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illusion》霜月慎也

28、chapters 17

　　苏宸抬头，看到在废墟中央相互对峙着的三位servant。

　　手持长弓，身着兽皮的巨汉——当然是自己的Archer，这家伙刚从小吃街赶过来，似乎手里还有没吃完的小吃，但愿他好好处理掉了...

　　身着麻制的苦行者长衣，手持破败牧羊手杖的头发花白的男人——一个没见过的敌方servant，看起来很可能是Caster或者Rider。

　　最后一位，是在空中挥动着巨大黑色羽翼，散发着不祥气息，带着装饰着诡异花纹的面具，手持黑色厚重薙刀的漆黑servant。

　　就差在胸前挂着一个“我是狂战士”的牌子了吧？

　　苏宸这样想着，心里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那边那个挥舞着气派翅膀的servant就是你的从者Berserker了吧？”

　　苏宸的声音中透着一点心虚。

　　“哎呀~好棒好棒，看来你不是完全的笨蛋呢！”

　　少女开心的拍着手，毫无吟唱时间的使出了一招恶毒的“捧杀”。

　　苏宸险些被自己的吐沫呛到，在这位看起来比他还要年幼的少女面前，他输的不仅仅是体无完肤，而且是一败涂地。

　　而此时此刻，在废墟的中心，三位servant的谈话看来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和两位欢谈至此真是幸甚至哉，此等跨越时空的面对面对话即使在神代也亦是难得。只可惜如今吾等各为其主，若想把酒言欢想必也只能是在不知存在于何时何地的英灵殿堂了吧！”

　　Archer左手一伸，轻拨弓弦，奇妙的声音回响在废墟的上空，几度回转久久不息。

　　“终究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呢。”

　　Caster微微颔首，身形后飘，手中那根破败灰暗的手杖也举了起来，迷蒙的金光如波光流萤，浮动在他的身旁。

　　两位servant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面对着Berserker，气氛也如同一根慢慢绷紧的钢琴线一样变得越发紧张了起来。

　　“两位这就要一起动手了么？看来反英雄果然不受待见呢。”

　　Berserker双手摊开，表情无奈的打了个趣儿。

　　“在汝选择破坏城区之时就已然做好觉悟了吧，斩妖除魔乃是吾常为之事。今日此时，吾定要在此将汝留下。”

　　Archer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不过是在讨论天气，只是缓缓拉开了长弓，同时空气中嘶鸣之声大作，结界内的空气开始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凝聚，一只透明的羽箭就如同从空气中稀释出来的一样搭在了弓上，磅礴的魔力气息正从上面源源而出。

　　“凝气为箭，可惜现在的大气之中魔力稀薄，如若在神代，这样一支压缩了真以太的气箭想必能够比拟一般的宝具了。”

　　在一旁注视着的Caster不禁这样想道。

　　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刺耳的尖啸，气箭如流星一般疾射而出，以突破了音障的速度直向Berserker那狰狞的面具而来。而面对着这几乎要破开空间的一箭，只是将双手在面前一合——一圈透明的波纹从他的手掌之中迸发而出，当波纹触碰到那只透明羽箭的一刹那，深暗的阴影便如同泼墨般染黑了羽箭。随后，这只方才还不死不休追魂索命的箭就和染上的黑影一起消弭于无形了。

　　“这个是...诅咒？”

　　Archer锐利的双眼眯了起来，盯着羽箭消失的位置，似乎在揣度着这一箭消失的原因。随后他右手连动，又是几只气箭划着诡异的弧线疾射而出，从多个不可能的角度袭击Berserker，但无一例外的都被阴影缠上，消隐无踪。

　　“此等业力，如若散开甚至能波及一城的范围，他却凝而不发...”

　　他眉头皱了一皱，肌肉虬结的右臂再次拂上了弓弦，与刚才不同的是，一抹摇动的金红色光芒正在他的掌中闪耀，一股澎湃的热气正从那团光芒中散发出来。

　　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手的Caster见状，眼睛不禁眯了眯，他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Archer，目光若有所思的停在了后者手上的金红色光芒上。而那团光芒此时此刻已然延展成了一支箭的形状，被Archer架在了弓弦之上，那股源自金红光芒的热力此时也更加内敛，光箭已经渐渐如若实质。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啼鸣——焰光之箭化作一只通体烈红的大鸟，展开被烈焰冲向浮在半空之中被黑气缠绕，宛若魔神的Berserker。

　　面对着烈焰组成的大鸟，Berserker的面前蓦然涌现出了无穷量的黑气，凝聚成了一面深暗的气 墙，火鸟一往无前的冲撞在比黑夜还要浓重的黑暗中，就如同陷入了泥潭一般奋力挣扎，金红色的火焰烧灼着浓重的黑气，发出了“毕毕剥剥”的爆响。

　　“这个力量难道是——‘天照’么？原来如此，你手中缠绕的是太阳的真火罢！真是冤家路窄啊，哈哈哈哈！”

　　Berserker的声音从狰狞的面具之下传出，显得有些沉闷，但却丝毫没办法掩饰他声音中蕴含的疯狂。

　　“贯日！”

　　断喝声下，又是一只巨大的火鸟飞驰而出，投身进了黑色的气墙之中，两只火鸟合二为一，金红色的火焰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包裹住火鸟的黑气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疯狂翻滚，似乎已经再难压制住这只奋力挣扎的巨鸟了。

　　Berserker见状正要有所动作，然而沉默了许久的Caster宛如提前预判了Berserker的动作一般，突然举起了手中破败的手杖——顿时，一道淡金之色的光圈笼罩住了金红色的火鸟，又是一声长鸣之下，黑气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两位servant的协同攻击而土崩瓦解。得到了释放的火鸟一飞冲天，扑住了身负巨翼的Berserker。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大英灵，看来两位是真心要留下余，既然如此...”

　　挥动巨翼从火焰中冲出的Berserker狰狞的面具已经被熏烤成了黑色，五色斑斓的战衣也被烧的处处焦黑，连原本纷飞飘洒的璎珞也都被烤的硬邦邦的，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与此同时，在结界边缘，一处废墟之中，正和苏宸对峙的黑色少女突然脸色一变，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

　　“嗯...只能拖这么久么？”

　　“你说什么？”

　　苏宸也察觉到了事情有异，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

　　不料少女看也没有看他，突然高高举起了右手，抖了抖袖子，露出了白皙如玉般的手，和手背上三道朱红色的咒刻——此时它们正冲着天空闪耀着奇诡的魔光。

　　“バーサーカー、我は令呪を命じる、宝具を使いよ！（Berserker，我以令咒命之，使用宝具！）”

　　少女的声音清脆而嘹亮，宛如一道平地而起的清雷，直上云霄。

　　“什么——？！”

　　突然，天黑了。

　　结界之内，从天盖到地面，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哗啦声，无数书页散发着血红色的妖光，片片连接着飞上了天空，一瞬间就贴满了结界的内壁。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书页是由一种绢帛制成，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些许泛黄。而在绢帛之上，用血红的颜色写满了梵文文字。随着书页铺满结界，一股凝重到宛如实质的诅咒怨气笼罩在了每一个人和servant的心头，而Berserker那股邪恶的魔力也完全充斥在了结界之内。

　　“这个...难道是侵蚀现界的大禁咒，固有结界么？”

　　Caster眉头紧皱，注视着在半空中完全舒展开巨翼的大天狗。

　　“皇を取て民となし、民を皇となさん。これは余の悲願、これは余の道（为君戮民，为民弑君，此即为余之悲愿，余之路途）。”

　　「血咒大乘经」

　　“滴答。”

　　一滴液体，正好落在了苏宸的头顶。

　　“下雨了？”

　　疑惑地苏宸伸手一摸头顶，定睛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

　　这哪里是雨水，这分明是——

　　一抹殷红不仅仅只是在苏宸的掌中化开，更是在他的心间渐渐蔓延开来，一种莫名的感觉涌向心头，仿佛低语，仿佛嗫喏。这声音似乎由遥远之处传来，起初微不可闻，然而却渐渐由远及近，由小渐大。

　　“我恨你！”
　　“诅咒你！”
　　“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只有你被选上？！”
　　“杀了你！”
　　“撕碎你！”
　　“去死吧！”

　　如潮水，如雷鸣一般的怨恨和诅咒在苏宸的脑海里如炸弹一样的绽开了，他只感觉似乎有一把把烧的白热的小刀不停磨刮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这种痛苦和折磨超越了一切的酷刑，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可苏宸却偏偏不能喊叫，不能挣扎，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在这一刻他只想着结束这一切，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比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