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别与你相恋》盈盈仙子

26、第二十六章 最难过的是记起了全世界

　　天已经亮了，却没有阳光，此刻应该是清晨五点左右。直到这一刻，sun才知道，原来最难过的不是忘记了全世界，而是记起了全世界。
　　从睡梦中醒来，sun睁眼看着天花板许久，一滴眼泪从眼角边滑落下来，最后演化成一了一声声哽咽的哭泣。
　　好可怕啊。真的好可怕，那场改变了自己的车祸以及自己由shine变成了sun的事实都好可怕啊。
　　是的，sun全部都想起来了。他记起了自己就是那个叫shine的女孩。
　　Moon姐见sun这么久还没有下楼吃早餐，走上来推开门，就看到蜷缩在床上，埋着头哭泣的sun。
　　“sun，你怎么了……”moon慌张地跑过去抱住了sun。
　　“姐……姐……好可怕，为什么要变成男生，为什么为什么……”sun看到moon，哭得更厉害了，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追问像一支利箭一样深深扎进moon的心里，刺得发疼。
　　“shine……我的shine，姐姐和妈妈也不知怎么办啊，那个时候你车祸很严重，子宫和卵巢都损坏了，为了保住你的生命，我们只能遵从医生的意见摘除了你的子宫和卵巢……”此时的moon含泪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之后医生诊断你有双□□官，妈妈想着你从小就喜欢当男生，成为男生至少你以后会有幸福的家庭，所以……”moon姐泣不成声，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
　　“姐……”sun紧紧地搂着姐姐，他想给姐姐一些力量。他不怪妈妈和姐姐，他知道他们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肯定也经历了比自己还痛苦的挣扎。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自己已经是sun的事实，唯一让他难受的是他不知怎么面对bright，是的，从前和bright的点点滴滴他现在清清楚楚，就连高三毕业那天下午，也就是她车祸的那天下午，bright拒接她告白的每一句话，她都清清楚楚。

　　“bright，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shine像从前几次告白一样，看着走过来的bright，用手在嘴边搭成一个喇叭状，朝着bright大吼。
　　“我不喜欢你啊。”Bright走近shine身边，这句回复跟往常的每一次一模一样。
　　“bright，今天我毕业了呢，我们不再是高中生了，可以谈恋爱了吧！”这次shine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了一份认真和虔诚，她抬起眉眼，看着bright的眼睛说道。
　　“不可以。”bright依旧冷冷地回答。
　　“嗷，为什么？你不是说过高中不谈恋爱吗？现在我们不是高中了呢！开心！”
　　“我不是说过我们只能当朋友吗？我以为你已经只把我当朋友了呢。我们当朋友很开心，不是吗？”bright手搭在shine的肩上，他希望像往常一样得到肯定的答案，同时语气里也有一种劝说的意思。
　　“不，不要啊，我已经当你的朋友够久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明明很开心啊。”shine甩开了bright的手，这一次她不再退缩，她不再搁置问题，她不再说一句“好吧好吧，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然后依旧以好朋友的姿势站在他的身旁。因为她知道，如果今天她没有得到回答，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高中毕业之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大家各奔东西，到了大学，他也许就认识了新的朋友。
　　看着shine坚定的眼神，bright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这一次是真的很认真的等待着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了。
　　Bright沉默地看着shine的眼睛许久，终于决定告诉她一个自己从不敢对外人语的秘密。
　　“对不起，我喜欢的是男生。”
　　bright曾经因为这个深深地自卑，从没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所以，他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但是，主动靠近他的shine，爱笑的shine，大大咧咧一天到晚追着自己跑的shine，让他有了朋友，他不想伤害shine，但是时光流逝，恍惚间事情不知怎么地就到了不可收拾的情景。
　　听到这句话的shine，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唰地一下子就掉落了下来。
　　“bright，这不是真的对吗？就像从前你开的玩笑一样对吗？从前你说你不喜欢太高的女生、不喜欢会格斗术的女生、不喜欢高中谈恋爱、不喜欢双鱼座女生……这些理由都一样对吗？只是你开玩笑，像往常一样逗我玩呢对吗？”shine摇着头，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这是第一次bright看到了shine的眼泪，一向大大咧咧，说喜欢自己要追自己都好像是闹着玩的shine竟然流泪了，眼眸里透着悲伤，语气里全是委屈。
　　Bright心痛极了，他伸出双手想抱一抱shine，除了一个拥抱，此时的他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去安慰shine。
　　“不要……”shine推开了bright，“我恨死你了！”shine把原本准备好的礼物朝bright狠狠地扔了过去，然后逃上了公交车。

　　嘀嘀嘀……手机响起了来信息的声音。Sun看了看，是bright发来的。他不想去回复，他不知现在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跟bright说话，要怎么跟他说话，说些什么。
　　Sun反复回想着与bright经历过的一切，突变的冲击让他钻进了牛角尖里，记忆里的bright分明在最后一刻，还是说出了那句“我不喜欢你”，现在却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了兴趣，主动靠近自己，着分明是bright因为对shine的愧疚才和靠近自己，和自己在一起的。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bright学长在一开始就会喜欢上自己呢。
　　而现在的sun，终究不是shine了。
　　Sun索性关了手机，下楼和姐姐吃早餐。看着sun沉默不语机械地吃着早晨，moon姐又偷偷掉了眼泪。

　　第二天，妈妈从国外回来，一到家门口就马上奔到了sun的房间。
　　房间里的sun还蜷缩在床上，白色的被子间露出半边侧颜，那样恬静美好。早晨的阳光薄薄地在sun的身上盖上一层，似乎也心疼这个安睡着的少年。
　　听到妈妈进来的动静，浅睡的sun微微抬头睁开了眼睛。
　　“妈……”
　　“我的孩子……”妈妈抑制住突来的情绪，有些哽咽着过去抱住了sun。
　　“妈妈，我没事呢，我现在是男孩子了，我来保护你和姐姐。”看着妈妈因疲惫而显得憔悴的脸上挂着愧疚的神色，sun挤出了一个微笑，像从前那样逗妈妈开心。
　　早餐过后，sun和妈妈坐在沙发上看从前的相册。
　　“你看你，小时候就像个假小子一样，特别贪玩，总是和男孩子玩在一起。”妈妈指着一张照片说道。照片上的sun一头短发，穿着印有卡通汽车的牛仔背带裤，看起来完全是个男孩子。他脸上满是泥巴，向前伸直了脏兮兮的小手，咧着嘴巴笑得很开心，旁边是几个邻居家的小男孩。
　　Sun看着又想起了很多从前。从小到大妈妈就把他当男孩子来养，以至于sun的性格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乐天派，虽然调皮贪玩，但有着男孩子的勇敢、自信、坚韧。从小不喜欢女孩子玩的洋娃娃，倒是喜欢卡车、消防车、恐龙，长大一些的兴趣爱好就更像男孩子了，篮球、足球、格斗、跆拳道……
　　从小就留着短发的shine终于在初中的时候，开始跟女孩子交朋友，也学会了很多女孩子的事情，开始留起长发扎起马尾，爱女孩子的小玩意，随着身体的发育，shine也慢慢出落成一个甜美的女孩模样……而这些，现在算来也只是曾经了。
　　Sun抱了抱妈妈，他很感谢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对他的宠爱，让他一直很快乐地生活着，无忧无虑地爱着这个世界。
　　“sun，就一直牵着妈妈的手，勇敢地一直走向未来，好吗？”妈妈说着牵起sun的手，紧紧握住，想要给予sun力量。
　　“嗯，妈妈，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勇敢。”
　　“来，妈妈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妈妈说着牵着sun到二楼顶的一个小阁楼里。
　　“妈妈，这个小阁楼不是空置着吗？姐说前主人把钥匙弄丢了，一直懒得去换锁呢。”sun有些好奇地说。
　　妈妈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咔嚓地一声开了锁。
　　门一开，sun就看到小小的空间里挤着的，满满都是他的回忆。一切他曾经是女孩的回忆。
　　妈妈悄悄掉了一滴泪，然后默默走开了。她知道，此时的sun需要自己去慢慢地消化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慢慢地把这些回忆像这个小阁楼的物品一样收藏起来，再慢慢地接受新的自己。
　　Sun全然不顾落了一地的灰尘，他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相册里从前的自己，噙着的泪水轻轻掉落在照片上。相册里很多shine与yim的照片，跟yim在一起的照片全都是笑得很开心，从前两个人真的很要好，看到照片里搞怪的shine，sun还是不时地地呵笑了一声，笑着的时候，眼泪就滴落了下来。
　　还有一本相册里，满满是被偷拍的bright的照片。Bright在吃东西的照片、bright专注画画的照片，bright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注视前方的照片、bright背影的照片，bright手挡镜头的照片……每一张毫无技巧与美感的照片都被shine如数家珍似的洗出来，收藏起来。
　　Sun打开一个纸箱子，一件件物品翻翻看看，从前的发夹、日记本、手机,，甚至是从前bright给她的那瓶饮料、半块橡皮擦，都安静地躺在箱子里，等待这一天再现。
　　Sun看着那台手持喇叭，不禁笑了笑，这个还是半买半抢丢下钱就把小贩大叔的拿走了呢，大叔在后面追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她第一次表白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bright……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shine举着个大喇叭朝楼上喊，工作室里面所有的学生都跑出来了，而bright在楼上被人群簇拥着，不知是谁也递给了bright一个喇叭，他拿着朝下面的shine喊“我不喜欢你！做朋友可以吗？”
　　“情侣不行吗？”
　　“朋友不行吗？”
　　“额额额……”shine放下喇叭，一副不情愿的答了一句。心想总有一天会友达以上。
　　sun拿起那台旧相机，回忆就涌上眼帘。
　　“你干嘛？”
　　“我拍你啊，你真的好帅啊。”
　　“你一个女孩家，这么不害臊吗？”
　　“害臊是什么？我喜欢你我就拍你啊！……啊！要不做我男朋友吧！……我们交往怎么样？……很配耶……”shine不理bright一脸无奈的样子，自顾自地烦着他。
　　sun徐徐翻开一卷画纸，上面是shine的画像，是bright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哇，你竟然送我礼物，你，是不是……”
　　“打住，送好朋友礼物不应该吗？再说你不是一天到晚塞东西给我吗？”
　　“哇，这幅画包含深情，所以，你爱上我了对吗？”
　　“滚你的胡诌，有情也是友谊之情。”
　　原来自己的青春里，几乎都是bright的身影呢。但是这种回忆越多，sun现在的心情就愈加沉重，他越来越不确定，bright爱的是shine还是sun。
　　Sun这时看到脚边一只很重的里面装满纸星星的玻璃瓶，他搬出来打开盖子，拆开一只星星，里面bright的名字清晰可见。怪不得自己对这种小玩意轻车熟路，从前和现在，为的，竟是同一人。
　　曾经她许愿，从认识bright的第一天开始每天折一只星星，写一个名字，等到一千只的时候bright就会爱上自己。是的，高三毕业那天刚好一千只，她满怀信心去做最真诚的告白，没想到，那天却是最可怕的一天。
　　Sun忍不住又啜泣起来，才平复的心情又翻起了潮汐。
　　在小阁楼平复了很久，sun再次重整了心情，以后，他就是sun了，是一个大男孩。他迈出阁楼，随即上锁，把shine也锁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