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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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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从洞里传来,众人七手八脚地爬到地面上,顺着石阶往山下跑。
身后滚滚热浪袭来,吴叙白搀住走在队伍最后的雪延,余光扫过他背上的一片猩红,又怕又气,眼泪漫上眼眶。
最先上山的一行人本来没遇上什么意外,甚至从找到地下洞穴到超度亡灵的工作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安排北篱守在洞口,如果发现山间起雾,或者是有陌生人来,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洞里的众人。
可这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随着山雾弥漫开来,洞中未成人形的活尸和被困住的魂魄变得愈发暴躁,难以控制。而负责清理尸骨的小优则发现,他越清理,洞里的尸骨就越多。破碎的人骨被胡乱埋进山体,有的被填进墙里,有的则被撒在脚下。
他们原本还觉得奇怪,如果只是山庄里自杀和失踪的十几二十号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人骨?
更加离谱的是,照例来讲,活尸既是尸体,是死物就不该会流血,有痛楚。温佑容仓皇间一脚踩在一只活尸脸上,那家伙居然瞬间暴起,咆哮着扑过来,吼声里皆是愤怒和痛苦。
惠仁全程提心掉胆,超度的经文也念得稀里糊涂。他望向雪延,不相信雪延就没发现这里十分古怪,情况与一高中宿舍楼的地下室多少有几分相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超度魂魄开始变得愈发困难,甚至想要自保也变成了一件难事。
有人提议,不如今天就先进行到这里,等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
就在大家整理行装,想要出洞的时候,山体里竟然传来了虚弱的呼救声。
众人皆是一惊,不得不留下,抱着一丝希望,重新开始扣凿墙壁。他们离声音越近,听得就越清楚。这里面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独自留在外面的北篱。
可渐渐,声音的来源开始发生变化。一会儿是从头顶上方传来,一会儿又是从背后。玉海身手触碰人脸密布的天花板,却被狠狠咬伤,右手和小臂一时间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他们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否应该撇下北篱不管,而先行撤退。就在这时,四周的墙壁忽然爆开,碎石夹杂着人骨飞溅开来。被刮伤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自伤口蔓延开来的痛楚,以及有什么东西,蠕动着挤入血管。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伤口上竟是密密麻麻,疯狂生长的白色花丝。如此,他们不得不走。
雪延断后,活尸源源不断地从崩塌的墙体里往外爬,眼看就要追上他们。那时容不得他犹豫,更容不得他动什么恻隐之心。雪延手心朝上,手腕发力,将桔红色的掌心火甩向追来的活尸。
火焰当中猛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雪延的肩膀。
“师叔... ...”
那只手五指已经化作白骨,锋利的指尖深深没入皮肉。没等雪延反应,那只手便迅速往斜下方拉。四道血痕便一直从左肩延伸到右侧腰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索性只是他们逃出来得还算及时,也索性碰到山庄里的林孝予他们来接应。此时山间已没了浓雾,脚下的石阶虽然青苔密布,但山庄却肉眼可见,就在石阶尽头。他们放弃了来时曲折的山路,决定延着石阶跑回去。
雪延神思恍惚,朦胧间竟然看到有个极为熟悉的人影沿着石阶往山上走。
“吴叙白... ...”雪延呢喃出声。
“大师。”吴叙白攥住他的手,赶忙答应。
人影来到眼前,雪延不由得睁大双眼。
那张脸,那双又亮又快活的眼睛让雪延挪不开视线。
“吴叙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大衣,上面有纽扣和相配的马甲,短周转衬衫和柔软的领结。
“那块鸡血石上我都让人刻好字了。”他说,“你问我要,还不如去求我大嫂再给你买一块儿。”
“什么?”雪延有些迟疑
“吴叙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唇边漾着一丝笑意,表情格外生动,“我早跟你说我缺个印章,托你给我做一个,我带回家去用。你呢?送我的那是什么?印上去的花也活了草也绿了,我拿出去给人家变戏法吗?”
雪延张张嘴,既听不懂吴叙白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别上去。”他想起山顶燃烧的墓园和那一只只活尸,转而提醒“吴叙白”,“别往上去。”
“不往上去,马上就到了。”吴叙白答他,生拉硬拽地把雪延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扛。
不知什么原因,一行人越走越慢。吴叙白心里着急,最后硬是抗着雪延从队伍后面,一直走到最前面去。
直到他们来到石阶的尽头,那里立着一块残破的路牌,上面依稀可见三个字——轮回路。
吴叙白将雪延安置在屋内,又匆匆跑回去看。
温忱绎躺在石阶上,小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咬着他的衣领往下拖,一口白牙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温佑容则不断重复着用十指扣石阶,再两手一捧,将什么东西撒在温佑宜腿上的动作。
林孝予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林麟也抹着眼泪;柳清叶抱着装蛊虫的翡翠圆盒一脸笑容;玉海干呕不止... ...
吴叙白心中惊恐不已,定定心神,废了好大劲儿把这群人挨个拽下下山庄。他们有的挣扎,有的试图逃走,吴叙白不知道被谁打了一巴掌,耳朵嗡嗡直响。
撒泼犯浑的一群人离了石阶先后恢复正常,面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吴叙白还反应不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这实在又好气又好笑,吴叙白泄愤似的踹了温忱绎一脚,推着林孝予去看雪延。
“打我干嘛... ...”温忱绎嘟囔。
“打你干嘛?”吴叙白回过头来,“就属你,死沉死沉的拽不动!累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