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生桑》迷之猫七

114、须臾

　　四季更替，往往只在弹指一挥间。
　　这场事件结束之后，我和酷拉皮卡离开了友客鑫，开始重新踏上旅程，去继续体验这个广袤而新奇的世界。我们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国家、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风景，我们踏上沙漠和冰川、涉足密林与旷野。
　　在这个世界最北的极点，有着像地球冰川世纪的猛犸象一样拥有庞大身躯和坚厚长毛的白色生物，它们巨大的象牙可以凿穿冰面，撞碎冰山。在那里还有会尖叫的冰川、彩色的冰窟、迷幻的天空。在那里，用滚热开水兑成的泡泡水，在泡泡腾空的那一瞬就会完全结冰，变成一颗轻盈的冰球，而后“啪”地一声砸到地上摔碎。
　　在沙漠之地，我们踩着绵软的黄沙，顶着让人皮肤干裂的酷日和巨大的昼夜温差，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一片被隐没于沙漠中的绿洲，那一小块儿如同乌托邦的沙漠圣地给予我们心灵无限的疗愈与梦幻。
　　到了密林丛中，处处是彩色的鹦鹉、毒虫与恶蟒，甚至猛兽都没有在这里生存的勇气。数十米高的怪异树种有着比人还大的巨大叶片，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在那里，如果不接连砍倒几颗巨树，那你很有可能连走数十天都见不到一缕阳光，如同处在一片完全颠倒的无尽黑夜。在那里，任何生物都以惊人的体积与速度疯狂生长，如果你遇见一片结着果实的树丛，那么一颗果子就足够两人吃上整整三顿。
　　我时常会忘记自己曾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实，而沉溺于享受在这个世界的惊奇自在，在这里，我确实永远地失去了什么，但也正因如此，我同样得到了许多，我开始变得能够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并且时刻珍惜着自己当下拥有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那么擅于遗忘。
　　羊角在我的推荐下加入了威廉的剧团，那里是我和酷拉皮卡第一次遇见莉兹的地方。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羊角其实很有演戏的天赋。我曾去看过一次由羊角主演的话剧，在饰演美狄亚的过程中，相比背叛魔女原有的暴戾本性，她所带入的美狄亚更多的是一种执着与专情，而后演变为一种因爱生恨的扭曲妒意。那时候，她对我说，她已经能够理解莉兹所追求的自由，而且她对于已逝之人的抛弃也不再心怀怨恨。不论怎样，不可否认的是莉兹确实解救了她，帮她从诅咒中脱身。两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就结局来说，这应该是最适合不过的圆满了。只是唯独缺少的那一部分，是在这场近乎完美的话剧中再也没有人能够为她歌唱。
　　因为像我总喜欢说的，真正的圆满总会有所欠缺。
　　我知道，她不会继续悲伤，只是，她会永远怀恋。

　　这几年时间里我们都有了变化，我们都长大了许多。我不再是那个身高只有一米三几的小个子，我的身体并没有停止生长，再次站在身高表下面，我已经将近一米四九，快要到一米五的样子。
　　与此同时，相比我们最初见面，酷拉皮卡也长高了许多，我还是要抬着头才能和他对视。他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了许多，五官的轮廓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晰，原本稚嫩的脸蛋上现在多了一些秀气与英气。他的鼻梁变得更加挺拔，眼睛也不如孩童时期那么圆润，多了一些棱角的质感，还有那种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与坚毅，让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拿他打趣：像你这种样貌要是在我从前的世界，绝对可以去参加选秀当男明星出道，然后坐拥千万迷妹的。
　　每次听我说到这里，他都会不屑的看我一眼，然后满不在乎地接上一句：“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日后再回想起来，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因为它是那么安宁，那么完整，好像没有尽头，漫长到连接着宇宙的边际，漫长到时光都凝固。而它们却又那么短暂，短暂到只是一段须臾，刹那间就从回忆一闪而过。
　　过去的时光真的是真实存在吗？唯一能够证明它的方式，好像只是一种篆刻在我们灵魂之中，仿佛从出生之前就已经携带着的记忆。它不如当下这般触手可及，也不如未来那样充满未知，它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在我们的记忆里，然后累积成此刻眼前我们所见到的风景。
　　在外面旅行了两年之后，我和酷拉皮卡回到了萨洛佩兹。这个承载着我最早期记忆的城市，那些过去仿佛来自亘古，是在久远到不可摸捉的岁月中沉睡的巨兽，只有在踏入城市街道的那一瞬间，巨兽才苏醒过来，回忆才一点一点被重新唤起。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早已经历了这么多的故事。
　　我们从街道的尽头缓缓走过去。我对酷拉皮卡说：你还记得吗？在这里，我们第一次去看了电影，我到现在都还能记起那场电影的情节，女巫的诅咒附身上了人皮缝制的娃娃，给得到它的家庭中带来恐怖的灾厄……那是一部惊悚电影，结果你全程都淡定到出乎我的意料。你一个十三岁的臭脸小鬼，沉默地坐在一群尖叫不断的成年情侣中，显得又好笑又怪异。嗯？你问我？我当然也是不怕鬼的，但是恐怖电影另算啦。你笑什么！我胆子其实挺大的，别看不起我啊。
　　对了！还有这座商场，你记得吗？你之前在这里买过一大堆书和布料，第一次来这里我们还撞到了一个彪形大汉，然后我拉着你在商场里狂奔。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很好笑，也是那时候我发现你这小鬼原来还有做衣服的才能，这几年里穿过的你做的衣服也不在少数呢。
　　嘿，你还记得这家店吗？专门卖一些发条玩具。我想起来第一次我们在这里买了一个红裙的女郎，只要转动发条她就能翩翩起舞。后来有一次无意间，你听到我说我喜欢八音盒，就在某天周末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然后把八音盒买回来送我。说实在的，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发自内心觉得感动，没想到自己收留的小鬼竟然还有这份心意，也觉得和你相遇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你已经长大咯，已经不是那时候能被我随意使唤、明明喜欢吃冰淇淋还非要嘴硬不承认的小鬼了。嗯？你说就算到了现在我不还是照样使唤你？这能一样吗小鬼，你都已经变成青年了，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要离开我过自己的生活，去恋……喂，就算猜到我要说什么也不用打断我吧，你就这么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哎，快看前面，是我当时花了重金买下这幅耳坠的珠宝店诶！没想到竟然还在呢~你还记得当时在下雪吗，那时候我好像才结束漫长的昏迷，刚醒过来没多久……哎呀，我知道啦，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怎么现在提起来你还是这么大的反应，现在你不是也已经很强了吗，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换你来保护我吧。
　　说起来，萨洛佩兹的机场好像翻修过了呢？你看，就在那边，很远那里，立着一个大牌子的地方，以前那个牌子后面的机场航站楼不是这个颜色的呀，而且建筑风格也变了。这么说的话，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坐飞艇还是猎人考试的时候呢，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要打电话互报平安，也是那次，你帮我解决了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心结。
　　嗯？什么？你说这条巷子？你在这里找到了我？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的事……啊，你说镜？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次是我第一回见到生蔓，因为一时间不能接受事实，所以脑袋发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还是多亏你找到我了呢，不然那么冷的天，说不定我就直接昏睡在某个街角冻死了。嗯……不过如果真的要出事的话，镜应该也会救我吧，毕竟那段时间她还是很活跃的，虽然最近半年都没再见她出现过了。
　　从这条公路笔直朝前走就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啦，怎么样，要来场比赛吗？我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哦，两年没有人回过的房子应该很脏了吧，那么……输了的人要负责打扫卫生哦！
　　……
　　在一路的嬉闹与回忆中，我们回到了伊路米原本位于郊区的别墅。两年多过去，这附近似乎新添了不少住户，原先空着的别墅外面停了一些车辆，一些别墅的庭院被布置成了各种样式的花园，而我们所居住的那栋别墅，门前竟然也茂盛地生长着成群的鲜花。那是前几年我和酷拉皮卡种下的种子。
　　“你们回来了。”突然，我听到这样一声家常的问候，就好像我们只是出去度了个假，没有离开多久一样。我错愕地看向与我们打招呼的人，他眯着眼睛，五指并拢，在脸侧微微摇晃着。
　　“尤多比亚？”酷拉皮卡率先回想起了这个貌美却有着怪异性格的邻居名字，随即，他走上前来，隔着栏杆伸出双手，碧蓝色的眼睛眨着，露出十分天真美好的笑容：“欢迎回来。”他说。
　　我和酷拉皮卡一人一边，姿势怪异地拉住了他的手，和他握了握。他热情地抱来了一大兜橘子，感激之后，我们唯一的怀疑就是这个季节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橘子。

　　我和酷拉皮卡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种悠闲的生活，每天一起做做饭看看书，一起收拾花园和打扫卫生，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一块儿看看电视、打打游戏，为此我们特意去买了一大堆这两年新出的游戏机，在实战练习中，我的游戏水平也得到了显著提升。
　　在当宅女的平日里，看电视这项活动基本都是由我承包的。我看电视的类型很杂，上到新闻纪录片，下到电影狗血剧，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动画动漫。偶尔我窝在沙发角落看电视不小心睡着的时候，醒来总能看到酷拉皮卡坐在我身边静静读书。每每这种时候，这种安逸都令人幸福到几近眩晕，让人想要将这一刻永远停留在这里。
　　就是这样，我们互相填充了彼此时间的空缺，让生活不再那么容易令人惊慌和乏味。偶尔我们能收到一些旅行中结实的朋友的问候，收到一些远方寄来的包裹。我们一起钻研一些格斗的技巧，探讨怎么才能发挥出彼此最大的优势，然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十六岁了，我的身体也已经成长到了十四岁。虽然心里年龄早已过了二十还多，可是初/潮的到来还是让我错愕了好一阵子，在这种明明已经什么都懂的情况下，却又被迫重新体验了一次这种成长，对我来说也无外乎是一种比较新奇的感受。
　　时隔多年，对着那个曾经堆满玩偶的卧室镜子再次打量自己样貌的时，我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改变。不论是有所增长的身高，还是因已经发育而微微隆起的胸部；不论是那不再如孩童时期那般清瘦的身材，还是生长出包裹着纤长骨骼的匀称肌肉，都显示出一种少女特有的青涩和曼妙。在这其中，唯一略显突兀的，只有被牢牢固定在眼眶中那刀刃似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看起来太过沉稳，太过老成，像是喷了一身谋杀的香水。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由来的惹起一阵笑意。
　　在过去，我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用一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一个本不应是我存在过的世界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缓缓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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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比较重口，大家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