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厨娘苟命记》梅堂翩

5、第5章

　　二太太带着儿媳走到延寿堂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进了门，看见大太太和三太太正坐着陪老太太说话，见她来了，大太太笑道：“咱们家的大忙人来了”。二太太和二少奶奶向老太太请安后，在三太太旁坐下，道：“大嫂这是在笑话我呢，我有什么忙的，哪里比得上大嫂，这屋里又要添人口了”。三太太听了内心冷笑，赵家三房各有一子，二房的卓哥儿和自己的靖哥儿具是肯在读书上下功夫的，唯有大房的赵子宣是个爱在房中嬉笑胡闹的。就这样的人也配去文会宴？三太太想到此处更为不屑。大太太听了二太太的话不禁恼怒，但看二太太和三太太，一个笑容温婉，一个低头喝茶，她气恨恨的暗自掐手绢。
　　上首的老太太早就注意到下面，她本想安抚大太太，但想到几日前老二铺子里事，还有昨天老三给她请安时的话…她只得按下心绪。老二和老三都觉得自己偏心，可谁晓得她的苦？家里有三房人，老太爷又走的早。家务事上总会有偏颇，二房三房子孙大都懂事上进，大房便显得势弱。当娘的当然偏疼些。
　　想到前几日大太太到她这里哭诉，宣哥儿不成器被弟兄们糟践。她也知道大房没理，但到底是自家儿孙，再不肯让外人压在上头。想到这里，老太太对三太太道：“老二昨个儿与我说了，靖哥儿和贺公子要出去住，你要多照看些。”三太太点头称是，二太太对三太太道：“哥儿虽去了外头也不能马虎，侍候的人可够？”转过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看灶上可要再拨几个人过去？靖哥儿自小体虚，这读书费脑子，若膳食上再不顺心，是要熬坏身子的”。老太太听罢道：“是该注意，小孩子读书进学再好都比不得身体康健重要”。二太太与三太太相视一眼，点头称是。大太太道：“还是三弟妹辛苦啊，费心教导贺公子，将来贺公必定孝顺三弟妹”。三太太抬眼淡淡道：“我身子不好，三灾六病的躺着，倒是那孩子自己上进，我也没费心思。”大太太听了更是不忿，刚准备开口，老太太道：“我年纪大了，和你们说笑一场也乏了，你们散了吧”。众人听了便起身辞了老太太，各回院子。
　　灶台上，宛芳举着勺子用滚油一遍一遍淋在鱼上，淋完最后一遍，她将鱼放在盘中准备调酱汁时，听见门口柳儿在叫她：“周娘子叫你，你快去吧”。宛芳只好放下锅铲，托一旁的刘妈妈帮她调汁又将调制方法粗略说与刘婆子听后，匆匆赶去周娘子处。宛芳进了周娘子屋子，周娘子便拉着她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才来，有好事上门啦”。见宛芳不解，周娘子细细说与她听。原来三房的靖公子和贺公子为了读书搬到外宅，她就被选中跟着去外头服侍。宛芳听了后有点懵，周娘子又道：“你这丫头别犯傻，这是好事啊”。说罢给她交代了例银等外宅一应注意事项。等宛芳走出周娘子的屋子时笑的合不拢嘴。可以出宅子！虽然会忙一点，但是人也更自由些，宛芳脚步轻快的走回去。
　　外宅虽长久无人居住，但是房屋及屋内大件俱全，打扫干净后，三太太着服侍的人先进宅子收拾整理。两位公子因是去读书的，伺候的人不必多，故只灶上一个管事婆子带两丫头，负责洒扫的小厮和粗使婆子各一个，另加两位公子的书童。临进宅前，三太太着人恩威并重的将跟进宅服侍的人训戒一番，众人分2批坐骡车出府了。
　　骡车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后停下了，下了车，宛芳发现这是一条长街，街边好像都是白墙青瓦的宅子，看上去颇为清净。宛芳和菊青被跟着进了院子，从游廊进了后面的罩房，因人少两丫头各住一房，宛芳和菊青的厢房靠一块儿，赵妈妈的在她们对面。宛芳进屋放下自己的包裹，打水将屋子收整一番。又将床单被褥都铺好。
　　顶头上司换了人，当然要刷一刷好感，宛芳趁着空闲便想去找赵嬷嬷混脸熟。刚出门，见赵嬷嬷正背对着她和一个小厮在院子里说话，宛芳不便上前便在门口假装忙碌，待赵嬷嬷与那小厮似是说完话了，她才准备慢慢往院庭走。这时嬷嬷发现了，对她道：“让你们两丫头自己松快去，怎么在这里？”宛芳刚准备回话，便听那小厮上前道：“这位姐姐也来了，嬷嬷你这里可是有个好帮手了”。宛芳惊奇的看着这小厮，那小厮见宛芳盯着他便笑道：“这位姐姐可是想不起来了？”小厮笑着对赵嬷嬷说：“嬷嬷不知，那日公子读书回来的晚，我去灶上提膳时已经过了时辰，是这位姐姐临时做了膳食才不叫公子饿着，姐姐好厨艺，公子还夸赞呢”。宛芳这时才发现，这是那个提了老鸭汤面的小厮。赵嬷嬷听了笑道：“这丫头手脚勤快，心也好”。那小厮笑着称是与赵嬷嬷道别。待那小厮走后，赵嬷嬷转身对她道：“屋里了收拾妥当了？”宛芳忙上前应答，赵妈妈笑着说：“明日与我上街置办物事吧”。可以出门！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宛芳忙笑答应，又陪送赵嬷嬷回了屋子。
　　赵嬷嬷回了屋子，静静想着刚刚的事。她的嫂嫂是三太太的陪房，这次跟着三房两个哥儿到外宅伺候的事，是她央求着嫂嫂办的。巧的是菊青的娘也起了心思，置办了礼着人悄悄送来，原本她想不懂。后来想明白了，这贺公子虽不是赵家子嗣，但很得三老爷和三太太看中，且学问上很下功夫，才十四岁就已经是秀才。赵嬷嬷叹息，想必菊青家里就是想到这点才想把菊青送到贺公子身边。赵嬷嬷虽收了礼，但对菊青她娘的打算不置可否。她思虑着，若菊青那丫头有些本事，她也不做那拦路虎，若是没本事那也不妨事。但刚刚贺公子身边青柏的话倒叫她有些琢磨不透，她原以为宛芳那丫头是得了贺公子的青眼，但看那丫头似乎也很懵。但听青柏的意思，公子似乎对那丫头还有点印象。赵嬷嬷想着明天上街时再打量打量。
　　另一头，宛芳回屋后很激动。这次能跟着出府到外宅实在是意外之喜，自己日后迟早要赎身，她打算赎身后重操旧业，在街边开个食铺。明日上街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如趁此次机会打探清楚行情，自己好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