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猎人》秃发二叔

13、13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逢春乡镇，苏商被带着去了卫生院简单的做了个检查，身体还不错，没什么问题。

　　不怪夏斯博和陈柏小题大做，苏商十五岁那年的暑假，他外公外婆出去旅游，爸妈出差，夏斯博被召唤到苏家照顾他。
　　头天苏商还好好的，兴奋地跟着他和陈柏在游泳馆待了一下午，到了第二天脸色就和现在一样惨白的毫无血色，吃什么都没胃口，一天下来就喝了点水，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回答也和现在一样没事，结果晚上急性阑尾炎，疼的脸都变成了青紫色，吓得夏斯博和陈柏手忙脚乱把人送进医院，一晚上没合眼。

　　夏斯博心里内疚又怕家人责怪没照顾好侄子，在苏商住院期间每天都守在病床前，他在医院待了多久，陈柏就陪了多久。

　　那时候他和陈柏的关系并不是现在这样，他对陈柏的态度很恶劣，恶劣到没心没肺的苏商都看不下眼，每当他对陈柏说了难听的话，苏商就会指着他鼻子骂，久而久之，他又把苏商对自己的责骂迁怒到陈柏头上，对他越来越坏。

　　后来苏商病好了，陈柏突然生了场大病，那场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的病将他带离了夏斯博的生活，也几乎要了陈柏的命。

　　再次看到陈柏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带着笑的，可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的厉害，整个人安静了许多，看到他也只是淡淡笑着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同他搭话说些有的没的。

　　那年夏斯博23岁，没有照顾好苏商，也差点失去了陈柏。

　　从卫生院出来，陷在往事中的夏斯博很安静，安静地苏商很不习惯。

　　陈柏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拧着秀气的眉关心道：“斯博，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唤回了夏斯博的神智，一瞬间的心悸让他下意识握紧了掌心里的手，真实温暖的触感传递到掌心，驱散了不安。

　　“没事。”夏斯博朝他安慰的笑了笑，转头看向苏商：“要不要逛逛镇子，别看这里不大，好玩好吃的地方可不少。”

　　苏商心里揣着事，加上失眠了一整晚，哪还有心情欣赏这个热闹又破败的小镇。

　　“下次吧，昨晚忘了关窗被蚊子吵了一夜，困死了，我现在只想补觉，而且你俩不是还有事么，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苏商心里清楚他俩有很多事要做，为了照顾自己才尽力腾出时间，事实上没必要，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清净段时间，好让内心鼓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尽管很不想承认，实际上这场没有计划的散心也是为了逃避在阜市发生的那些糟糕事。
　　曾经最不屑的落逃行为，终归还是回旋到了他这里。

　　车停在卫生院门口，三人回到车上，苏商正系着安全带，听到开车门的动静，抬眼望去，前面两人打开了车门。

　　“那好像是高驰。”陈柏指着不远处，卫生院门口往前一点背影高壮的男人正在听电瓶车。
　　“是他。”

　　两人让苏商在车里等等，一会就回来，苏商也没心情跟着一起，摆出不耐的模样让他们快去快回，车门再度合上，在轻微的震动中系好了安全带。

　　窗户外，三人会面已经打上了招呼，苏商抿紧了唇，摸出手机点开最新消息，明明是熟悉的文字，却陌生的头皮发麻。

　　——文璞瑜保外就医了，具体等我了解清楚了电话给你说。

　　身上的力气抽丝剥茧了一般，苏商咬紧了后槽牙，极力克制着发颤的身体，恍惚中拨通了纪华安的电话。

　　听筒里传出纪华安的声音：“阿商，文璞瑜被鉴定有轻微精神疾病和严重的双相障碍，被狱警发现存在自毁倾向，现在保外就医了。”

　　自毁倾向？轻微精神疾病？严重的双相障碍？

　　苏商失神的盯着前车窗，久久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该说什么，手腕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七月的天，浑身却似浸入了冰窟中阴冷发凉。

　　猜想过文璞瑜是个疯子，没想到真的是个疯子。
　　后背冒出了冷汗，直到现在苏商都还有些后怕，保外就医…保外就医也就意味着他能拿到手机，那条短信是他发的。
　　搭在座椅边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明明已经换了号码，他怎么会知道？

　　“阿商？阿商？你怎么了？”

　　苏商猛然回神，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他强制镇定下来，尽量保持着理智和平静回复纪华安：“没事，知道他在哪所医院吗？”

　　“市医院。”
　　市医院…苏商松开椅子，垂眸看向手腕，那里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消散，除了文璞瑜和纪华安，没人知道那个部位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他轻轻转动了一圈，骨头发出轻响，不止手腕，还有其他地方，如果不是纪华安的敏感多疑和及时出现，也许——

　　“好麻烦你了华安，我有点累，先挂了。”
　　纪华安沉默了一瞬，不太放心道：“阿商，文璞瑜精神不正常，注意安全。”
　　“嗯，他应该找不到我，你也注意安全，这事别告诉王汀，免得他担心。”
　　“好，你好好休息，公司这边我在，在你舅舅那里多待段时间，等心情好了再回来，文璞瑜那里，如果可以，我会尽量把他送离阜市。”

　　温柔沉稳的嗓音自带安抚的魔力，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暖，苏商吐出堵塞在胸腔里的浊气，庆幸还好有纪华安这个朋友在。

　　“没用的，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是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闻言，纪华安明了：“是个好办法。”

　　通话结束，狭窄的车间令人窒闷，那边三人还在交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苏商解开安全带，拿过前座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汗，随即下了车。

　　程高驰比陈柏他们先看到迎面而来的苏商，阳光热烈，他抬着胳膊斜挡在额头上，皮肤瓷白的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苏先生，你好。”被苏商拒绝没有对程高驰造成影响，他还是和初时一样友好的向苏商问好。

　　“我不好，热死了。你们这天聊的够久的，不回去了？”在车里快要碎掉的人下了车换上了惯常的模样，苏商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也就懒得再伪装友善和不熟的人虚与委蛇。

　　他的直白和冷淡让程高驰有片刻的怔愣，他以为和苏商一起去河沟玩过以后，两人应该能算得上半个朋友关系，但好像只是他这样认为。
　　被拒绝的时候就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