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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二十七章 江底 ...

  •   卷三:南阴浮壁
      第二十七章 江底

      清晨,冥界。
      南阴浮壁,小镇客栈。

      客房里,殷逸川坐在床上,气鼓鼓地瞪着蔚执风。
      这时,恰逢店小二敲门送来早饭。

      “快起床洗漱,吃过早饭还要赶路。”蔚执风没事儿人一样招呼着殷逸川。
      殷逸川无法,只得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宿醉疼痛的脑袋去洗脸。

      蔚执风对店小二道:“小二哥,问件事。”
      “您说。”店小二应道。
      “这若要去月沉江,可是一路向西走?”蔚执风问道。
      “正是。”店小二道:“出了门一路向西,骑马三五天就到了。”
      “多谢小二哥。”蔚执风道。

      “二位客官可是要去渡江啊?”店小二问道。
      “确是。”蔚执风道。
      “那二位可是赶上好时候了。”店小二立刻笑着说。

      殷逸川这时刚好洗完脸,走过来,插话道:“好时候?”
      “二位有所不知,那月沉江中,常年有水鬼侵扰。近年来更甚,不知多少亡魂被吞食其中。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渡江了,都是绕道而行。”店小二那绘声绘色的口气跟说书似的:“可就在几日前,来了几位义士渡江,竟在那江面上燃起百里熊熊大火,将一江水鬼尽数除去,灭了这一方祸患。若二位再早几日,便渡不得这月沉江了。”

      “哦?”殷逸川看着蔚执风笑笑,佯装不知情,继续问道:“那这几位义士都姓甚名谁呀?”
      “这个……倒是不知。”店小二摇摇头:“那几位义士也未曾留下姓名,除了水鬼便离开了。也不为名利,这才是真正的义士。只几日,这件事便传遍了周围村镇,百姓都在众口夸赞,成传奇故事了。”
      “这样啊,那多谢小二哥了。”殷逸川笑着递给那店小二几张冥币,一本满足地说:“这故事说得不错,拿去买酒喝吧。”
      “哎呦,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店小二立刻点头哈腰地收下,离开了客房。

      待那店小二离开,殷逸川手拄着下巴,笑眯眯地问蔚执风:“度尘君可欢喜?”
      “欢喜什么?”蔚执风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自然是被百姓众口夸赞,成为传奇人物。”殷逸川道。
      “没什么。”蔚执风淡然道:“这本就是该做的”

      “是啊,你是心系众生、兼济天下的度尘君。此等义举,在你这里,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殷逸川悻悻地收起笑容,端起粥碗,嘟囔着说:“若是换做是我做的,定然欢喜万分。”
      蔚执风这时倒来了兴味,问道:“你不是自称是冷心冷情之人吗?还会因他人的夸赞而欢喜?”
      “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自己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殷逸川苦涩笑笑,端起粥碗。

      蔚执风安慰道:“你只是现在道行尚浅,若潜心修行下去……”
      “与道行深浅无关,我没有那个心。”殷逸川摇摇头:“心系众生、兼济天下这种事,在我看来,若不是如度尘君一般有道行有修行的高人,便是如方泽一般少年意气的冲动。剩下的那些,口口声声说以天下为己任的,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至于我,哪边都算不得。能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得先有命活着,才有忧的闲情逸致。而我连活着都很艰难,哪里有心思想到那么多?”

      殷逸川不再说什么,专心吃着早饭,蔚执风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殷逸川,有我在,你就会好好活着。”半晌,蔚执风突然开口:“所以,切莫妄自菲薄。”

      夹菜的手一滞,殷逸川抬起头,只见蔚执风那双总是温柔的笑眼,此时此刻,是全然的坚毅,让人一看,便自信可以将身家性命托付与他。
      殷逸川未置可否,只是笑笑,继续吃饭。

      用过早饭,两人便再次启程出发。
      临行前烛溪给的地图绘制得很详尽,再加上马的速度极快,虽没了闻灵竹的引导,两人行进的速度却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一路上,他们在客栈住店都是只开一间房。吃过饭,蔚执风便在房中教他修冥,修累了便倒头就睡,同榻而眠。
      有件事很让殷逸川疑惑,他从小浅眠,尤其是有人在侧,睡得更轻。即便与从小一起长大的秦方泽同眠,好友一翻身他也会醒。但如今他与蔚执风同塌,竟然每晚都睡得很沉,夜夜一觉天亮,每天早上都要被蔚执风叫醒才能起床。
      这样的事之前从没发生过,以至于殷逸川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蔚执风每日在房中点的香有安神助眠的作用。

      又行了几日,两人终于到了月沉江畔。
      两人下马,在江畔徘徊,张望着找艄公。殷逸川也好奇,不知后来是谁代替了之前那害人艄公,做了摆渡的营生。

      忽然,雾气朦胧的江面上,似是出现了船的影子。
      以为是摆渡艄公,殷逸川正要开口喊,却被身旁蔚执风猛地捂住了嘴。

      也不管殷逸川瞪着疑惑的大眼睛,蔚执风迅速拉着殷逸川躲到了一旁的芦苇荡中,蹲下身藏起来。
      看着身旁高大的两匹马,蔚执风拍拍马腿,那两匹马竟立刻听话地跪坐下来。
      殷逸川不禁在心中暗惊:这皇家养出来的马果然就是不一样。

      蔚执风的手终于放开了殷逸川的嘴,殷逸川立刻悄声问:“怎么了?”
      蔚执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唇语道:“有,人”
      殷逸川想着:自然有人,不就是那艄公吗?

      但当那江面上影影绰绰的影子离近变清晰了,殷逸川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艄公,而是一队人马,足有七八个,全都是中年壮汉,身上佩戴着刀剑,眼神犀利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而且行动有规矩,全都听着领头那大个子的话,似是训练有素。

      “确定是在这里吗?都五天了,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那大个子似是在不耐烦地问谁话,他的身躯挡着,殷逸川看不到那人模样。
      “确定,符咒到这里就断了。”一个声音回答道。
      殷逸川一愣,只觉那回答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是在江左还是江右?”大个子继续问道。
      “是在……江心处。”那个声音犹犹豫豫地回答。
      “江心?!在这江畔寻了五天,你就告诉我在江心!”大个子怒道:“他们还能骑着马潜入这江中不成?”

      听到这话,殷逸川突然想起来了,那回答的人,正是鬼门关奈何客栈中他们遇到的那个马贩!
      与身旁的蔚执风对视一眼,见他面色亦是凝重。殷逸川心中疑惑,在鬼门关时他俩便猜出了这马贩是酆都在鬼门关的密探,但为何他此时又会出现在浮壁?

      “可我这里显示确实到江心处啊。”那马贩似是百口莫辩。
      “你那符咒是不是不准”大个子不屑地问道。
      “怎么会?军爷,这可是小的家中祖传的符咒。”马贩立刻道:“以往追踪上百回了,没一次不准的。”
      军爷?殷逸川心下一惊,那马贩一直在与酆都军方交易情报,难道这一队人便是酆都的兵将?酆都人马竟已经到了浮壁了?!

      “追踪上百回?那上百回,不过是把卖出去的马连同买家一起贿赂山匪罢了,你这生意做得好生火热呢。”大个子怒道:“你把老子比作山匪吗?!!!”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军爷饶命!!!”马贩立刻跪在地上:“但那马上的符咒当真是到江心就消失踪迹了呀,小的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欺瞒军爷您啊!”
      “老小子。”那大个子抓着马贩的领子,脸色森然地说:“你欺瞒的可不是我,你欺瞒的,可是北阴天子。”
      这一句出口,那马贩子立刻抖得跟筛子似的,看样子都快吓尿裤子了。

      “再查!”大个子吼道:“你要是查不清楚那丫头去了哪儿,我就把你扔江心里喂鱼!”
      “军爷,那小丫头到底是谁呀?怎么还劳烦您一路追到这大老远的……”马贩子的话还没说完,看到那大个子的凶恶眼神,立刻住了嘴,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道符咒:“我这就去查。”

      听了这许多,殷逸川心中惊愕不已。他们在鬼门关买的马上竟被施了符咒,可以追寻他们一路踪迹。回想当时在鬼门关奈何客栈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如果他猜得不错,他们刚入客栈之中,那桌盯着苍绯的食客,很可能就已经发现了苍绯的身份。之后他们再与马贩买马,马贩虽不知道苍绯是谁,但他常年通过在马上施咒将买家的行踪出卖给山匪,如今便成了酆都军方追杀苍绯的线索。
      想到这里,殷逸川不禁有几分后怕,他们五天前就到这里了,若不是那日渡江之时遭遇水鬼作祟吞食了马匹,自己一行恐怕早就被追上袭击了。届时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酆都兵将,就算他们有蔚执风,也未必能护住所有人吧?
      这世界真是讽刺,竟歪打正着地被水鬼救了一命。

      就在殷逸川思索之时,突然看到两名兵将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殷逸川一惊,紧紧抓住腰间的萍生,随时准备出鞘。
      谁知下一秒,蔚执风突然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紧紧抱住,压在地上。
      殷逸川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却被蔚执风骤然贴近,身体紧紧压上来,两人的唇仅毫厘之差。

      一时间,殷逸川的大脑一片空白,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连呼吸都不敢。他清楚记得上一次在这江边的客栈之中,他俩也曾离得很近,不过那一次只是蔚执风一手抱着他,而如今……
      蔚执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严严实实密丝合缝,虽隔着两人的衣物,却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像是对方以自己的肉身为牢笼,将他整个人困锁在其中。
      殷逸川感觉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如此剧烈地跳动过,仿佛下一瞬就要冲破胸口跳脱出来。

      蔚执风眼神依旧平静如水,甚至带着丝丝笑意,双眼仍注视着身下的殷逸川,不慌不忙地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青色水袖轻甩,两只毛绒绒的白兔子从衣袖中跑出,雀跃着跳出芦苇荡。
      “兔子!”那方才向这边走来的兵将一看到兔子,似是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俩兔子,走吧走吧,没事儿了。”
      “我就说看到白色的影子晃来着,原来是兔子。”另一士兵接话道。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了,似是追着大部队过去了。

      待那两人的气息彻底远离,殷逸川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身上的蔚执风,坐直起身,大眼睛瞪着蔚执风,活像是警觉的小兽提防着猛禽。
      蔚执风依旧淡淡然的,好整以暇地坐在芦苇荡之中,分明该是野蛮生长的枯草,可一在蔚执风的身侧,竟趁着他有着几分脱尘离世的飘逸风姿。
      殷逸川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枯草叶,活脱脱的秃毛鸡。
      唉!这人与人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哦对,蔚执风不是人,他是神。

      “你刚才为何突然扑倒我!”殷逸川红着脸低声道。
      “为避开敌人。”蔚执风说得里说当然。
      “哪里用这么麻烦?”殷逸川反驳道:“你明明做个结界就可以的!”
      “哦。”蔚执风露出粲然一笑:“忘了。”

      “忘了?!!!”殷逸川只觉得要被气吐血:“蔚执风你……”
      “嘘——”蔚执风忽然贴近他,煞有其事地悄声道:“你再大声把阴兵招来。”
      殷逸川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直想把眼前人按在月沉江里好好灌几口水。
      但再一想两人道行的差距,殷逸川只好把那口气生生吞下。

      “那如今怎么办?”殷逸川道:“他们在这里徘徊数日,八成那艄公不是被他们所杀就是躲起来了,我们要如何渡江?”
      蔚执风思索道:“我可以御剑带你过去。”
      殷逸川摇摇头:“太冒险了,御剑本就是修仙之人的才有本事,酆都阴兵又在周遭,若被察觉,该将如何?”
      “他们又打不过我。”蔚执风无所谓的耸耸肩。

      “喂!”殷逸川瞪着眼前之人:“蔚执风,你是不是被掉包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谦谦君子吗?怎么现在行事作风跟个世家纨绔一般?”
      蔚执风淡淡吐出四个字:“近墨者黑。”
      殷逸川瞬间气得头顶冒青烟。

      见那群人走远了,蔚执风站起身,道:“我们走水下。”
      “走水下?先不说这马会不会游泳,你水性有这么好?”殷逸川挑眉:“这么宽一条大江,水流又湍急,我这在寒川里游大的都不敢保证能游得过去。”
      “我知道。”蔚执风道:“在寒川里和秦方泽光着屁股游大的。”

      “你怎么净记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啊?”殷逸川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是细节,却非无关紧要。”蔚执风一本正经道。
      “什么意思?”殷逸川问。
      “我都一一记下,日后一同算。”蔚执风道。

      殷逸川一愣:“算什么?”
      蔚执风丢出两个字:“算账。”
      说完,不等殷逸川反应过来,便牵着马走出芦苇荡。
      “啊?什么意思?”殷逸川赶紧追过去,问道:“跟谁算啊?”

      同一时间。
      浮壁王城,坐忘宫中,秦方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方泽哥哥,你怎么了?”身旁的闻灵竹关切地问:“可是染了风寒?”
      “我没事。”秦方泽揉揉鼻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说坏话?”闻灵竹一愣:“谁啊?”

      “还能有谁?”想起那一袭青衣,秦方泽大大翻个白眼,继续对闻灵竹道:“记得啊,今晚还来我房间。”
      “啊?还要做呀?”闻灵竹嘟起嘴。
      “当然。”秦方泽点点头。
      “都这么多天了还没做完?”闻灵竹道。
      “一晚上就那么几个时辰,怎么够做?”秦方泽道。
      “那你可以白天也做嘛。”闻灵竹道。
      “白天太危险,容易让人撞见。”秦方泽道。
      “那好吧。”闻灵竹点点头:“我今晚再过去。”

      “记得这次装得像一点,上次烛溪晚上来找我,差点儿就穿帮了。”秦方泽道。
      “那也不能怪我呀,你让我假扮成你呆在房间,谁知道他那么晚还来找你下棋。”闻灵竹抱怨道:“你又不肯告诉我每天晚上都偷溜出去做什么事。”
      “那你是不肯帮我了?”秦方泽挑眉道。
      “帮!当然帮!”闻灵竹立刻应声:“都听方泽哥哥的。”

      另一边,月沉江底。
      殷逸川发誓,他在听到蔚执风说“走水下”的时候真心没想到,是真的要“走”水下。
      他们两人是真的从江边下水,沿着月沉江的江底,一路朝着江对岸走去。

      蔚执风造了一个不透水的结界,将两人连同马匹一同圈在其中,在水中就仿佛是行走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无论会不会水,都可以轻松在江底行走。
      越到水下光线越少,蔚执风手中燃起一团三昧真火,在越来越昏暗的江底做灯笼使。

      “蔚执风。”殷逸川边走边问:“咱们来的时候,你怎么从没提过还能这么渡江呢?”
      “那时有水鬼,水下风险大。”蔚执风道。
      有几条小鱼游到结界四周,一碰到结界就被撞得晕头转向,赶紧游走了。

      “这泡泡能坚持多久?不会破吧?”殷逸川看着那结界,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担忧。
      “你要不要拿萍生刺刺看?”蔚执风道。
      “算了。”殷逸川赶紧摆摆手,理理自己的衣角:“刺破了要游过去不说,这身衣服我还第一回穿呢。”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这江底有许多风景是殷逸川生平第一次见,游弋的水草,深厚的淤泥,四处游走的鱼儿,长满青苔的沉船,还有……沉积不知多少年的白骨。
      看着那隔几步就会出现的白骨,殷逸川不禁心中有几分寒意。都说这月沉江多年闹水鬼,这话听得多了,却直到看见新新旧旧的累累白骨,才能真切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凄凉与恐怖。

      走到此时,周遭已然变得黑漆漆的,按着路程来算,该是到了江心的位置。殷逸川本就是路痴,完全搞不清楚方向,全靠蔚执风在前引路。
      走着走着,蔚执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殷逸川走到他身侧,停下一看,不由地一惊。
      借着蔚执风手中那团明亮的真火,殷逸川看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坑洞,绵延很远,由于光线不足,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数十里。
      而那巨坑底部,似是铺陈着什么黑漆漆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跳入那巨坑之中,只见那黑漆漆的东西,竟是密密麻麻分布的一层破碎铁链。似是有谁从前在这里锁过什么东西,靠着火光往远处看去,这样的锁链碎片密布于整个巨坑底部,少说也有数万条。
      “这是什么?”摸着那铁链,殷逸川问道。
      “不知。”蔚执风摇摇头。

      “这链子,定是锁过什么东西吧?”殷逸川道:“难不成是曾经袭击咱们的那些水鬼?”
      蔚执风摇摇头:“先不说数量对不上,水鬼只有上百,这铁链的数量,少说也有上万。但看这铁链之上有法术的痕迹,定是锁那些东西的时候还加了符咒,那些水鬼根本无需这么麻烦。”
      “那就没得猜了。”殷逸川无奈道。

      “无论锁的是什么,这锁链断口痕迹尚新,那被锁住的东西,定是最近才被放出来的。”蔚执风的眉头皱起。
      “那会不会是什么为祸人间的凶兽?”殷逸川道。
      “如果当真是凶兽,那店小二与咱们讲月沉江的时候,并未提及水鬼之后还有别的鬼怪作祟啊。”蔚执风道。

      “许是那凶兽逃离了月沉江呢?逃去陆上作怪了。”殷逸川猜测道:“你看它在这江底被锁着,许是怕水的,挣脱开逃到陆地上去了。”
      “若真是凶兽,应该不是自己挣脱开的。”蔚执风道:“这锁链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砍断的。”
      看着那被整齐割断的切口,殷逸川陷入了沉思。

      “我们快些上岸吧,去附近的村镇问问有无异常。”蔚执风站起身:“来时经过的村镇都很宁静,如若是凶兽,可能是在另一侧上岸的。”
      殷逸川仰头看着蔚执风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笑什么?”蔚执风问道。
      殷逸川扔下锁链,站起身:“为你欣喜。”
      看着蔚执风疑惑的神色,殷逸川道:“这才是度尘君该做的事,斩奸除恶,救黎民于水火。你不该卷入权谋斗争这样的浑水中来,不该和我一道去酆都做那玩弄人心的买卖。”
      “我已经与你上路了。”蔚执风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殷逸川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低垂着头,忽然低声开口:“但你还有路可退。”
      蔚执风一愣,转过身:“何路?”
      “你现在就回三清天,和你师父求一门亲事。”殷逸川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亲事?”蔚执风皱眉:“和谁?”
      殷逸川一笑:“东阴先鬼帝之女,苍绯。”

  • 作者有话要说:  川娃子又扎风大神的心,下一章感情线会有突破性进展哒~
    欢迎多多评论收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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