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做梦了》余诚安

12、他的梦

　　陆池是长时间坐着不舒服才醒的。
　　旁边的姑娘还在睡着，陆池看到她，逐渐露出了笑意。

　　她睡觉的时候很乖，因为歪着头，刘海斜斜的盖住了眼睛，许是空调打的车里太干，她时不时舔了舔粉嘟嘟水润润的嘴巴。

　　陆池静悄悄地去后座拿了两件外套，关闭了车上的空调，这才轻声叫醒左虹。
　　左虹睡得不深，很快就清醒了。

　　穿上外套下车,外面果然比车内温度低了不少。
　　左虹跟着在陆池后面慢慢走着。

　　走了一会儿，陆池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朗声说道：“跟我走一排。”
　　等左虹跟了上来，才迈开脚继续前进。

　　左虹晚上和程样约好了一起吃饭，租了程样的房子，一直还没有空感谢一下她。
　　“老板，晚上我要和朋友吃饭，您要不自己出去吃吧？”她歪过头看向陆池。

　　陆池继续走着，点了点头：“那我不吃晚饭了。”

　　左虹：“......”
　　这老板，怎么能，用绝食变相威胁她呢！

　　左虹觉得，自己这第一份工作，也算做的尽心尽力了，十多天了一直围着陆池转。
　　脾气一上来，开始和陆池对着干：“我觉得可以的老板，你今天拍摄的时候身材看起来不是很好。”

　　走至陆池的家门口，左虹脱了外套还给他，发现手掌心因为出了一点汗还粘着那根睫毛，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跑回自己门口，作势开门，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进到屋子，左虹背靠着墙有点喘地呼吸，等平静了一些，抬起右手，露出掌心，轻轻捻起这根睫毛，放进鞋柜上装饰用的漂流瓶内。

　　她只是觉得陆池的睫毛很长，这么长的睫毛值得收藏一下。
　　嗯，就是这样的。

　　换上拖鞋走到厨房，她还是没狠下心不管陆池，快速煮了碗面。想到陆池今天受凉了，便又做了姜汁撞奶，放在了陆池家门口旁，敲了敲门提醒他来拿。

　　-

　　左虹和程样碰头后，两人找到了附近一家麦当劳进去。

　　麦当劳此时正是饭点，几乎找不到座位，不少学生党和工作党还在排队点餐。

　　左虹和程样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座位坐下。
　　“刚刚明明第一个看到的是肯德基，你怎么不去？”左虹“兴师问罪”。

　　程样立刻做出一副“你不懂”的模样：“肯德基的可乐是百事。”
　　随后指了指手里的可乐：“麦当劳的才是可口可乐。”说完便笑了。

　　左虹也不知道程样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可口可乐，就连职业名也取的是「Coco」。

　　两个人聊了聊最近的烦心事，程样的队伍正在准备备战季后赛，今天一天假放完，之后有的她训练的。

　　左虹明白女生打职业，需要付出比常人更辛苦的努力。
　　“加油打，我还想去你们俱乐部摸一摸银龙杯呢。”左虹打气道。
　　程样叹了口气：“打比赛是五个人和教练共同的事情，我们队这赛季只能一步步来，银龙杯还是太遥远。”

　　左虹也叹了口气，她也有烦心事，左虹还是不知道怎么帮一个经历过地震后，患有PTSD的人。
　　程样吸了一口可乐，道：“要我说，不如直接把这个人带到当年地震的地方，他看到那地方在祖国的带领下现在建设地那么好，说不定病就好了。”

　　左虹顿时眼睛一亮。
　　程样见左虹真的信了，顿时咽下可乐怂了，压低声音：“我随便说说的。”

　　“你说的有道理，可行！”左虹激动地忍不住双手握住程样的手。

　　PTSD的治疗如果能够把病人暴露于创伤事件中，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地震不可能再次发生。将陆池带到地震事发地点，一来减弱恐惧与地震的联结，二来改变事发地点千疮百孔的认知。一定是有效果的！
　　思路理清楚后，左虹就微信去询问陈嘉阳当年地震的地点。

　　两人吃到一半，有个长相稚嫩的小男生来和程样打招呼，两人聊了几句，男生就笑嘻嘻地走了。

　　回过头左虹就露出了八卦的眼神：“老实交代程样，你是准备打个职业还收获一下爱情？”
　　程样也不怕左虹探究的眼神，摇了摇头：“我猜这弟弟是被我切得切出了感情，暗恋我吧。”

　　程样玩上单，经常会在团战的时候切C位。

　　左虹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人家暗恋你？”
　　对面女孩满嘴塞着汉堡，模糊不清地回答：“有证据不就不叫暗恋了啊。”

　　敢情这小姐妹只是在自恋啊，左虹瞥了瞥嘴。
　　左虹能明显感觉到程样在打了职业之后的变化。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样比左虹还表现地不自信，见谁都低着头一脸娇羞。就连打职业也是左虹鼓励她，她才有勇气去试训的。
　　而现在，却显得这么自信。
　　好像，浑身散发着光。

　　-

　　回到家，陈嘉阳回复了。
　　「陈嘉阳」：好像是叫康镇吧，是个小地方。

　　左虹：……
　　虽然知道自己老家是个小城镇，亲眼看到别人这么说也是有点莫名的小生气。

　　左虹当然也是那场地震的见证者。
　　顿时有种救世主上身，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感叹：老天让她成为陆池的小助理果然是有深意的。
　　只是劝说陆池去康镇，是个难题。

　　次日早晨，左虹换了身衣服，带着一份早餐进了陆池家的门。

　　陆池依然穿着灰色睡衣，揉着眼睛，明显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左虹也没客气，走向餐厅，把早餐放在餐桌上：“醒醒吧老板，赶紧洗漱完吃早餐。”
　　等陆池坐在餐桌上，看到左虹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奇怪地问道：“你不来吃早饭吗？”

　　左虹头也不回：“我吃过了。”
　　陆池撇了撇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不陪我，吃早餐吗？”他着重强调了那个“我”字。

　　左虹掉头看了看陆池，他表现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拨弄着左虹买的水仙花。
　　工作时间，我忍。
　　左虹坐回餐桌上，仍然在看手机。

　　陆池就有点不爽了：“你陪我吃早餐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啊。”

　　左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您事儿这么多呢？
　　“老板，你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有工作行程，你有私人行程吗？”左虹没理他，直接发问。

　　陆池咬了一口油条，边嚼边思索，不知道她脑子打的是没注意，看向她：“有。”
　　“我需要睡觉。”

　　左虹扯了扯嘴角：“你睡得着？”
　　对面这男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左虹拒绝搭理他了，自顾自说道：“既然老板没有行程，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康镇的短期旅行，散散心。”

　　她不指望陆池能答应，正在进行下一步措辞。

　　此时窗外传来楼下大妈扯着嗓子追狗的声音：“儿子！别跑了！妈妈看不到你了！”
　　“好啊。”陆池轻飘飘地答应了。

　　左虹有点没听清，扯着耳朵。陆池又重复了一遍：“好啊。”

　　成功来的过于顺利，甚至透露着一丝诡异。

　　“老板，是康镇！”左虹反复确认。
　　“我还没聋。”陆池皱着眉头被烦的不行。

　　就在左虹兴奋地开始订酒店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眼下的窘状。
　　她没钱了。
　　支付宝微信通通余额告急。

　　左虹付了程样的房租之后，就没剩什么钱了，本来一直用着花呗，就有一种钱还有的错觉。
　　如今花呗额度也没有了。
　　只能去找陆池。

　　陆池把自己身份证递给左虹，然后手机上直接转了三万给她。
　　不愧是大财主。

　　陆池转完账，语气淡淡的：“别想太多。”
　　“平时吃饭的钱、这次旅游的钱都在这里扣，酒店订好点，不然我睡不着。当然这个月工资也包含在里面。”

　　不是，她想什么了？
　　等等，她还有个问题。

　　“那老板，我跟你去旅游的花费，也是你出吗？”
　　得到了陆池肯定的回答后，左虹心里早已美滋滋的不行。

　　陆池是不懂她的思维，不还是从这三万块钱里面扣？

　　-

　　订好酒店，两人便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考虑到陆池的身份，左虹决定还是自驾去康镇，刚准备雇个代驾，便被陆池拦住了。

　　陆池走向一辆沃尔沃的驾驶座。
　　轻车熟路的一通操作，招呼左虹上车。

　　左虹想就近坐后座的时候，被陆池轻飘飘一句“你是把我当司机”吓得坐回了副驾驶。

　　果然昨天是在骗我，还路痴，你生下来的时候你爸就知道你是路痴啊！
　　自己居然这么蠢的信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大地，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让人觉得很是惬意。从车窗往外看，树叶微微的晃动着，像是在招手。上海到康镇需要开车开七八个小时，到了中午，陆池开到附近一个服务区准备吃顿午饭。

　　两人坐在一家快餐店等菜上桌。

　　旁边坐着一个老奶奶，看样子不是来吃饭，只是拄着拐杖坐下来休息休息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奶奶一直盯着左虹笑，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眼睛不小心和这老奶奶对视的时候，左虹礼貌性地笑了笑。

　　谁知这老奶奶竟会错了意，开始和左虹聊了起来。
　　“你们这次去哪啊？”老奶奶牙齿掉的差不多了，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康镇。”正好饭上了，左虹从筒子里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分开筷子的时候发出“啪嗒”一声。

　　“回老家啊？”老奶奶又问。
　　左虹扒了一口饭，随口“嗯”了一声。

　　老奶奶扶了扶拐杖，头慢慢转向陆池：“小伙子真不错，还知道陪老婆回娘家。”

　　左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