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事务所》黑布林多

16、天梓

　　原临醒来的时候姚菲还趴在桌上，他一把捉住七七的领口，神色很是恐怖，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从来都很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啊，并且清楚的——不想再清楚了。
　　“你会害死她的！”
　　七七摇摇头，“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我不想放弃的生命。”
　　“你以为你是谁！”她以为他是谁？那他又以为她是谁呢？
　　七七挑眉——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挑衅她了，“刹那——”不过，她现在并不想理会他。随着她的呼唤，刹那好似一直都在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三天后，你负责弄醒他。”
　　弄醒——他？刹那并没有加入刚刚的游戏，但是要知道并不难，在七七不愿意开口的时候，原也肯定乐意解答。
　　为什么是三天？原也没有问出口，因为七七一副很累的样子，倒在刹那的怀里。
　　“原也他哥哥，那是你的命，别妄想逃避。”
　　七七在刹那的怀里睡着，安详的面容在哀愁的暗光中让人心疼。
　　哥哥没有多看姚菲一眼，转身离去。
　　原也有些头痛的坐在那儿，大家都走了，除了依然沉睡的姚菲，显然又成了他的责任。

　　把姚菲安然的送回去之后，原也并没有回到小店里。
　　他想去学校看看。看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感觉到的，到底是什么。
　　并且因为，在那个仿若梦境般的地方，看到的景色，很眼熟。
　　熟门熟路，避过有监视器和保安的地方，顺利到达学校后面的凤凰山。
　　——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
　　七七说过，好坏的分别只在于喜欢或者不喜欢。
　　现在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自然将它归于非善类，顿时提高了警惕。
　　“是谁！”被人发现了，不过这时候这地方还会有人，铁定不正常。
　　“我是来找麻烦的。”原也如实相告，因为现在一切都麻烦死了。
　　“知道是麻烦就应该了解，你这次是有去无回。”
　　“很了解。”
　　一点也不惊讶于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张年轻而熟悉的面孔。
　　“我说过你走了就不应该回来。”
　　“可是这腿不听大脑使唤，我有什么办法。”耍贫嘴，原也的功力也不差。
　　“原也，我不想你死。”
　　“我也不想死。”但是，他不愿失去哥哥，更不愿看到七七那么寂寞的表情。“放心，我现在没那么容易死掉。”
　　“原也！”
　　“你烦不烦啊，我知道我叫原也！难道这里还有谁叫原也不成？”原也有些火大，这样的夏天梓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原也——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错误，你不该与我成为朋友，你不该离开后又回到这里，你不该在我面前提起罗文远，你不该——”原本爽朗的笑容如今变得哀戚，原本炯炯的眼睛，如今，茫然无措。
　　夏天梓，你到底有没承认过自己这个朋友？
　　“天梓，够了。”够了，已经够多了。“离开这出游戏吧。”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带回自己的好友，带回那似乎正在逐渐消亡的快乐时光。

　　“原也——其实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谁吧？”夏天梓不理会原也的劝告，径直在花台边坐下，自言自语般，“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我不知道，”原也在他身边坐下，就象以前他们曾经做过的一样。“但我不介意现在开始知道——希望并不晚。”
　　“我是魔族后裔。”夏天梓笑得有些自嘲，很好笑啊，什么时代了还会有这种说法——可他，真实的存在，这就是事实——也许他是存在的吧。
　　原也不语，他知道天梓的话才开始而已。
　　“其实我们早在远古时代就已没落，血统被人类的基因淡化。很多人隐匿于世间自得其乐，却也有人总想再次复兴魔族，重获以前的辉煌。我的家族就是从未放弃的一支，我们一出生就被下了最残酷的诅咒——不得爱，不得被爱，一生誓为复兴魔族，如有违背，即被挫骨扬灰，形神俱灭。啊，对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出来。“我们以前不是还笑过《天龙八部》里面的傻小子慕容负吗？其实，我们比他还傻。”
　　“这里面——”夏天梓指着身后诡异的黑洞，笑的更是诡异，“这里面，有一个强大的怪物，不曾记载于任何魔族的历史中，却强过以往魔族的任何。以前大家只知道这里有个强力的封印，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封印的是什么。大概是三十多年前，我们魔族一位伟大的女性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与他进行了接触，才知道里面封印着一个生命，一个拥有极强魔力的存在。大家不会放弃这天降的奇缘，认为这是复兴魔族的契机，只要拥有他的力量。”
　　夏天梓看着原也好一会，仿佛在犹豫什么，终于再次开口，“原也，你知道你是谁吗？”他伸手扶住原也的肩，不等原也有所回答，“大家一直在寻找解开封印的办法，后来发现封印早以拥有自己的灵性，将自己寄宿在某个灵魂里堕入轮回。仍是那位伟大的女性，她算出封印下次出现的时间与地点，甚至会转生为什么人。所以大家玩了个不小的手段，用完全相反的命格为那个即将到来的生命制造了一个哥哥。在长久的岁月中，弟弟的力量会逐渐被哥哥蚕食，直到弟弟死去，哥哥接收封印完全的力量，那么封印就会自动解开——很麻烦是不是？”象是在问原也，又想是在自问，天梓有些苦恼的抓抓自己的头发，“其实一刀杀了那个弟弟会更简单吧，可是大家不是那个封印的对手，假如来强的会引起封印强烈的反弹，而放手不管的话，封印会在自然死亡后进入下一个轮回——那是唯一的办法，找个相反的生命，吸收所有的力量，再把它消化掉。”
　　夏天梓说这一切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象是在隐忍极大的痛苦。
　　原也一直没插嘴，有了天梓提供的资料，联系所有，那么他现在了解的也有个大概。
　　“天梓，”原也缓缓的开口，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是谁，我是谁，现在都不重要。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我也不想我哥死——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原也了，现在的我为了七七，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原也！”夏天梓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你为了那个女孩——会放弃你的哥哥！”
　　“七七跟我说过，我有力量。”有些失神的看着右手尾指的戒指，他一直没有想透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力量？”夏天梓笑的苦涩。
　　力量，多么让人垂涎的名词啊！
　　他们一大家子人就为了这个东西，让所有人都丧失了拥有幸福的资格。
　　“所以，天梓，”原也把手张开，放在夏天梓的眼前，“我不会让你死。”
　　夏天梓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哥哥！”
　　沉默——目送原也离开也不再开口说话。
　　原也身形消失之前，给夏天梓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天梓，一切都会在三天后结束。通知你家里人，他——会在三天后醒来。”

　　会是怎样的结局？原也不做任何设想。
　　清楚的感受到，面对无力改变的现在，我们显得是多么的脆弱。
　　很多时候选择的只是闭上双眼，以为不看它就不存在了。可是，历史的车轮依旧我行我素的向前进发着。
　　原也在七七那儿最初学会的，也就是要睁开眼睛，去看。
　　他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不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就不会醒来。
　　那是童话，可他早就过了对童话感兴趣的年龄。
　　并且，原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是个面对现实的人。

　　三天的时间。
　　仿佛知道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般，难以忍受的煎熬。
　　三天，可以做些什么？
　　陪银子散步么？
　　原也知道，自己无法冷静下来。
　　三天后的事，关系到他的命运，他哥哥的命运，夏天梓的命运，甚至到现在还在昏睡的姚菲的命运。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会是简单？
　　不请自来的简单同学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
　　“银子把我拽来的。”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着。
　　一大早，银子就扑到他家里，不像往常那样骚扰他，而是用它血红色的眼睛望着他，浓浓的不安。
　　还有莫名的恳求。
　　“银子似乎在担心你。”所以才会积极把自己拖来这里开导这个面色不怎么好的家伙？
　　简单在自己心里画上了好几道黑线。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么善良的人了？
　　开导？
　　笑话——
　　管他死活！
　　原也看着简单原本面瘫的脸上似乎出现了名为纠结的表情，心情好了很多。
　　小公园里很清幽，偶尔路过的人会首先看到威风凛凛的银子，眼露精光，然后瞬间发现原也和简单的存在，满脸惊艳。
　　嘛——为嘛是惊艳？
　　原也也纠结了。
　　那个小女生一脸的遐想，是啥意思？
　　原也有很不好的预感，稍微与简单拉开了距离。
　　那种眼神，他见过。同学们看他和夏天梓的时候，就是这种暧昧的光芒。
　　——夏天梓。
　　“要变天了……”简单在一处靠椅旁停了下来，一边挠着银子的脖子，一边喃喃自语。
　　原也有些脱力般靠在椅子上。
　　某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原也……”简单若有所思的开口，“其实，你选择了七七，那么就一直坚定的信任下去！”
　　原也莞尔一笑，“那是当然的。”
　　自己果然也变得鸡婆了么？
　　简单无语望天，自己干嘛一大早不睡觉跑来安慰这个欠抽的小子？
　　——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蹭在他脚边舒服的趴着脑袋假寐的银子。
　　到底关他什么事啊！！！抓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