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利威尔bg]同居条约》日月爱

5、生

　　这是黛月住进凯尼家里的第四天。
　　“嘭——”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串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街上的行人都露出惊疑的神色，周围的常驻民却见怪不怪。
　　“怎么回事？！”
　　“紧张啥，大概又是凯尼家发出的声音吧。”
　　“他家的小女孩，干啥啥不行，破坏力可真是第一名啊……”
　　“有人见过吗？听说还是个异种……”
　　木屋里，黛月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倾倒的桌子，和碎了一地的盘子，显然她本人还对发生的事情摸不着头脑。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大力推开，“嘭”地一声撞在墙上。
　　利威尔看到房里的景象时，表情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走过去，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这家伙做家务是行不通的……”凯尼头疼地扶额，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突然眼睛一转，恶狠狠地说道：“利威尔！你今天又没赚够自己的生活费！不要总是让我养你啊你不是小孩子了！”
　　“哈？”利威尔一脸不可置信，伸手一指坐在地上的黛月，“有这个超级破坏狂在，每天的工资都拿去补贴家具了，怎么可能还剩下生活费？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啊！”
　　“死小子，你说什么？！”凯尼火了，“难道是我逼你养她的？自己捡回来的女人，养不活就给我丢出去啊！每天看见一个苦瓜脸小鬼在家里晃来晃去，我也是很困扰的啊！”
　　“……没办法了。”利威尔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侧过脸斜睨着黛月，冷冷地说：“喂，黛月，站起来。”
　　黛月怯生生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的脚踝：“脚、很疼……”
　　“哦，是吗。”利威尔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教你做家务已经多少次了，可你到现在连最基本的擦桌子都不会吗？即使我救了你，给了你一个可以生活下去的家，你还是完全没有干劲，不会、也不想去努力，对吗？”
　　“我……”她仰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原来如此，废物果然是废物。”利威尔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神情，眼里的轻蔑和嘲讽就像一把刀，扎痛了她的双眼，“我可没有余力收留一个废物。你走吧，想拿那把刀自我了断也好，继续像赖皮狗一样活着也好，总之消失在我眼前。”
　　废物？
　　这个词传进她的耳朵里，像一道冰冷的气流打在心上。她先是冷得一抖，接着，一股怒火莫名地燃烧起来。
　　……我只是担心，无论如何努力，都会像之前那样，注定失败。那样的话，付出了心血的我，不就像个白痴一样吗？
　　……我只是害怕，外面那些恶毒的目光，它们一直一直诅咒着我，想要把我的人生和意义统统否定。
　　所以我龟缩起来，不想去努力拥有什么，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可无论再怎么差劲，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
　　至少，我不想被你看轻。
　　至少……不要丢下我。
　　站起来，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扭伤的脚踝不再隐隐作痛，疲惫的身体不再酸软无力——事实上，在那一刻，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咬住嘴唇、瞪圆眼睛看着他。
　　静止，绝对的静止。
　　多年以后她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幕，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此。
　　没有凯尼异样的目光、没有旁人的窃窃私语、没有风。她勇敢地站起来了，那些想象中会击倒她的东西，似乎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到她。
　　周遭的世界仿佛不复存在——或者说，在利威尔逐渐亮起来的灰蓝色瞳孔里，她看见了整个世界。

　　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好像在跟他说：“看啊，怎么样？我站起来了，我不是废物！今后，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他愣了一下，接着好像被刺到一样，别开了眼睛，“……哼。既然是这样，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话音未落，黛月一下子坐回地上，雪白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真是，那算什么啊，也太喜怒形于色了吧？而且……她是不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决心树立威信的利威尔板起脸，冷冷地看着她，“喂，起来，跟我一起把家里打扫干净，作为一个清洁工，你可是还在试用期呢。我看，以后要在你的‘居住条约’里加上一条：再敢破坏一件家具，你就给我滚出去。”
　　利威尔转身去拿扫帚，背后传来黛月委屈兮兮的长音：“诶？——”

　　自从“居住条约”里加上了“不准破坏家具”这一条，每天做家务这件事对黛月来说，简直成了刀口舔血的工作。
　　生活经验为零的她，根本不知道扫帚应该怎么拿，桌子为什么擦完了依旧油腻腻，更别提摆放盘碟、端茶倒水这样的“重活”了，最开始，她连拿起两个以上的盘子都费力。
　　刚开始的几天，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家里的每个物件都是宝物，经常从早上忙到深夜，扫过的地还被凯尼吐槽“像是耕过的田”。
　　好在利威尔虽然态度恶劣，但教学颇为细致耐心，她认真地学了十来天，总算可以把最基本的家务做好了。
　　第一次擦桌子得到利威尔的认可后，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半夜爬起来欣赏自己擦的桌子，把深夜回家的凯尼吓个半死；
　　第一次扫地让凯尼勉强点头后，她跳起来冲进卧室，给了正在记账的利威尔一个熊抱，虽然很快被甩到了地上，但还是傻笑着和他说“谢谢”；
　　第一次端起放有两只茶杯的托盘，她双手颤抖，不敢迈步，在利威尔的挖苦和鼓励下，勉强走了五步，茶杯里的水洒得到处都是。利威尔走过来摸摸她的头，皱眉道：“（托盘）没掉就不错了。”
　　她仍然时常做噩梦，梦见那些恶毒的话、和被自己害死的人，伊达临死前的笑容反复地浮现在眼前。
　　可每当梦醒，她怔怔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都会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她和过去不同了。
　　“他把命给了你，所以，至少要把那他的那份给我活好啊。”
　　她翻了个身，看向利威尔紧闭的房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闪过一丝疑惑。
　　伊达死后，利威尔看起来那么平静，他对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说起来，伊达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自杀，真的是“舍己为人”这种荒唐理由吗？
　　当初她软弱得无法思考，如今冷静下来，隐约感到整件事的怪异之处。

　　利威尔放下刀叉，意犹未尽地看着空了的盘子，最后垂下眼睛，淡淡地说：“我吃饱了。”
　　凯尼瞟了眼还在细嚼慢咽的黛月，又看了看酒馆里座无虚席的客人——今天是圣诞节，墙内世界欢庆的日子，就连地下街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出来喝酒吃肉，这些地下酒馆在这一天的盈利，可能比一年加起来都多。
　　这天晚上，凯尼自掏腰包，请利威尔到酒馆吃大餐，还破天荒地叫上了黛月，说是表扬她最近家务做得不错——至少没有再搞破坏了。
　　平时都只吃黑面包的利威尔，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他在美食和尊严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板起脸，矜持地拒绝道：“哦，我不是小孩子了，吃饭的事不劳你费心。”
　　凯尼嘿嘿一笑，左手拖着利威尔，右手扯着黛月，来到了这家酒馆。
　　于是，就有了如上情景。
　　凯尼不怀好意地挑眉：“吃饱了？”
　　利威尔看向凯尼，却发现凯尼的右手正向他的头顶伸来，他心里一惊，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让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往后闪躲。
　　凯尼的手抓了个空，哈哈大笑起来，他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抓起利威尔的勺子，向利威尔甩了过去，“好小子，今天反应够快的啊！来，让我看看你又长进了多少！”
　　利威尔侧身避开飞来的勺子，那只木勺深深扎进身后的墙壁，在那面墙下吃饭的客人惊叫起来。
　　利威尔不可思议地瞪着凯尼：“喂，突然之间你发什么神经？”
　　酒馆瞬间乱成一团，还没喝醉的人连忙抓了一把桌上的食物，趁机跑出酒馆；喝醉的人在原地打着酒嗝，欢呼助威起来。
　　凯尼站起来，踩着桌子，一步跳到利威尔面前，用力拍向他的肩膀，“发什么呆，这点突发状况就把你吓着了？我教过你吧，用最快速度适应一切！”
　　利威尔身体一扭，甩脱了凯尼的钳制，挥拳打向凯尼的腹部，凯尼躲开他的攻击，接着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在他的拳脚下轻松闪躲，一步步后退，嘴里还嘲笑道：“哈哈，怎么了利威尔？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啊？”
　　利威尔脸色阴沉，攻击越发凌厉，可即使竭尽全力，也碰不到凯尼的一片衣角，更别提身高不够的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威胁到对方的要害。
　　利威尔抬脚踢向凯尼的膝盖，凯尼往后一跳，躲开了，可同时，凯尼走到了房间的死角，背碰到墙壁，左右都是桌子。
　　好机会，他不能再靠后退躲避我的攻击了，这将是我打赢他的最好机会！
　　利威尔路过一个醉汉，一把抓起醉汉桌上的叉子，跳上桌子，用那把铁质叉子指向凯尼的眉心，呼出一口气，略带几分得意地扬起下巴：“喂，怎么样——”
　　他对上的，是凯尼诡异的笑容。
　　凯尼脚上用力一踹，瞬间，利威尔连带着他站的桌子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利威尔！”黛月惊叫起来。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①居住条约：利威尔给黛月定下的家规，和“凯尼家训”一起，贴在家里的大门上：1. 哭哭啼啼地就滚出去；2. 不做家务、好吃懒做的滚出去；3. 想死的话自己滚出去；4. 再破坏家具就滚出去

　　②凯尼的家：凯尼的家由一个会客厅、两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洗漱间组成，平时利威尔和凯尼分别睡一间卧室，黛月睡在会客厅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