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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三章 噩耗 ...

  •   卷三:南阴浮壁
      第十三章 噩耗

      冥界,南阴浮壁。
      坐忘宫,心斋殿,酒池下密室。

      “逸川!”
      秦方泽一转头,惊见殷逸川不知为何,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秦方泽也顾不及和蔚执风争了,立时收起无垢,转身向殷逸川飞奔去。
      蔚执风见状,也立刻飞身而去,速度比秦方泽还快。

      就在蔚执风的手就要碰触到殷逸川的肩膀时,却只见那洁白的衣炔从自己手中滑过。下一瞬,未及反应,殷逸川便被苍绯用法力吸了过去。
      苍绯似是用尽了自己仅剩的法力,将殷逸川瞬间隔空吸走,蔚执风正要施法,却见苍绯的双绛针芒已然抵上了殷逸川的脖颈命脉。

      殷逸川此时浑身绵软无力,似是大病一场,浑身的冷汗,脸色更加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手指都无力动弹。
      他被苍绯挟持在身前,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勉强睁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苍绯无力地瘫坐在床前,手中紧紧攥着双绛,不肯松懈分毫。两眼泛着血红色,直直地盯着蔚执风。
      “蔚执风,你既不当我是朋友,我也便无需与你留情面了。”苍绯的眼中是满满的恨意:“今日你若不救我兄妹,我便杀了他陪葬!”

      “苍姑娘!不可!不可啊!”秦方泽见状急了,想要出手,又怕苍绯伤着殷逸川,急吼道:“他蔚执风的错,你怎么能拿逸川的命来开玩笑啊!”
      “秦公子,莫要怪我。情势所迫,为了兄长,顾不得那多了。”苍绯话中略有歉意,然而握紧双绛的手却不肯松懈。

      “怎会这样……”烛溪不解地喃喃道:“这法阵只吸取入阵者之冥魂,他一个凡人,怎么会……”
      听到这呢喃的话,蔚执风和秦方泽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殷逸川有一道冥魂,此事只有他二人知晓,若这法阵是吸食冥魂,苍绯尚且虚弱至此,刚开始修冥的殷逸川恐怕连一时三刻都撑不到。

      “蔚执风!你若再不出手,我的双绛可不长眼睛!”苍绯的身体愈加虚弱,急切地喊道。
      “不要!不要啊!苍姑娘!他是逸川啊!他是你的朋友啊!”秦方泽急得快要哭出来,咬着牙根儿对蔚执风道:“你快救他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救他啊!”
      蔚执风站在原地,面色凝重,握着度尘的手微微发抖。

      “第二次。”
      殷逸川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低到几不可闻。苍绯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的殷逸川。
      “这是第二次了,苍姑娘将双绛抵在我的命脉之处。”殷逸川竟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在他那张苍白的病容上显得格外凄美。

      “抱歉,殷公子,我也是不得已。”苍绯低声满是歉意地说,如果不是为逼迫蔚执风出手,她也不愿拿殷逸川的命做赌注。
      “我知道,在家国面前,人人都会有取舍。”殷逸川柔声道:“姑娘自己的性命尚不足惜,又何尝会介意牺牲我一个将死之凡人呢?”
      “殷公子,别这么说。”听到殷逸川的话,苍绯愈加愧疚了,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我一直……一直当你是朋友的,只是……”

      殷逸川看向不远处的蔚执风,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仍是虚弱的:“蔚执风,你看,我的报应来了。”
      殷逸川的声音很小,蔚执风却听得很清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殷逸川的笑,握着度尘的手攥紧了几分。
      “我说了不救,如今,自己也没得救了。”殷逸川笑道。

      蔚执风知道,殷逸川是在提醒他那一夜在鬼门关驿站之中,他二人的对话:
      “如若有你认识的人,将临大难,你有机会救他的命,却也将在同时,陷他于半生无尽的痛苦之中。你,救与不救?”
      “若是我,不救。”
      “但,若是度尘君。必救。”
      “因为你是度尘君啊。愿以一己之身度红尘众生的神君,你心中有天下苍生。”
      “我信度尘君,必会度他出苦海。”
      ……

      那带着少年意气、笑语盈盈的嗓音,似仍在耳畔回响。
      下一瞬,度尘猛地出鞘,冰冷的青色剑锋直直抵上烛溪的胸口。

      “度尘君!你……”怎么也想不到蔚执风会出手,烛溪呆愣在原地。
      “放他们出去。”蔚执风低着头,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烛溪看看蔚执风,又看看不远处的殷逸川,惊愕之余,神色之中有一丝了然之意。

      “蔚执风!”殷逸川勉强喊出声,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我说过,你,必救。不可为我违背你的原则,不可!”
      “殷公子,你怎么……”苍绯惊愕地看着身前的人,似是自己从未认识这个人。

      蔚执风没有动,拿着剑的手稳稳的,并无丝毫要移开的意思。
      烛溪低头看看胸口的剑,突然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笑,似是毫不在意自己命在旦夕,悠悠然开口:“度尘君,你与你在外的名声,可一点儿都不像啊。”

      “蔚执风!不可!”殷逸川竭力喊道。
      苍绯一慌,双绛抵上去,不解地低吼:“殷公子!为何连你也不让他帮我!”
      针芒刺破了细嫩的皮肉,一滴鲜血从殷逸川白皙的脖颈上滴落。

      “逸川!!!”一见着血,秦方泽立时慌了,大喊道:“逸川你说什么呢!你不要再说了!”
      蔚执风的剑亦向前一寸,刺破烛溪的衣衫,低吼道:“快!放他们出去!”

      “度尘君,你纵是杀了我,将他们从我的尸体上带出去,也是无用。”烛溪从从容容地开口:“被困此阵者,冥魂被此阵吸食,若逃出此阵,便会失去冥魂,魂飞魄散。”
      “你说什么?!”秦方泽惊道。
      “所以,此阵只可破,不可逃。破阵,则冥魂归位,失者无半分损伤。”烛溪好整以暇地看着蔚执风:“度尘君不妨试试。”

      蔚执风眯起眼睛看看烛溪,缓缓收回度尘,作势欲破阵。
      “蔚、蔚……执风……不要……”殷逸川越来越虚弱,连说话都困难,他刚修炼冥魂没几日,在如此强大的法阵之中根本撑不住。
      苍绯见他还不住口,狠心将双绛再插入一寸,鲜红的血如小溪一般流下来。

      “逸川!!”秦方泽彻底慌了,大喊道:“蔚执风!你快破阵啊!快啊!!!”
      蔚执风蹲下身来,将一只手掌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此时,一阵寒光闪过,一柄墨蓝色的长剑冲着蔚执风的后心直直刺过来,蔚执风一个闪身,险险避过。
      下一刻,度尘出鞘,蔚执风执剑劈向身后来人。
      剑锋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蔚执风定睛一看,袭击他的人,正是白日里在心斋殿上跟随在桑迟身后的侍卫——陇夜。

      陇夜并不说话,似是也预测到了蔚执风会躲过他的偷袭,直接与他打了起来。
      两人都招式极快,飞舞剑花耍出的寒光闪烁得人眼花。秦方泽想要上前帮忙,却无奈插不上手,只得一边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殷逸川,一边急切地祈祷蔚执风取胜。

      幸而陇夜的道行不敌蔚执风,不出一刻便要败下阵来。蔚执风的度尘横扫过去,顷刻间便要砍上陇夜的手臂。
      然而却在下一刻,另一道剑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挡住了蔚执风的度尘。

      蔚执风抬头,只见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面如刀刻,鹰眼如炬,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阴沉之气。
      见到那人,蔚执风愣了一下,似是相识。

      “靖……哥……”一旁的苍绯突然开口,惊愕不已:“靖哥?你……你怎么也……你……”
      那男子看向苍绯,没说话,只是执剑之手中重重发力,竟将蔚执风逼退几步。
      蔚执风回过神来,一个翻飞到高处,再立时倒转飞身而下,度尘直直刺向那男子。

      “你怎可背叛鬼门关!背叛兄长!背叛父君!背叛我!”苍绯怒吼道:“嵬名靖,你个叛徒!”
      听到那最后几近撕心裂肺的一声,那被称作嵬名靖的男子似是心神不稳,手中的剑慢了半刻。高手过招,时时刻刻性命攸关。只这一瞬的缓慢,便迅速被蔚执风捕捉到。度尘与那人手中剑撞出火花的瞬间,蔚执风另一手猛地突袭而出,一掌打在嵬名靖胸口。嵬名靖被震出几丈开外,重重撞在墙上,又摔落在地。

      趁此良机,蔚执风立刻蹲下身,一掌放在地面,默念破阵口诀。
      “度尘君!为何不守承诺?!”嵬名靖捂着剧痛的胸口大喊道:“你答应过谢大人的!”
      “谢大人?白师父?”听到这一句,苍绯愣了,急忙问道:“答应过什么?你答应过白师父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蔚执风抬起头,没有回答苍绯,只是看向殷逸川。在他打斗间,那人已然体力不支,陷入昏迷。颈间一道鲜红的血痕蜿蜒而下,延伸至衣领之中,在白皙的脖颈上,竟有几分凄美之感。
      迅速念完口诀,房中的地面上突然闪现出蓝色的光芒,一副繁复诡异的圆形图案显露而出,这便是桑迟布下的冥阵显现了。
      蔚执风迅速将度尘出鞘,剑锋向下,高举在手中,作势就要刺向那阵眼。

      “不必了。”
      突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蔚执风转过头,竟是那南阴鬼帝桑迟。
      只见他正缓步走下石梯,没了白日里的醉意,神色清醒而淡然,竟带着几分至尊帝王的肃杀压迫之感。

      “君上!”一见到桑迟,苍绯立刻怒道:“我鬼门关与浮壁世代友邻,你今日为何要害我兄妹?!”
      桑迟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蔚执风身侧,念个诀,蹲下身将手放在那阵眼上。
      片刻之后,地上那冥阵显现的蓝色光芒,便消散了。

      “阵已解了。”桑迟道。
      闻言,苍绯犹疑了一瞬,感到身上的气力确实在慢慢恢复,便立刻放下双绛,松开殷逸川,转身去看床上的苍羲。

      “逸川!”秦方泽立刻跑过去,扶起瘫倒在地的殷逸川。
      蔚执风也跟了过去,跪在另一侧。

      “兄长!”苍绯喊了一会儿,见床上的苍羲终于睁开了双眼,破涕为笑:“兄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绯绯?”苍羲迷茫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差不多同时,秦方泽怀中的殷逸川也睁开了双眼。
      “逸川!”秦方泽关切地问道:“逸川!你感觉怎么样?”
      殷逸川却只是喃喃念着几个字:“蔚……执风……”

      “我在。”蔚执风立刻探身上前。
      “你……破阵了?”殷逸川道行太浅,此时仍是很虚弱。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秦方泽抱怨道。
      “告诉……我。”殷逸川执着地问。
      “没有,南阴君上来了,是他解了阵。”蔚执风道。

      “那就……好。”殷逸川露出虚弱的一笑,断断续续地说:“你是度尘君……你必救……你不能为我……违背自己的心……我……不值得……”
      蔚执风眼神猛烈一颤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就要抓住殷逸川的手。

      “逸川!你别说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秦方泽打横抱起殷逸川,警惕地看向苍绯,将他带离床前。
      而蔚执风的手停在离殷逸川还有一寸的地方,空空的掌心被他的衣炔轻轻拂过。

      “你可有受伤了?”桑迟走到烛溪面前,看着他胸口被度尘刺破的衣衫,关切问道,伸手要去查看。
      “臣无事。”烛溪低头作揖,不动声色地躲过桑迟的手,口吻尊敬地说:“君上无需担心。”
      看着低头一幅恭敬模样的烛溪,桑迟无声地叹口气。

      “兄长!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浮壁这么久?”苍绯将苍羲扶坐起来,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囚禁你?”
      “囚……禁?”苍羲一愣,反问道:“我在浮壁多久了?”
      “一月有余。”苍绯回答。
      “一月?!”苍羲一惊:“这么久?!”

      “我就是奉父君之命来找你的,却没想到你竟昏睡在这心斋殿酒池之下,更没想到,他们还想把我也困在这里!”苍绯说完,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桑迟。
      “桑迟!”苍羲在妹妹的搀扶下站起身,怒道:“我刚到鬼门关那日,你便设宴招待,设计将我灌醉。之后将我困在这法阵之中,我不过三日便没有意识了。如今又要囚禁我妹妹,我苍氏历来待你桑氏不薄,为何如此?!”

      “唉!”沉重地叹口气,桑迟摇摇头:“二位殿下,如今再解释这理由,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这是何意?”苍羲不解道。
      “难道说……”烛溪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桑迟,满目的惊惧。

      桑迟缓缓地点点头,神色中是满满的沉痛与悲哀。烛溪见状,捂住胸口,似是知道了什么可怕的消息,扶住旁边的柱子,几乎无法站立。
      见到烛溪的反应,蔚执风与殷逸川对视一瞬,彼此眼中都多了一分凝重。
      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桑迟对苍羲与苍绯缓声道:“二位殿下,请节哀。”
      “你……什么意思?”听闻此言,苍羲的声音有些颤抖。
      “刚接到线报,酆都大军已占领鬼门关,一把大火烧了无常殿。”桑迟低声道。

      “什么?!”苍羲顷刻瘫坐在床上。
      “那……那……那父君他……”苍绯瞪着眼睛,神色间满满的惊恐。

      “东阴君上他……被北阴天子以谋逆罪……于鬼门关城楼前……”桑迟闭上眼,缓缓吐出最为残忍的两个字:
      “问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十三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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