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绛初》有所不为

23、去找个男朋友啊

　　小姨萎蘼了一阵，外婆很担心她，有天晚上，外婆对小姨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小姨答应了。母女俩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走到我家了。外婆抬头望了望，说：“没想到走到你大姐家了，我们上去坐坐吧。”
　　既然都到楼下了，上去坐坐也无妨。小姨与外婆一同上楼了。
　　我爸见小姨与外婆一同进来，很是惊奇，高声道：“哎呀，林绛初，今天刮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难得。”
　　我妈勉强地笑笑，“确实难得。”
　　我妈给外婆和小姨泡了茶，外婆没喝一口。外婆脸色很沉重，她想了想，郑重其事道：“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开个小型家庭会议吧。”
　　我爸和我妈的表情很凝重。
　　“我就开诚布公吧。我知道你们的困难，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过来。关于林绛初的工作，跟你们说了这次，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们仨都比她顺利，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只有她八字还没一撇。手掌手背都是肉，她老这么吊着，我心里不踏实啊。你们的爸爸临走前把她托付给我，如果任务完不成，我以后到了地下，没面目见他。”
　　我爸低头不语，我妈脸色很难看。外婆继续道：“林黛初出了个馊主意，要我请吴娟帮忙，那小妖精没一点诚意不说，还以此要挟，成天摆布我做事，真是气死我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这样被人摆布过。唉，只怪自己养的崽没出息……”
　　“也许您想多了。”我爸打断外婆，他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是是非非。
　　“所以，今天带着妹妹一起来你们这儿，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办法可想。”外婆看着我妈，语重心长道：“你是老大，也是最顺利的一个，把这个重任交给你，没意见吧？”
　　我妈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很快蔓延到脖子根。她情绪很激动，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为，为什么，非得是我们，我们，又，又不欠她的。我们为这个家，出的力，还不够吗？我们要怎样，你才满意呢。为什么她自己不能想办法，她有手有脚，成年人了……自己没脑子，只知道依赖别人。去找个男朋友啊……”
　　小姨“腾”地一声坐起，夺门而出。
　　外婆想都没想，急忙跟着小姨出去了。
　　我爸站起来，手抖得像筛糠一样，举到半空。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吧。”我妈扬着脸，挑衅似地。
　　我爸那举在空中的手，又无力放下。他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道：“丧心病狂！”
　　“你骂我丧心病狂？”我妈把眼睛竖成三角形，“我说错了什么吗，我们为家里已经付出很多了，还要怎样呢。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我们这个小家。你为了她骂我丧心病狂，你什么意思呢？”
　　“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
　　据说，那天小姨泪流满面地回家，回家后便和衣而睡了。外婆在她床前坐了很久，唉声叹气地。待小姨睡着了，外婆才眼泪汪汪地离开。
　　外婆离开小姨房间后，没有去休息，而是上二楼，去了大姨那里。
　　外婆拉住大姨的手，不说话，只默默淌泪。
　　大姨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要怪大姐，他们也不容易。”
　　“可怎么办呢，总得给她找条出路啊。”外婆抹掉一把泪，哽咽道。
　　大姨这回没有冷嘲热讽，“你也不要太急，慢慢来嘛，又不是世界末日了。”
　　“吴娟靠不住，不但靠不住，还一身妖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少跟她接触，别学坏了。你哥不争气，娶个祸害进门，以后要有个什么事，也只怪他自己。”
　　“没这么严重吧。你是不是对她有误会？”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我还看不出来吗？就怕她弄出什么祸事来。我在的时候，还能镇镇她，要是我不在了……”
　　“哎呀，你想太多了。”
　　外婆摆摆手，“你不相信，好罗，以后你会看明白的。”
　　大姨想了想，说：“我们不谈这些了，说些正事。大姐他们尽力了，你不要怪她。你想想啊，他们两口子，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一没权二没钱，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爸爸过世这几年，他们可是出了不少力，买房子他们拿了钱吧，爸爸住院，他们拿了钱吧，还有给林绛初找工作，总要打点，也是他们自掏腰包。你这样三番五次去找，他们肯定烦啦。”
　　“唉，你们几姊妹，怎么一点都不亲呢。”
　　大姨顾左右而言他，“大姐怎么说，林绛初的事？”
　　“说要她自己想办法，去找个男朋友。”
　　大姨瞠目结舌，惊得不行，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她惊叹道：“欸，你别说，这办法说不定真行得通呃。”
　　“胡说。她才多大。”
　　“二十啊，先交往，慢慢谈，谈他一两年，不就二十二了。”
　　外婆生气了，作势要走，大姨扯住她的手臂，“我们好好商量嘛。”
　　外婆又被拉回来。
　　“我们学校一男教师，刚分过来的，就是我那一批，人品端正，长相英俊，最主要的，他舅舅是副县长，要是他们家肯帮忙，那不比吴娟家牢靠多了。”
　　“可，可是，林绛初——”
　　大姨知道外婆想说什么，打住她：“咱们家条件也不差，而且林绛初长得那么好看，虽说现在还是临时的，解决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嘛。”
　　外婆半信半疑，“问题是，怎么解决？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天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忙。”
　　“如果劳心费力呢，情况很难讲，如果只是举手之劳，那就不成问题了。我判断应该是后者。”大姨点点头，很有谋略的样子。
　　“哦！”外婆一头雾水。
　　“吴娟那里先别放弃，我会时不时敲打她，提醒她。两方面同时努力，不信事情办不成。”
　　外婆点点头，对大姨佩服至极。
　　经历这次打击，小姨变了很多，她经常站在窗前，思考着什么，眼里一会儿坚定，一会儿又是迷茫的神色。我猜想她可能在思考她的出路，可她才20岁，她的力量太微弱了，如同一头左冲右撞的小鹿，怎么走，似乎都是死胡同。
　　以前，她心里还抱有希望，现在，希望没有了，她该怎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