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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关悦山地处西南,常年浓雾不散。接站的人管雪延叫师叔,车沿盘山公路往上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吴叙白最先从车里下来,扶着山庄入口处的铁门,吐得昏天黑地。
      他从火车上就不大舒服,尤其是吃了半碗自热火锅之后,胃里就一直翻江倒海的。幸亏这一路上车都开得不快,否则真说不定他要忍不住吐在车上。
      “北篱,冷水有没有?”雪延扶一下额头,神色略显疲惫。
      北篱回身,从车后备箱里掏出个浅红色的小保温杯,“山泉水行吗?”
      雪延接过杯子,打开看了一眼,递到吴叙白手里。
      吴叙白喝下一口,皱着小脸,“大师,有股土腥味。”
      “山庄里也都是泉水,可能烧开了喝会好一些。”北篱抱歉地解释,“回头我让人送几箱矿泉水上来。”
      吴叙白摆摆手,抿着唇说那倒也不用。等他把气喘匀,五人一行才带着行李进了山庄,去入住的地方放东西登记。
      他们来得稍晚,高铁火车换了一遍,路上少说也得搭上两三天。来参加法会的大部分人已经在这儿住了一宿,他们绕过花房和喷泉往里走,零星遇上两三队人,大多也都是师父领着徒弟。
      雪延不时停下脚步跟人还礼,随口接着对方的话头闲聊几句,内容大多是过得怎样,路上如何。大家面上瞧着都十分普通,来之前吴叙白还以为能见到会在天上飞的活神仙,可原来大家去吃饭也用走的,怕下雨也带雨伞。
      火车上吴叙白嫌刘海儿长,买了个皮筋,在脑袋上扎个朝天揪,模样可笑又可爱。他紧跟着雪延,手腕子上挂着那个土黄色的收音机,这几天稀里糊涂的,经文听了不少。
      好几个师父见到他都要对着雪延问,这是你小徒弟?看着古灵精怪的,不大好管吧?雪延含着笑看他一眼,手在吴叙白后背上轻轻拍一拍,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山庄占地面积大,建筑多是两三层的独栋。建筑风格不太统一,凑在一起难免就显得有些凌乱。但若单独只看一栋,就算是他们这帮外行也瞧得出来,山庄的主人花了不少钱,装修得很费心思。
      四人分别领了钥匙牌进屋,房间内饰精美,两张大床并排放着。吴叙白跟在雪延身后,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住在一起的。
      没想到,北篱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给吴叙白分了个单间。
      吴叙白把包一甩,趴在床上,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老大不乐意。早知道不能住在一块儿,他还不如不出来玩。
      惠清惠仁兴致勃勃地去找温家的小辈,吴叙白洗一把脸,换身衣服,还是决定去找雪延。兴许,跟雪延同住的那位能愿意跟他换一下房间也说不准。
      吴叙白顺着楼梯往上走。暖橘色灯光照着暗色地板,旋转楼梯的这个拐角有些昏暗,配着做旧雕花的金属扶手,还真有点中世纪小城堡的感觉。
      迎面下来个扎高马尾的姑娘,吴叙白搂着枕头侧身,给姑娘让路。
      女孩走下两级台阶,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诶,你是跟谁来的?”女孩问。
      吴叙白答,“跟雪延大师来的。”
      “雪延... ...”女孩迟疑地复述一遍,眼睛忽地一亮,“哦哦哦!我有印象,是云林寺的那个花和尚吧!我是跟着我姐姐柳可仪来的,你叫我清叶吧。”
      柳清叶来参加法会几次,天南地北地交了不少朋友。她跟吴叙白第一次见,以为俩人年纪相仿,甚至自己更年长些。很亲热地摆出姐姐的派头,主动提出带吴叙白逛逛,介绍他认识一下自己的其他朋友。
      兴许她不提“花和尚”吴叙白还真能答应她,现在吴叙白听了那话,心思顿时不在此处,连拒绝的话都说得有些仓促。
      雪延的过去吴叙白实在不了解,但在他心里,花和尚大约是个贬义词。想想温忱绎在医院的时候,似乎也说过让雪延正经一些。
      吴叙白的思路乱了套,临到雪延屋门口又不敢往里走了。
      走廊里没人,吴叙白正犹豫。抬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门上的猫眼竟然是黑色。吴叙白身子一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屋里好像有人,正贴在猫眼上向外看他。
      他紧盯着猫眼,跟里面的人对视,余光却瞟着墙上贴着的门牌号码。错是肯定没错的,这就是雪延跟另一个人的房间。门口这人一定不是雪延,那说不准就是另外同住的那位。
      吴叙白试图理智分析,安慰自己,但他依旧不敢移开视线。这人就盯着他,也并没有要开门打声招呼的打算。
      “你... ...你好?”吴叙白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开口,“我来找雪延大师。”
      里面沉默着,半晌才响起脚步声,猫眼上的黑影忽地消失。房门打开,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雪延。
      “怎么... ...”雪延原想问他怎么不敲门,见吴叙白两条细胳膊紧紧绞着枕头,手握成拳,似乎是受了些惊吓。
      雪延微微皱眉,改口道,“看到什么了?”
      “大师,你房间里,还有谁在呀?”吴叙白试探着问。
      “我师兄在。”雪延退开一步,“进来坐。”
      吴叙白迟疑地跟着进屋,再瞟一眼猫眼,那处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恢复了半透明的猫眼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刚刚门口,的确有人在。
      雪延的师兄西装革履,带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头发抹了发胶,整齐地梳向脑后。
      这位师兄看着面善,吴叙白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吴叙白莫名心安,刚刚的心慌消失无踪,一种奇异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你的小徒弟?”师兄对着雪延问道。
      雪延微微摇头,“说来话长。”
      吴叙白靠在床头,拿着雪延的手机追小说。他后腰垫了两个枕头,耳朵里听着雪延和师兄的对话。
      “与你有缘,”师兄的声音一直带着些笑意,“温忱绎的手艺不错。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往那处想。”
      “那最好。”雪延回过头,视线在吴叙白身上短暂停留,“这次想给他找个老师,能随便学些什么。”
      “你自己教不更容易?”师兄问,“还用得着别人?”
      雪延沉默片刻,“出家人各处多有不便,给他剃度... ...我难免舍不得。”
      “那不然跟着我?”师兄提议,“生意的事情也学学。”
      两个人一齐扭头看向吴叙白。
      吴叙白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外套,穿着单衣钻进被窝。他看一眼雪延,又看一眼师兄,拉高被子,挡着自己的半张脸,默默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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