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猎人》秃发二叔

2、02

　　就在苏商刚关上窗户的时候，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突然一歪，不稳的跌到了座椅上，好在反应及时扶住了前面的椅背才没撞上车门。
　　“砰”一声，车身歪斜了。
　　车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陈叔是被前面优哉游哉过马路的鸭子吓到了，苏商则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的。

　　“陈叔，怎么了？”坐了这么多年车，苏商一向信任陈叔的技术，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搭方向盘。
　　陈叔歉意的探过脑袋，即便意外突发，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苏商：“小商，你撞到了没？”
　　“没事，您呢？”
　　“我也没事，前面突然跑出来一群鸭子，踩刹车来不及了，我怕撞到就往里甩了。”

　　两人下了车，一眼便看到了掉在排水沟里的前车轮。

　　这时乡道下面的田边上来了一位大爷，七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体格瘦弱，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年迈的大爷走到两人身旁，眯着眼打量他俩半晌，又问：“两位是外地来的？”
　　此时已经很炎热，陈叔和大爷解释：“是啊，突然有群鸭子跑出来，我不往里开的话就撞到了。”

　　来人是逢春乡百花村的刘家的刘大爷，刚才是在下面田边看侄儿他们割稻子。
　　刘大爷摇摇头：“哎，和王老三他们说了很多回不要把鸭子放出来，就是不听，还好你们没撞到他们家的鸭子，不然这事不赔点钱怕是了不了的。”
　　“你们两个弄肯定弄不起来，我侄儿他们正好在那边割稻子，可以来帮你们搭把手。”

　　陈叔正要拒绝，刘大爷已经扯着沧桑的嗓子冲田里喊了起来。
　　很快，发动机的声音停了，田里几人很快上了岸。

　　“大伯，这是怎么了？生面孔啊，外地人？”问话的是大爷家里的亲戚刘安平，五十来岁的模样，和刘大爷一样皮肤黝黑，也是几人中身材最瘦小的，他叉着腰走到车旁左右看了圈：“车掉沟里了？难怪刚才听到什么动静。”
　　不过发动机的声音太大，也就没放心上。
　　刘安平的大哥刘安阳也在一旁打量：“这车看着可不便宜啊。”
　　“怎么开这里头去了。”戴了副眼镜的李大叔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这话单听没什么问题，结合场景再听，就有点刺耳，苏商心底暗嗤还不是你们乡下的道路太窄。
　　太阳越来越毒辣，他是个不耐热的，下车不过几分钟额上后背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白皙脸颊晒得泛了红。
　　热意耗尽了不多的耐心，他不信凭几个年龄加起来得有两三百岁体格一点都不壮硕的男人能解决问题，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他翻出微信刚给舅舅发了几条消息，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瞥了眼正在和几人聊天的陈叔，面无表情去了旁边接电话。

　　这头和几人搭上话的陈叔简单叙述了车掉沟的过程，他很感谢刘大爷叫人来帮忙，不过和苏商一样，并不认为凭几人的力量能把车抬回路面，毕竟就算加上他和刘大爷，也只是增加了年龄数字而已。
　　更何况在场八人，就俩年轻的，其余的……还没他壮实。
　　但是在刘大爷的坚持下，刘安平和李大叔他们已经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这份热心肠实在让陈叔难以拒绝，只好加入到讨论的队伍中，耳边是几人在兴致勃勃的商量战术，心神早已飘忽到了不知何时躲到了树荫下的自家少爷身上。

　　通完电话，苏商转头往回走，却被眼前一幕惊了一下。

　　“你们在干嘛。”看着两个浑身污泥的男人在往前后轮毂上套粗绳，苏商再也忍受不了他们的不自量力，此时也顾不上灼热的阳光，大步跑回陈叔身边，一副指责不耐的语气。
　　陈叔按住他的肩膀，凑过去解释：“少爷莫急，他们是想用绞盘的原理把车开上来。”
　　绞盘的原理他知道，苏商抱着胳膊，将信将疑：“这能行？”
　　“试试看吧。”

　　绑好绳子，刘安平让陈叔上去开车，其余人后退让开路，苏商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撞到了对方的肩膀，他回头同那人说了声对不起，道歉时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太好看，刚说完就愣住了。
　　被他撞到的男人是那个裸着上身的肌肉男，轮毂的绳子就是他绑的。

　　在他道完歉后，男人回了句“没关系”，嗓音浓厚低醇，如珍藏多年的精酿红葡萄酒般醉人。
　　原先还在遗憾看不到那张被草帽遮住的脸，猝不及防间就瞧见了男人的面容，比想象中更硬汉，轮廓分明眼眸深邃，正气十足的长相。

　　分神之际，车子已经平稳的回到了路面，出乎意外的顺利。

　　上一秒还觉得别人不自量力，下一秒啪啪打脸，无形之中被打了脸的苏商对几人道过谢，拿了舅舅让他准备的两条烟和一沓现金送给刘大爷他们，算是谢礼。
　　难怪舅舅要他来之前准备点烟酒现金，本来还以为是他要的，原来用处都在这些方面。

　　刘大爷说什么都不肯收。
　　刘安平倒是没拒绝，接过烟，当场拆开分给了其他人，笑呵呵道：“顺手帮个忙的事，这个就够了。还是年轻人脑子好用，主意都是小程出的，我们就出了点力。”

　　原来他姓程啊。
　　苏商漫不经心扫过那人，唇畔微扬，笑的温和有礼：“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可能还要在这儿等很久。我这车上也没其它能送几位的，微薄谢礼不成敬意，还希望几位长辈和这位兄弟能收下。”

　　几人还是笑哈哈的拒绝了，眼看着越来越热，田里稻子剩的不多了，刘大爷让他们赶紧割完好回去休息。
　　场散了，苏商和陈叔也准备继续启程，而那刘大爷仍旧背着手，沿着水泥路慢慢悠悠的往前行，佝偻瘦弱的身影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小商……”

　　不等陈叔说完，苏商已经小跑到刘大爷身旁，对他说着什么，刘大爷咧嘴笑了笑，朝苏商摆摆手，没过一会儿，刘大爷还是跟着苏商来到了车旁。
　　苏商主动拉开车门，扶住刘大爷枯槁般的胳膊：“大爷您慢些。”
　　刘大爷在他的搀扶下上了车，不住的感谢苏商和陈叔。
　　苏商的这个举动却让陈叔略感意外，回头他就把这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苏商他爹。

　　车里开了空调，很快驱散掉热意，陈叔启动车子前，苏商往外看了眼，男人已经和刘安平他们回到了田里。

　　苏商收回目光，望向身旁老人：“您客气了，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我们第一次来百花村，对这里不熟悉，您住哪儿，我们导个航，或者您给我们指指路。”

　　刘大爷指着前面不远处靠在路边的一座两层自建房：“我住的不远，就在前面，真是谢谢你们两位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这里啊什么都好，就是路窄了点，不过咱们村上的夏老板是个好人，上周开村委会，说是要出资扩宽这条路，可能会封两个月的路，到时候就不好进出了。你们两个年轻人是来百花村玩还是走亲戚啊？”

　　夏老板？
　　倒是巧合，和舅舅一个姓，苏商思索着这位夏老板该不会就是他舅舅吧？

　　“大爷，您说的这位夏老板是百花村本地人吗？”

　　“不是本地人，不过他们在百花村住了好些年，还修建了个度假山庄，自从有了这个度假山庄，也有人来咱百花村旅游来了，村干部带动大家种水果，每年都能靠着来旅游的人卖不少钱。”

　　“别看我们村现在每家每户都住上了小洋房，其实十多年前大部分人都还在住平房砖瓦房，我们家也是这两年才盖的新房子。要不是夏老板来我们村搞投资建设，带动了经济发展，我们这里可能还是个穷乡僻壤。”

　　刘大爷细细诉说着百花村的过往和发展历程，眼中流露出的对那位夏老板的感激情真意切，苏商和陈叔听得认真。
　　直到大爷下了车，沉默许久的苏商看到窗外飞速掠过的果园，嗤笑道：“原来我舅舅一直在做好人好事啊。”

　　透过后视镜，陈叔看着苏商的侧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虽然他的雇主是苏家，一直在为苏家效力，关于苏商舅舅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毕竟当年的事情在阜市也是轰动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