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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冰凉的水漫过脚踝,意外的舒服。
      下水的那一刻有过犹豫,终究没能架住程高驰诚挚的眼神,不过在脱袜子的那一刻又后悔了,如果没有程高驰一直盯着,可能会在后悔的瞬间又穿回去。
      出尔反尔这种事他做不来,毕竟关乎脸面。

      苏商踩着鹅卵石跟在程高驰身后往水沟深处走了几步,鹅卵石凹凸不平,就像是在做脚底按摩,感觉很奇妙。
      “注意脚下,可能会有碎玻璃和尖锐的石子。”前面的程高驰好意提醒他。

      苏商还以为河沟里面都是鹅卵石,听他这么一说,停下了动作没再往前,倒不是怕划伤,河沟中间水比较深,再走几步,挽在膝盖上面一点的裤腿会湿。

      水面的倒影因潺动有些模糊变形,苏商看着自己的倒影,目光稍移,是男人壮阔的倒影。
      他撑着大腿微微弯下腰,近距离观察水底世界,有小鱼顺流而下,又像是发现了水里的不速之客,摇摆着鱼尾游到了他小腿边上。

      身后没了动静,程高驰停在河沟深处,河水温柔的冲击着他的大腿,竹叶晃动,有风拂过脸庞,大抵是游了一圈身上还湿着,麦色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没管,相比这个他更担心苏商。

      因为他细皮嫩肉的看反应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万一是被划伤了脚底或者遇到了蛇之类的东西,程高驰觉得自己难辞其咎,毕竟是他把人带过来的,就应该对其人身安全负责到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转过身的刹那,迎接他的是一捧冰凉的河水,直冲脸面。
      程高驰抬手抹掉脸上的水,他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肩膀自然地垂下。

      还好,人没事。

      反观苏商,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模样:“哈哈哈哈,抱歉啊,突然觉得应该挺好玩的,你没事吧。”道歉的语气一点也不真诚,听着很是乐在其中。

      没等笑个够,水珠擦过衣袖掉入河里,苏商垂眸,衣袖上有一片湿痕,是程高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成功杰作。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苏商迅速调整了状态,唇畔的弧度有股恶劣的味道,趁程高驰想要说话的空隙,他再度弯下腰,用力往前拨水,程高驰再次受到突袭,也明白过来苏商的恶趣味,忙抬手挡住脸,河水全部泼到了他的胳膊和胸腔。
      程高驰越是躲,苏商泼的越来劲,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你怎么光躲?怕我?”苏商直起腰,似笑非笑的抱着胳膊看向形容狼狈的男人。

      程高驰的短发原本干了一些,又被苏商泼的满是水,有些流进眼睛里,不太舒服,宽大的手掌贴着鼻梁一直抹到发顶,耷拉的湿发被撩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张着嘴用力呼吸了一下,开口时嗓音微哑:“不是……”

      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低沉,天生的磁性烟嗓,在空灵的竹林间回荡,一下又一下荡到了苏商的心间。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那频率,快的根本抓不住。

      “苏先生,您怎么了?”苏商突然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说话,程高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大步走到他的跟前。

      随着他的动作,鼓囊绵软出现轻微晃动。

      晃啊晃,晃得苏商喉间突然有些干涩,在程高驰停下的时候勾起唇角,笑容温和:“我渴了。”
      程高驰没有多想,大掌轻拍苏商的肩膀:“西瓜应该冰了,回去吧。”

      他走在前面,朝着水果放置的方向,苏商没有跟着,直线往岸边挪动,刚走了两步,脚底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踩到了尖锐的东西,可能是石子,也可能是树枝或者碎玻璃,水底有红色在弥漫,很快被稀释。

      疼痛让他一时之间没站稳,猛地坐到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动静太大,程高驰也被溅了满身水。
      这下不用程高驰反击,苏商和他湿的差不多了,坐在水里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比他还要狼狈。

      “苏先生——”
      “程高驰,我好像踩到了玻璃。”

      湿透的白T贴着身,隐约可见里面的皮肤和小樱花,程高驰无暇顾及,听到他说踩到了玻璃,呼吸都窒了下,连忙将人拉起来不由分说背到河边的草地上。
      苏商趴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相互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肉眼已经十分壮硕的脊背,真正触碰到以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宽厚,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长得高大确实让人安全感十足。

      屁股刚落地,小腿被温凉的大掌微微抬起,程高驰正在检查他脚底的伤,眼神专注又认真,像个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的医生,不过这位“医生”太过壮实,光是肌肉鼓动紧绷的粗壮胳膊就能吓的病人产生心理压力吧。

      想到这个,苏商突然笑出了声。

      神色严肃的程高驰抬起脸:“很痛吗?”

      不是哥们,我在笑啊,你是怎么从我的笑声中听出痛感的?

      苏商无语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呆板好笑:“不痛,你知道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像什么吗?”
      程高驰很认真的看着他:“像什么?”
      真蠢啊,竟然反问的这么认真,这可让他怎么回答好呢。

      胳膊撑着地,苏商往后仰着身子,脑袋微歪:“像个看起来不太靠谱又很靠谱的医生。”
      程高驰愣了一瞬,在苏商的注视中将目光挪回了脚底的伤处,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四周只余下了河水流动的声音和虫鸣鸟叫。

      安静的氛围让苏商有点不适应,程高驰怎么不说话了,他只是随口一说,难道这人生气了?还是戳到了这个人的什么痛点?
      这话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说他像个靠谱又不靠谱的医生?再者他一个学体育的本就不是医生,打个比喻形容一下而已,这就计较上了?

      胡思乱想之际,程高驰突然开口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我以前想考医学院,但是体育更适合我,我父亲也希望我能选择更擅长的领域,后来就放弃了学医的念头。”他的语气还是和之前说话一样平静寡淡,简单的一句陈述道出了苏商的疑惑。

      苏商注视着他的侧脸,英挺的山根莫名其妙让他想起了网上流传的一句俗话。

      虽然程高驰说的很平静,却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失落,因为他用了“放弃”这个词,也说明了他是遗憾的,人总是会对没有走过的路感到憧憬和向往,会设想如果当初,可当真正经历之后又会向往另一种人生,如此往复循环。

      苏商也想过,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文璞瑜,现在的他也不会在这里,可能会在公司、也可能在某场应酬上、也可能和王汀在常去的酒吧。
      太多可能了,现实是没有如果当初。

      “人这一生嘛,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遗憾是常态。”苏商也不懂得安慰人,也不喜欢凝重的氛围,说话时语调仍旧轻佻散漫,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难过。

      程高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苏商的伤口。

      并不严重,被石子划破了点皮,好在带了包纸,在塑料袋里,程高驰用纸巾帮他擦干脚上的水,还没忘记苏商口渴,又去洗了个手拿回不锈钢盆。

      在凉水里浸过的西瓜虽然比不上在冰箱里冻过的,却也甜脆可口,入口的凉度刚刚好。

      不得不说程高驰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做起事来倒挺细致贴心,户外没有能切瓜的器具,便在家划了切口,又用保鲜膜封住,甚至还带了把小勺。

      在程高驰掰西瓜的时候,苏商也脱掉了短袖,露出精壮白皙的上半身。
      别看他穿着衣服瘦,脱下后锻炼的痕迹也很明显,虽然不如程高驰那般健壮,薄肌却是恰到好处,宽肩韧腰长腿,是另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两人坐在河边,一个捧着西瓜吃的有些粗糙,一个用着小勺子精致又优雅。

      凉风习习,水声潺潺,坐在竹林间啃着西瓜,这是苏商以前从未想过做过的事,他对乡村无感,不管是小时候还是来这里的路上都只觉得乡下是个无聊的地方,不过现在他觉得,偶尔在这里待一待,好像也还不错。

      而且这里的人,比想象中更淳朴,不似身边那些总是带着强烈目的接近他的人,至少目前为止和百花村里接触过的那些人相处起来还算舒服。

      小半个西瓜下肚,苏商今晚应该吃不下其他东西了,肚子涨得有点鼓,正面不明显,侧面能看到鼓起的弧度。

      时间一晃已经五点多,夏斯博打电话催他和程高驰赶紧回去吃饭,这感觉就像两个贪玩的小朋友被家长催促一样。

      挂了电话,苏商正要穿上湿衣服,干爽的黑色短袖出现在视野里,抬眸便撞上了程高驰无波无澜的沉寂眼眸,他这才发现那双瞳仁是浅茶色,透亮的仿佛盛了一汪溪水。

      难怪每次和程高驰对上眼就感觉怪怪的,又一直不知道怪在哪儿。

      “苏先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苏商笑笑:“没事,待会儿晒着太阳就干了。”说着套上了湿白T。

      程高驰没有坚持,将瓜皮捡进袋里,端上盆和苏商往回走。

      回到山庄,苏商身上的衣服已经是半干的状态,还是会贴上皮肉,难受的他赶紧回房洗了今天的第二个澡,洗完下楼,程高驰已经回去了。

      “怎么没留他吃个饭。”苏商问坐在廊道里画画的陈柏。
      陈柏有些意外,停了笔:“你们两个已经熟了吗,真好。高驰父亲一个人在家,他要回去做饭,我和你舅舅不好多说什么,就没多留。”

      苏商凑近去看他的画,不知是太久没见过他作画还是错觉,总觉得这画的颜色比以前那些亮了许多。

      不过此刻他对程高驰的事情更感兴趣,又问:“他可以给他爸打包点饭菜回去,干嘛非得回去做,多麻烦,程高驰母亲呢?不在家吗?”

      陈柏继续画着树叶,说话温柔细软:“高驰的母亲生病去世了,他们家里现在是他和他爸爸,他爸爸身体不太好,有忌口。”

      苏商听后沉默了半晌。

      陈柏察觉出他的歉意,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些,有疑问很正常,不用感到歉意愧疚。”

      “啧,谁愧疚了。”苏商站直身体,抄着兜看向院里的落叶。

      陈柏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那天之后,苏商有几天没再见到程高驰,两人没对方的联系方式,他又不想找舅舅要,显得好像他很上赶着似的,所以这几天两人一直没有联系,巧的是没有任何联系的这几天又是四十度高温,热的苏商门都不敢出,连司机陈叔也在家歇了几天,没再折腾着去钓鱼。

      山庄里偶尔会有老人带着孩子来玩,下午没太阳了,院里的八角亭里就会坐上几个带小孙孙的小老太聊八卦。

      这天下午苏商和陈柏经过八角亭,小老太们笑眯眯的和两人打着招呼,由于这几天夏斯博和陈柏经常带他去村里转悠,好些人都知道了夏斯博有个年轻帅气的侄子住在这里,于是每打一回照面,苏商都会忍着不耐挂着假笑回应他们的热情。

      “听说程老师的儿子和舒老二家的小女儿在镇上看婚纱了,我就说那俩孩子有情况吧,虽然两家人没明说,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啊,舒淳那小姑娘看小程的眼神喜欢着呢。”
      “你打哪儿听来的,舒老二他婆娘一直都看不起程老师他们,早我就听她说过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怎么可能咧,小舒和小程时不时的一起散步,孤男寡女走的这么近肯定是在耍朋友的。”
      “那两个娃儿一起长大的,以前读书就经常在一起玩。”

      “那是小时候,现在都长大了,如果没有耍朋友,孤男寡女的肯定会避嫌,所以我还是觉得两个娃儿在耍朋友。”

      经过八角亭无意间听到几个小老太操着当地方言聊的热络,有些话他听不太懂,转头问陈柏:“耍朋友什么意思?”

      陈柏也听到了她们的八卦,那么大声,只要长了耳朵,经过这里都听得见。

      “在这里是谈恋爱的意思。”说着停了下,想到什么忽而眉开眼笑的:“小商,你觉得舒淳和高驰怎么样?”

      明显是在问他两人是否般配。

      苏商摸索着下巴,回忆着舒淳的模样:“还可以,不过——好像少了点感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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