地望向孟知宁，却见对方得意地朝她点了点头。
　　杜遥：“……”
　　你特么都说了什么？？？

　　偷瞄一眼一旁的孟和玉，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但那下弯的嘴角和紧绷的下颌表明了他有多不爽。

　　那张俊脸，再一次臭出了天际。

　　终于，莫名其妙被家长教育不要约野炮的孟和玉张了张嘴，要解释。

　　没等说出话，柔嫔就又抢先一步，睨了孟和玉一眼，说，“若真是无处可去，静英宫也不是没地方。”

　　孟和玉：“……”

　　杜遥：“……”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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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杜遥：该怎么让你相信我没跟你儿子打过野.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