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利威尔bg]同居条约》日月爱

7、错

　　【再推荐一首纯音乐：背离的十字路口】
　　酒馆大门紧闭，四周一片狼藉，客人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老板和酒保，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凯尼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呼出一口气，寒光一闪，手里的刀随即消失不见。
　　“喂，别人都往店外跑的时候，只有你往桌子后面藏，当我眼瞎么？”凯尼锐利的眼睛转向酒馆前台，“还打算在那里偷看多久？”
　　沉默片刻，一个男人从前台的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他一袭军装，身材瘦高，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五官轮廓深邃，左眼至下颌处有道触目惊心的疤。
　　“喂喂喂喂喂！”凯尼怪叫一声，看了眼男人军装上的宪兵团徽章，手本能地伸进袖子里，握住匕首，“岗特西，你果然还活着，而且居然……还当上宪兵了？！”
　　岗特西的眼睛从凯尼手上扫过，“哼，要不是你那天把那小女孩从我手上抢走，我现在少说也是个分队长。”
　　“……小女孩？”凯尼一愣，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面，在埋尸地救了黛月的情景，“你当上宪兵和她有关？”
　　“是啊，”岗特西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凯尼，我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把她送给我，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时，倒在地上的酒馆老板发出一阵呛咳，挣扎着坐了起来，凯尼见状，眉头一挑，向他走了过去，“哟，老头，还有气儿呢？”
　　“别过来！别、别杀我啊！”老板看见凯尼，仿佛看见了恶鬼，惊恐地叫喊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啦？”凯尼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耸了耸肩，“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在今天杀人，可你把我给惹恼了。”
　　“……是你砸了我的店！杀了我的酒保！要你赔钱有什么错？！”老板见求饶无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凯尼吼道：“你这个杀人狂，敢动我的话，那两个小鬼也别想活了！你看见了吧？我派了五个人去抓他们，他们逃不掉的——”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变成一声惨叫——凯尼用刀把他的手钉在地上，狞笑道：“他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天死定了！”
　　“别、别……”男人瞪圆眼睛，矮胖的身体拼命向后蜷缩。
　　凯尼拔出刀子，顺手在他脖颈一抹，鲜血立刻迸溅出来，他的求饶声卡在喉咙里，两眼翻白，失去了呼吸。
　　“啧啧啧，不愧是‘割喉者凯尼’，真是无情。”岗特西笑了，语气揶揄，“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吧？把她交给我，以前的事情——”
　　“真遗憾，这个不行。”凯尼打断岗特西的话，低头擦拭匕首，“那是我家小子捡的姑娘，想要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
　　说着，凯尼懒洋洋地转了个身，向酒馆外走去。
　　“喂、你——”岗特西不可思议地瞪着凯尼的背影。
　　“当然啦，只要你不搞死他，我绝对不会插手。他也该到独立的年纪了，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可不想一直陪他玩过家家啊。”
　　凯尼大摇大摆地打开酒馆门，径自走出去，步伐轻快。
　　门外，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门内，鲜血四溅，残尸满地。

　　高大健壮的男人单手扼住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向他的头顶抓来，“小鬼们，打坏店里的东西，打伤店里的人，现在想跑？”
　　被凯尼训练过无数次的身体迅速反应，几乎是同一时刻，利威尔歪头躲过男人的攻击，向着男人冲了过去，准备像对付之前那两个酒保一样，一拳将这男人打趴下。
　　然而，刚才有着巨大力量的身体，此刻却异常虚弱——或者说，终于恢复了正常。还没等靠近，他就被那男人抓着衣领提了起来，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另外几个酒保正在赶来。
　　“放开他！”黛月心急如焚，紧张之下，她右肘用力往后一捅，不知撞在男人的哪个部位。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松开利威尔，捂住裆部呻/吟起来。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黛月顾不上惊讶，挣脱钳制，一个箭步冲到利威尔面前，此刻利威尔仍坐在地上，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她把手伸给他：“快起来啊！”
　　“……走！”利威尔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然后拽着她拼命向前跑去。
　　然而，两个早已精疲力竭的孩子，哪里甩得掉一群成年人？很快，利威尔和黛月就被逼到了小巷的尽头——埋尸地。
　　酒保们放慢脚步，向他们靠近，脸上无一不带着兴奋的笑容，似乎很是享受这种玩弄猎物的快感，“你们已经没路可走了，乖乖放弃抵抗吧。”
　　黛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埋尸地，又看向面前步步逼近的男人们，曾经的一幕再次重演，黑暗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泪水盈满眼眶。
　　她忽然上前一步，挡在利威尔前面，“给店里搞了破坏，对不起！但是我们真的没钱，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哈哈，她在说什么啊？”沉默片刻，那些酒保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道：“小异种，一句没钱，就可以抵消你们的错了？”
　　“如果你说钱，我有。”利威尔面无表情地说，“但你们真正想做的，其实不是让我们赔钱，而是要把我们抓起来，卖给人贩子吧。”
　　“……啊，被你猜出来了啊，其实老板的命令是：杀掉也无所谓哦？”为首的酒保狞笑起来，“你的小女友太天真，我都忍不住想对她说谎了。”
　　男人们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而两个孩子已经退到了埋尸地的边缘。
　　“为、为什么……”黛月忍不住轻声问道，“砸坏东西的，不是利威尔，是凯尼；打架吓走客人，是为了反抗凯尼；打伤酒保，是为了救我……利威尔从头到尾都是被迫的，为什么赔钱不够，还要抓他？”
　　耳边又响起那个尖锐的声音：“你这个被诅咒的魔女，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明明错不在他，为什么要抓他？
　　明明错不在她，为什么要抹杀她？
　　就因为……他没有凯尼那样的力量吗？
　　就因为……她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吗？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利威尔的话——这世界充斥着暴力和疯狂，弱肉强食、党同伐异，在这洪流的裹挟下，想要坚持所谓的非暴力沟通，是如此艰难。
　　几个酒保愣了一下，然后为首的那个夸张地大笑起来：“为什么？这需要理由吗？——因为你们看起来好欺负啊！因为你是个异种啊！这个理由够不够？”
　　“啧，黛月，用不着和他们说话。”利威尔猛地捏紧她的手，皱眉，“我告诉过你，他们都是些暴力的家伙，和我们不一样。”
　　黛月看向利威尔，泪水从眼角滑落，“可是……你该怎么逃走呢……”
　　“黛月，”利威尔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当然！”她几乎跳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的！”
　　“那就好。”利威尔说着，重新握住她的双手，十指交叉，紧紧扣住，“听着，一会儿我数到一的时候，立刻吸气、闭眼、屏住呼吸。”
　　“好！”黛月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利威尔看着这个对自己满心信任的女孩，目光难得地出现一丝柔和。他慢慢把两人紧握的手举起来，举到黛月面前：“还有，不管发生什么，抓住我的手。”
　　此时，酒保离他们已只有几步之遥，利威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声数道：“三！”
　　她愣愣地和他对视，他的黑发在风中起伏，眉梢微蹙，灰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二！”
　　她转过头去，看向那些酒保，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边跑边愤怒地喊叫着。
　　“一！”
　　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眼前最后看见的，是他稚嫩但坚定的脸。
　　“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善与恶、正与邪、生与死，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照做；只要是你告诉我的，我都会奉为真理。
　　因为，你就是我的神啊。
　　她这样想着，随即感到身体一轻——利威尔带着她一跃而下，落进了深不见底的埋尸地中。

　　狂乱的气流打在脸上，永无止尽的坠落中，利威尔的话在她耳边反复盘旋。她拼命遏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听话地闭紧眼睛，用全部力气攥住他的手……
　　终于，“砰”地一声，她重重砸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随之而来的，一股强烈的腐烂味直冲口鼻，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然后和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四目相对。
　　“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身体后仰，坐在了另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低下头去，看见一双黑紫发霉的手……
　　她像活虾一样弹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利威尔根本不在身边，四周都是死人，残缺的、完整的、发黑的、腐烂的，它们堆挤成一座小山，放眼望去，就像一片白花花的蠕虫。
　　“！！”
　　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在这片尸山中乱冲乱撞，脚下踩着柔软的身体，咯吱作响。慌乱中，她一脚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