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不至》星辰剑履

13、Chapter 12

　　这次国异局的成员们真是非常团结一致地点头道：“是不能。”
　　看来这位搞事狂的疯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无法逆转了啊。
　　林漠展示了一下国异局内网的页面，打开几个摇摇晃晃画质极差的视频，自己又在那边操作了一会儿：“好了，这样应该还能看。闻渡这个废物，明明不会拍照还硬要拍个视频来威胁。”
　　视频里的男人一张脸无限放大，又急剧缩小，居然了露出了他的全身。画面抖了几下，糊成一片，隐隐约约能听到女孩子的哭泣声。
　　闻渡靠在车厢后座上，惬意而优雅地微笑着，嘴角依然叼着富春山居烟，只是并没有点燃。他好像将手机放到了支架上，以便他们能像看监控似的，看到车厢里的情况。
　　副驾驶上蜷缩着一个女孩子，就是受害者代蕖宁。她穿着一身普通的水曲柳苔色加绒卫衣，下面是黑色七分裤，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耸动，能看出来是在哭。
　　闻渡并没有要和视频观看者交流的意思，只是翻身跃到驾驶位上，俯身跟代蕖宁说了句什么。代蕖宁惊恐地摇着头，大喊了一句什么话。
　　视频里杂音很多，不过依照口型能看得出，她在喊的是“不要伤害他”。
　　“显而易见，那个‘他’就是代蕖宁的男朋友了。”楚南涧道。
　　“这只是其中一段视频。”林漠道，“华阳的同志们推断出这辆车是最新上市的国产越野车枭龙，而且貌似经过了一番改造。其它视频没什么观看的价值，能从里面推断出闻渡的行程的只有伟大的地理学家。经猜测，闻渡就是开着这辆枭龙，带着代蕖宁横穿半个华阳、辽郡，到了吉郡松城郊外的篆天山。而且他看起来很想让我们知道，这大概就是一种变态的炫耀心理？”
　　楚南涧再一次无语了：“……林局，我得声明一下，精神病患者杀人不犯法。”
　　“但他同时也是个异能者。”林漠认真地告诉他，“研究数据表明，异能者患精神性|疾病的概率为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他大概是个伪装患者。”
　　“我不同意。”国异局众人除顾解颐之外异口同声地道。
　　哪个精神正常的人会这样干啊？!
　　忽然值班室的警员一脸惶恐地过来了，对楚南涧道：“楚队，您去看看吧。有人在恶意拨打警局电话，内容好像与某件绑架案有关。”
　　“……！”楚南涧一跃而起。
　　那台老式座机的电话手柄无措地丢在桌上，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机械声音冰冰冷冷地传了出来。
　　“我是闻渡。”
　　“我在篆天山南麓紫杉林。”
　　“我又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人的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滚粗去滚粗去滚粗去找死吧你”。
　　“还剩最后三次播放。”
　　林漠抽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录音。录满了三次之后，座机突然就安静了。
　　众人渐渐一脸恍惚相。
　　顾解颐突然使劲儿地摇晃着林漠，顺手抽开了黑绫，用自己的眼睛盯着他：“清醒点!那段话里有蛊惑人心的能量!林漠!清醒点!”
　　一片荡漾的海蓝慢慢洗涤了他精神世界中那一段空白断带，让那层段带慢慢恢复了本来的火红色。林漠猛然清醒过来，反手一巴掌抽在魏琢脸上。
　　“啪!”
　　掷地有声。
　　“靠!你打我干嘛!”魏琢突然跳了起来。林漠松了一口气：“还是可以打醒的，闻渡那孙子在音频里注入了精神系异能!”
　　“那你也不能打我脸啊!”魏琢委屈巴巴地捂着扇出五个小麦色手指印的脸，“你看我新上脸的桑树里特制粉底液!”
　　“得了吧。”林漠吓得忙去隔壁卫生间洗手，顺便端了盆凉水过来挨个儿泼了一脸。“太恶心了，出个任务你为什么擦粉底？我现在满手都是脂粉味儿。”
　　“怪我咯!得怪闻渡那孙子!不就是欺负我们局里没有精神系异能吗？？”说到一半，魏琢突然想起了什么，“诶解颐，你不是金火系的吗？”
　　顾解颐正在绾头发，黑绫系到一半，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闻言他朝魏琢一瞥，一双蓝色异瞳突然发出炫华般的光芒，玉彩照人。
　　魏琢只觉得整个人又被恍惚了一下，林漠只能牺牲小我拯救大我又回手抽了一巴掌，抽在另一边，一边一个五指印，雪白色与小麦色对比鲜明，极具艺术感。
　　这次魏琢没有哀嚎，他今日第一次领教巫族异瞳术的厉害，加上那一片摄人的海蓝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顾解颐疑惑地问：“是我看得太深了吗？我特意控制了一下力度啊!”
　　“……咳。”林漠对这句十分有歧义的话表示他什么都没听懂，十分吝惜地舀了一小捧水泼在魏琢脸上，“醒醒!你以为异瞳术跟闻渡那三脚猫异能是一个水平的啊？高了几十倍不止!”
　　“你是巫圣？”魏琢没有回答，讶异地问。
　　除了上次在场的林漠、辛非晚和章衾芳三人之外，国异局其它成员还暂时不知道顾解颐在巫族的真正地位。顾解颐轻描淡写地回道：“不是，我一出巫族就不是了。”
　　“哦，难怪!”魏琢差点扇自己一巴掌，“难怪你姓顾!顾雪川是不是你爷爷？”
　　顾解颐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顾雪川作为巫族第一个擅自离族的贵族阶层，巫族在外的形象都是他建立起来的，人们一提到巫族，第一个想到的必是当年一头银色长发、蓝袍蓝眸的顾雪川。顾解颐虽然也是标配的长发蓝眸，但他并没有穿巫圣标准的蓝袍——顾雪川去世两年之内他得穿黑衣服丧；再加之他遗传了风魑部首领堂妹、宫藏鸦的堂姑宫羽织、也就是他早逝母亲的黑发和漂亮的容颜，寻常人很难跟他将顾雪川联系在一起。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的？”顾解颐百思不得其解，“我们顾家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只要巫族里出一个姓顾的，那一定就是这一代的巫圣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啊？”
　　“不对!”魏琢惊愕地道，“顾这个姓氏，在几百年前巫族还生活在华阳一代，他们留下的日志中记载着顾是巫族大姓!”
　　“……这个说法我也有听说过。”顾解颐轻轻地道，“只是我们族里的说法是，迁居到安禅山后，顾氏一个旁支的子弟对山神大人多有不敬。山神降下惩罚，令顾家所有旁支绝嗣，而作为嫡支的我们世世代代一脉单传，唯一的子嗣将会永远禁锢在安禅山里，做着山神的奴仆。只不过那一届的巫圣极富政治手腕，将奴仆美化成了使者，以第一代山神的手下自居，从此巫圣在巫族就奠基了领袖地位。”
　　这是记载在顾氏族谱上的巫圣一脉的秘闻。
　　“……那个什么山神，真的有山神吗？”魏琢小心翼翼地问道。
　　“山神……”顾解颐喃喃地回想道，“大概是有的吧。我们的日志中记载着一些超自然非人为的事件，而顾家一脉单传也是真的。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山神会放任我家祖先蛊惑人心，成为巫族领袖？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侮辱吗？这两份记载……明明是冲突的呀。”

　　“……”
　　“非晚？非晚？醒醒!”林漠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魏琢扭头看去，只见辛非晚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上已经被泼了一盆冷水，眼神却还是涣散的。顾解颐只能又解开了黑绫，用异瞳术将闻渡的能量驱走。
　　“这是怎么了？”林漠问。
　　辛非晚抹了一把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跟我是同系异能!对我的影响是最大的!”说着幻化出一段藤鞭，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空白的。
　　“等等。”顾解颐忽然睁大了眼睛，黑绫差点飘落。他快步走过去扯起那段藤蔓，“这是……”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直接背出一段古文：“占空也，空白也，心之茫茫也，是谓十六禁术之妙法惑术。当年迁徙吉郡的时候，我们巫族人只带走了十六禁术的拓本，将真本留在了华阳。你们不是说那些已经保护起来了吗？为什么这个闻渡会使用妙法惑术？”
　　“巫族……禁术？”林漠倒吸一口凉气，“那么上次你说的那个织梦巫术……”
　　“是，是十六禁术之首。”顾解颐道。
　　“楚队，电脑借一下。”林漠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楚南涧的电脑前，将手机上的录音转到电脑上。
　　鼠标和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交错，顾解颐看林漠操作电脑简直好像指挥家指挥乐团一样，动作优美利落。他不禁疑问道：“他怎么对电脑这么熟悉啊？”
　　魏琢小声道：“他以前就是IT工程师——也就是搞信息工程的。而且他还是华阳大学信息工程学院的教授呢。”
　　在顾解颐的印象中，教师这一行业是安稳平静的，而林漠现在虽然坐在局长的位子上，却天天与一些变态异能人士打交道。
　　“所以为什么不继续当下去了呢？”
　　魏琢刚想回答，就听林漠道：“这个有点意思。他做了两次变声处理，还设置了密码，硬闯就会整个解体的那种。”
　　“他有病吗。”楚南涧睡眼惺忪，“你们的主要调查目标不是篆天山南麓的紫杉林吗？”
　　林漠悚然道：“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