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万人迷》金禾烟栗

72、70

　　说包子……还真是半点不假。尹碧溪很有自知之明地低下了头：“……是有那么一点。”

　　“好了。”男生还要说什么，却被曲星辰打断，“许佐是吧？目前看来，我认为你不需要尝试其他的角色了。你可以走了。”

　　“而且，出于私人的建议，你或许目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应该去挑战正式的作品。”

　　许佐那么不要形象地打了一圈滚，还半点儿没起作用，又气又委屈，还被曲星辰这么否定了一通，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尹碧溪很少有让人这么失望的经历，不由有点儿无措地掐住手指。曲星辰看了他一眼：“做得很好。”

　　尹碧溪转头。曲星辰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合十，看着前方：“我一贯的意见是，年轻的演员最需要的品质，不是敬业，也不是出色的演技，而是听话。”

　　尹碧溪吃了一惊，不自觉地认真听起来。

　　“在我曾经学习过的地方是这样的：演员是影视作品里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并非中心。导演是故事的述说人。而演员，是导演的木偶，或者说，故事的木偶。”曲星辰说着和尹碧溪认知完全不同的观点。

　　“当然了，好的演员能让木偶变得鲜活。但我们不能要求遇到的所有演员都一样出色。必须要不断进入新鲜的血液，这个行业才会常新，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接触许多一无所知的新手。”

　　曲星辰突然转头，那双颜色奇特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尹碧溪：“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尹碧溪顿时成了上课时被突然点名回答问题的学渣，张着嘴，脑袋一片空白地讷讷起来。

　　好在曲星辰是个循循善诱类型的“老师”，只轻声降低了问题的难度：“我们是该期待，一部电影的工夫，就能让这些新人变成有自己思想的优秀演员？还是该期待，他们能放弃自己所有不成熟的想法，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木偶，连脸上的表情都交给更有经验的导演或编剧？”

　　不用说，尹碧溪已经明白了答案。可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表现得被抱怨“包子”之后，曲星辰还会夸奖他做得好。

　　或许是见他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曲星辰善解人意地回答：“我刚刚是怎么要求你的？”

　　“‘我只需要你作为尹碧溪，真实的反应。’”曲星辰挑眉，“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尹碧溪终于明白过来，心里生出了几分欢喜。

　　曲星辰先是用理论让他不明觉厉，不自觉地对曲星辰产生了对前辈的尊重之情，再来，虽然拐了几道弯，却还是特别直白地表扬了尹碧溪——还是从“专业人士”的角度，解释了为什么，也让尹碧溪不会误会“这是因为我的身份”或是“这是因为私人情分”。

　　比起总爱打击他的尹寒峤，果然还是曲星辰更让人舒服。小时候也是，在曲星辰身边会更自信一点……等等。尹碧溪猛地摇头。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心软的，可别来了。

　　他强迫自己回到工作状态：“那许佐你觉得怎么样？不会要他吗？”

　　曲星辰只露出了一抹很浅的笑：“他没有经验，演技也算不上好。不过他有勇气放得开，这在他这个年级还算难得。我想，他或许能做好一个关节活的木偶。”

　　不知怎的，听曲星辰理论的时候还行，在听他这样形容人的时候，尹碧溪心里却有一点奇怪。他按捺下情绪：“那你为什么做出那种表情？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要他了。”估计许佐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出门时那满头的乌云啊。

　　“他那么说你，当然也要做好被人说的准备。”曲星辰耸肩。

　　尹碧溪才不理他没边际的话：“又不是霸总言情剧，别说那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真的理由你不信。”曲星辰叹了口气，“那我现成给你编一个。”

　　“年轻人有傲骨。不先打碎自尊，怎么能听话。“曲星辰用轻笑的语气说道。

　　转头看尹碧溪的表情有些惊讶，曲星辰又是一笑，补充道：“导演一般都会在第一场戏给演员下马威。你应该明白为什么。”

　　尹碧溪这才压下心中的奇怪，回道：“立权威么……可能还有像你说的那样，好让演员听话。”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曲星辰说起话来，或许换一个人就是很普通的话，但听起来……尹碧溪闷头闷脑地想：……就好像曲星辰不把那些人当人似的。

　　一定是错觉。

　　接下来试镜的人大多演技都生嫩，在尹碧溪眼里看来都算普通，更不用说曲星辰了。即使有人想仗着和尹碧溪见过几面，嘻嘻哈哈地套近乎，在他们被曲星辰叫离的时候，尹碧溪也只能给一个无奈的笑。

　　快到中午时，尹碧溪已经精疲力尽了。上午最后一个进来时，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强打起精神。

　　进来的是个小个子女孩，看着比尹碧溪年纪大许多，脸上、手上都有明显的皱纹和茧子。她一进来，就紧张地摩挲着双手，惴惴地低头，没有说话。

　　房里一时间静了下去。曲星辰不说话，汤姆本就不管事，从一开始就在戴着耳机看视频。而肉眼可见的，这女孩随着安静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紧张不安起来，头低得更下去了。

　　尹碧溪忍不住轻轻提醒道：“自我介绍……”

　　那女孩连忙仓促道：“我、我叫江彩，德昌财经学院会计专业一年级，我我想表演、”她越说声音越低。没有得到回应很显然让她不安。

　　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表演让、尹呃、不屑的。”

　　其他人都不说话，尹碧溪只好主动担起流程：“你可以开始了。”

　　江彩上前一步，迎上尹碧溪的目光，又连忙退回去一大步，还挤出一个明显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观察尹碧溪的表情。

　　尹碧溪不用她说，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缺乏自信、害怕得罪人、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而且在社交之中一贯讨好别人，说不定还从来没得到过别人注意的“透明人”。

　　或许他就是忍不住对这样的人产生同情。尹碧溪明知道该用工作的态度，可还是忍不住耐心道：“站在那里就行。你要是开始了，就给我比一个手势。”他露出一个鼓励性的笑容。

　　如果说“你随便站哪儿都行”，反而会让她手足无措，因为这种讨好型人格的人，大概率同时也是选择困难患者。比手势也远比开口轻松。毕竟“开口”对于社恐患者来说，已经是一件要鼓足偌大勇气的事情。

　　正因为……他自己也有一部分这样的性格，才能格外地感同身受，同时也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喜欢看到这样行事说话畏畏缩缩的类型。

　　尹碧溪又转头冲曲星辰和汤姆打商量：“离吃饭还有些时间，反正最后一个了，也不用着急吧。”

　　汤姆毫无意见。至于曲星辰，先看了一眼江彩，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微笑道：“当然。”

　　尹碧溪这才示意江彩开始。

　　江彩就连对别人的善意都有点无所适从，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尹碧溪说谢谢，可嘴唇张合好一会儿，最后也只是抿唇，对尹碧溪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看得出她的表演里有几分自己的想法，或许因为性格的原因，也经常观察别人。所以演技虽然生嫩，却加了一些并不突兀的小细节，立时让人物生动了不少。

　　但或许是这个“讨人嫌的角色”实在不适合她，全程表演的痕迹都很重。尹碧溪和她对完戏，已经预想到了结果——挑剔的曲星辰绝不会同意。

　　江彩本人估计也这么想，刚表演完，就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头低得很下去，肩膀紧紧向内缩着。

　　曲星辰一贯会点评一句再让人出去，大部分来试镜的，哪怕是假装的都会认真听。唯独江彩，只是越听越局促，就连曲星辰说“你的天赋还不错”，都只挤出了难看的笑容，明显是不相信他的“客套话”。

　　“好了。”尹碧溪不由得打断曲星辰。然后在曲星辰和江彩望过来的时候，脑袋卡了一下壳，匆匆道：“那什么……我饿了。”

　　曲星辰便道：“那江同学你先走吧。今上午的试镜结束了。”

　　江彩如蒙大赦，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眼巴巴地看着尹碧溪，似乎想要道谢，可最终，还是显得不礼貌地直接转身走了。

　　尹碧溪看着她的背影，等曲星辰和汤姆收拾好东西走过来，才假装不经意地说道：“估计是刚高中毕业，不知道该怎么说，倒不是真没有礼貌。“

　　曲星辰一挑眉：“你也刚高中毕业。”

　　“呃、”那哪能一样。尹碧溪在心里想，虽然上辈子也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个巨婴一辈子，但再怎么样还是比真·高中生成熟一点的。

　　他索性略过这个话题：“我觉得你刚刚说得挺有道理，江彩有天赋，再跟着老师学习几年，肯定有很大进步。”

　　说完又想起来，江彩自我介绍是会计专业的，德昌也压根没有表演专业，想要学习也没有办法。尹碧溪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曲星辰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试镜一共进行了两天，试了一百五十四个学生或是常年龙套。

　　而一周后，尹碧溪在收到开机仪式通知的时候，愕然发现：江彩和许佐竟然都在演员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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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过完年就骑电动车把手撞伤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