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夫君他从良了（重生）》再吃一小碗

4、第四章（修）

　　自打重生以来，杜清溪便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哪怕午后，也时常被惊醒。

　　梦中竟是刘玉深那兄妹令人厌恶的嘴脸。

　　清醒时困倦，入睡时惊惧。杜清溪却也没想过改善，她便是要自己深深记住。

　　只是昨夜成婚，她先回了婚房，盖着厚厚的红盖头，难免有些闷，倚在床柱上歇息，竟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这回，却是一夜好梦。

　　第二日她听得屋内动静，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直起身时，还当顾淮贞回来，等双目适应眼前环境，才发觉，竟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杜清溪掀开被褥，感受着早春寒风，脑子渐渐清明。

　　这日头还未完全升起，顾淮贞这性子早起也不知所为何事。

　　“夫君这是准备去哪儿？”她轻咳了一声，对着门口质问道。

　　顾淮贞闻声一滞，他缓缓开门，为的就是不惊醒杜清溪。

　　这会儿对方既醒了，他只好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望着杜清溪，悻悻答道：“今日天气晴好，先去院内散散步。”

　　“不是白兄约你出去喝花酒？”

　　杜清溪眉头微皱，直白地揭穿了他的谎言。

　　一个纨绔哪能有这闲情逸致？

　　“大清早的喝什么花酒？白兄约我去湖上泛舟。”

　　顾淮贞反驳道，说罢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承认了刚才那番话都是谎言，脸颊一红，赶忙走到杜清溪身后又解释了一句：“白兄家中娶了两个小妾，他说今日要指点我一番婚后之事。”

　　听着这话，杜清溪思起白韶然那轻佻模样，神情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厌恶。

　　她不愿过于干涉顾淮贞的生活，只是这模样她实在也看不下去。

　　“一会儿我要去给公婆清茶，夫君……这是准备让我一个人去吗？”

　　她缓声说着，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顾淮贞，刚睡醒的眼眸还有些迷离，眼尾微微发红，配上下方一点鲜红泪痣，显得分外诱人。

　　顾淮贞靠着门，听她嗓音缱绻，心神微动，耳根子不自觉地便红了，连忙回道：“那……那我托人去同白兄说一声！晚些时候再去。”

　　丢下这句，他连忙推开门，后退一步，转了个身，快步走进了院中。

　　杜清溪看他这模样，不由弯了弯嘴角，穿着素白里衣刚起身下床，翠灵便走了进来。

　　“小姐，本以为姑爷是个纨绔，你嫁来得受不少委屈呢。现在想想，姑爷人还不错呢。”

　　她扬着张纯真的笑脸，昨日嫁来时，她一路苦着张脸，任凭杜清溪如何劝说也不管用，这会儿反倒自己乐呵起来。

　　杜清溪轻笑了一声，走到衣柜旁，便打开衣柜边问道：“怎地不错？”

　　“昨夜小姐睡得早，是姑爷给小姐擦了脸褪了外衣，没料到他还算体贴。”

　　翠灵说着说着，便自顾自又笑了起来，“果真还是小姐有智慧，这人在外声名狼藉，也只有小姐能发现他的好了。”

　　闻言，杜清溪微怔住，又立刻恢复正常，抿了抿唇。

　　她找上顾淮贞不过就是图个方便，还真不曾想过这人究竟有何优点。

　　即便这会儿依旧如此。

　　她抬手抚上衣袖，仍是想不出来顾淮贞体贴的模样该是何样。

　　“就你嘴甜。”

　　她轻轻揉了揉翠灵头上两个发髻，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嗳！”翠灵不过豆蔻之年，顾府又与杜府大不相同，此刻才来了一日，对府中万物都带着新鲜感。

　　见她小跑着离开，杜清溪才挑起了衣柜中的衣裳。

　　她自个儿带了些来，自己虽没理，也该有些下人理，可这衣柜中却没有她所熟识的衣裳。

　　眉头微蹙，她随意挑了身藕粉色立领纱衫穿上，翠灵也已手脚利索的捧了盆水来。

　　照着铜镜，她才发觉昨日妆容被擦了个一干二净。

　　真是顾淮贞的功劳？

　　杜清溪犹疑了下，还是先将脸浸湿，再缓缓擦尽。

　　今日见公婆，她不可能再如昨日一般绘个浓妆，翠灵也懂事，体贴地化了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的妆容，仅仅掩盖住她并不算好的起色。

　　“小姐，姑爷对你也不错，你可别再和前两日一样发愁了。”

　　翠灵边给她梳着发，便说道。

　　杜清溪抿了抿唇，刘玉深兄妹还安心地活着，她又怎可能不发愁？

　　只是这事，还不必告知翠灵，便颔首应下。

　　临出门，她才猛地想起件事，收回将要跨过门槛的那只脚，转头对翠灵说道：“你先去院门口等我，我挑个簪子便来。”

　　待翠灵一走进院子，她立刻半合上门，去梳妆台前挑了个只缀着梅花的银簪。

　　她未戴上，只带着银簪走到床边，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衣袖，对着小臂，闭上双眼，用力划了过去。

　　白皙娇嫩的肌肤一触即破，杜清溪疼得咬紧下唇，连忙睁开眼，将缓缓从手臂留下的鲜血擦到了床单上。

　　她强压着手臂，再将簪尖上的鲜血擦上床单，等了不知多久，手臂疼痛逐渐适应，她才收回了胳膊。

　　伤口处还在缓缓渗血，但至少不会渗出衣袖。

　　将簪子插上发髻，她拉上衣袖，恢复那副平静的声音，缓缓走了出去。

　　——

　　等他们二人到了大堂，公婆已在上位坐好。

　　顾景与顾淮贞模样有七分相似，只是棱角更分明，也更英武，尤其那双眼眸中透出的正直更是令人心中发虚。

　　而顾淮贞样貌的几分柔美则继承了顾夫人祁婉，衣着华贵，一颦一笑却透着小家碧玉的温婉。

　　她迈着碎步走进去，对着两人福了福身，接过丫鬟递来的木盘上的茶壶，小心翼翼给两人甄满茶，又将茶杯放到中间桌上，恭敬道：“公公婆婆，请用茶。”

　　她这模样还算遂了祁婉心意，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抿了一口才柔声道：“淮贞以前从不曾说过要将哪家的姑娘娶回家，这会儿我却知道他为何如此坚持了。清溪的模样身段和气质都是没得挑的，也不愧锦鸢城第一美人之名，淮贞臭名在外，好事不曾做过，挑媳妇的眼光倒是没得说，倒是委屈了清溪。”

　　杜清溪自然知道她是在说笑，她一介平民嫁给刺史再怎样也是高攀，便抿着唇淡笑了一声道：“婆婆抬爱。淮贞未及弱冠，贪玩些也正常，怎样想也是清溪配不上淮贞。”

　　她这不卑不亢的模样更是令祁婉舒心，干脆起身，走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这话题也争不出个答案，同意这门婚事，也是盼着成家立业后能让淮贞收收心，他爹平日在外，我一人也管不住他，稍不留神便溜出门去，往后这重担可得交到你身上了。”

　　不过一番客套话，杜清溪心知自己没那个资格管着顾淮贞，但在公婆面前，还是点头应下。

　　“清溪自会帮着公婆分担。”

　　顾景在上位看着，深邃的眸子也难得的弯了弯。

　　“淮贞先前不是说家中无趣？如今娶了个娇妻也该好好在家中歇着了。”

　　一开口便是低沉浑厚的嗓音，顾淮贞闻言眉头下意识一皱，后头所言也果真如他所料。

　　“去年我就准备给你请个夫子回府中，一直拖到今年开春，也该安排上了。”

　　他不满地仰头看着顾景，语气有些冲地说道：“你找得那些夫子学问还不如你，让他们教我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学了。”

　　显然是被宠坏了，顾景见他这样也未生气，捋了捋胡子，认真道：“你自己算算一月能有几日是待在府中的？寻个夫子来多少还能看着你的行踪。”

　　顾淮贞一撇嘴，正要继续说，杜清溪在旁看着，脑中却记起一人，先一步开口道：“公公，或许……我能为淮贞寻得一个合适的夫子。”

　　顾景闻言却乐呵得仰面笑了笑。

　　“淮贞，你不是曾说若将清溪娶回府，便事事都将听她的吗？”

　　“我……”顾淮贞没想到他直接说出，脸上猛地涨起一丝绯红，全然没了刚才嚣张的模样。

　　杜清溪见他这模样，便知是真。

　　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一笑。

　　她不过寻顾淮贞帮个忙，没料到他竟废了这么多心思。

　　她想起的那位夫子名为袁方。

　　袁方今岁来得淮清县，如今四月未过，他正在筹备创办书院，而在一年后，他书院的十五名学生竟一齐通过院试，考中秀才。

　　一月后众官登门拜访，正是顾景发现，这老秀才竟是告老还乡的太子少师袁文术，那所谓秀才不过是他为了归隐所求的假官照。

　　顾淮贞既相助，她也该给些补偿。

　　她垂眸思索着，却又听顾淮贞道：“要找夫子过几日再找，今日我有事要出去。”

　　“何事？”祁婉一听，皱着眉就走到他身旁，语气稍稍严厉了些，“新婚第一日还想着出门寻乐子？”

　　她这样说，对于顾淮贞仍是宠溺的，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又道：“要出门等清溪三日后回门你陪着她一道。”

　　“我这回有正事。”

　　顾淮贞说这话，模样装得甚至正经，祁婉一听，却跟着反驳道：“你哪回出去不是说有正事？”

　　“这回不一样。”顾淮贞看了眼杜清溪，声音小了些，“府中厨房不会做蜜枣糕，我去街市上给娘子买些回来……”

　　杜清溪与他目光相对视，神色一时愕然，倒不是因为顾淮贞在撒谎，而是因为，她的确喜欢吃蜜枣糕。

　　眼尾一挑，她干脆对祁婉说道：“婆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同淮贞一道出去？”

　　“不可！”

　　祁婉还未拒绝，顾淮贞先摆了摆手，“娘子刚成婚，怎好抛头露面！”

　　话音刚落，祁婉拉过他手心就用力一拍，“你不是也是刚成婚？有清溪跟在你身旁我还放心些。就这样，我等会给清溪找个面纱遮上，你出门带上她一块儿。”

　　祁婉严厉起来也是真严厉，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顾淮贞也已习惯，面色仍不悦，双唇却紧闭着不再说话。

　　透过那双眸子，杜清溪却得出，他心中在冒苦水。

　　她自然知晓，白韶然找顾淮贞是要说些什么，带上自己可就什么也不好说了。

　　看着顾淮贞郁闷的模样，她眸子不由一弯，趁着祁婉去吩咐丫鬟寻面纱的空隙，盯着顾淮贞道：“那一会儿，便等着夫君带我去买蜜枣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