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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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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瘦,我从中学就开始练功夫,有肌肉的好吗?”夏康康一坐正就立刻辩解,他不太喜欢被人说他瘦。
“脊背上全是硌手的骨头,像只有皮包骨。”
“胡说,我又不是难民,我承认我穷,但也天天有肉吃。”
高再晨只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些,没想到他认真起来,于是轻笑,他认真辩解的模样也很可口。
“想不想再摸摸看。”高再晨大方地伸出自己的脸。
“摸过了。”
“今天我心情好,免费让你再摸一下。”
“切!说得好像在行善布施,难不成改天你要收费?”
“你不是又好奇又羡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高再晨觉得他不敢正视自己的模样着实有趣,他就想这样没完没了地逗他。
“我只说过好奇,没说过羡慕。”
“这还用说,已经全都写在脸上。”
夏康康哑然,这家伙,不光长得一副好皮囊,嘴巴也厉害。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摸了却不认账,赖皮。”
“哎,别说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你没欺负我,但你占了我便宜。”
“小气鬼,不就是摸了一下脸而已。”
“如果你不小气,也让我摸。”
“下流。”
“那刚才你趁人不备不是更下流?”
“高再晨!”
“夏康康。”他模仿着对方的语气。
夏康康被他滑稽的样子和语气逗笑。
“跟哥在一起开心吗?”
“一般般了。”
“那你干嘛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
“那就表明,你跟哥在一起很开心。”
“我是说,还不是因为你学的我声音学得怪里怪气的。”
“像哥这样表里如一如假包换的奇美男子,怎么可能会怪里怪气?”
“夏康康——刚才你就是这样,”他重复演绎了刚刚高再晨滑稽的语气,“这样还不怪吗?”
“嗯,你这样是很怪。”高再晨严肃地说。
“你给我正经一点。”夏康康已经快要被对方逼得吐血。
这时候,高知策翻了一个身,叫了一声“妈妈”。
“嘘!”高再晨右手食指举到嘴巴前。
夏康康就像被点了穴,一下子僵定。
一会儿过后,高知策又安静下来。
“这小屁孩睡不饱会一直拉着脸。”
“起床气很重咯。”
两个人的声音都降低了很多。
高再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几点了?”夏康康轻声问。
“三点差十分。”
“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西瓜还没吃。”
“下次吧。”
“还没分别就开始想哥了吗?”
夏康康一愣,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刚不是说下次。”
“你到底懂不懂,那是客气话!”
“不懂,我看你眼睛里全部都是想再见到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当自己是太阳啊?”
“不能,哥有实力。”
“既然这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夏康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高再晨推了他一把,“你身边难道有比哥更好看、更想见到的男人?”
“没有、没有,高高你最好看,你是我世界里的头号美男子。”
“敷衍!”
“你真是——”夏康康站起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要怎样?”
“明早河边一起跑步。”高再晨也站起来。
因为距得有点近,夏康康感到一阵压迫,所以后退了两步。
“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现在外面很热,真的不吃西瓜?”高再晨不想放他走。
“嗯,不吃了。”
高再晨送他到门口。
打开门之前,夏康康转回身,伸出双手猛地捧住高再晨的脸颊,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弄得他龇牙咧嘴。
高再晨抓住他的手,然后拿开。
现在,夏康康眼神中的距离感消失了,神情中多了不易察觉的慌张。
经历过煮粥事件,他似乎还是不明白,这样扑到高再晨身上有多危险。
有了之前的经验,高再晨已经变得更有耐心,虽然想要他,但是他一定会等到他明白他心意的那一天、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喜欢吗?”
“是啊,还挺好玩的。”
高再晨性感的嗓音再加上他微微迷离的眼神让夏康康的心跳瞬间加快,完全没法继续跟他对视。
“放开我啦。”
任他挣扎了好几次,高再晨才松了手。
“要是以后你再这样挑逗我,我可不敢保证每次都能做正人君子。”
“我哪有啊?刚刚明明是你自己叫我摸的。”夏康康口是心非,这一次,他真的是在挑逗对方,既然确定渣男已经动心,他想推他一把,让他陷得更深一些。
“刚刚我也说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抱歉。”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抱歉。”
“我明白。”夏康康声音变小了很多,“再见啊,好像,我真的有点开始想你了。”
“你要是再磨蹭,我就不放你走了。”
夏康康连忙打开门,逃了出去。
走到偏午的阳光下,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夏康康走进羊蹄甲的树荫下。
为什么呢?明明是虐渣行动,却忽然有了心动的感觉。夏康康低着头,看着自己白色的帆布鞋,一时间不确定这是不是合理的。
热乎乎的风搅动着街树,叶子发出哗哗的声响,夏康康的心更乱了。
他右手半握拳,轻轻放到嘴唇上,直到现在,和高再晨唇贴唇、鼻压鼻的感觉还十分清晰,按常理说,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亲吻应该会感到厌恶,但是他却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他忍不住谴责自己,认为自己迷失在对方的美色里了。
但那毕竟是我的初吻!夏康康自我麻醉着,会有一点恍惚和迷失也是情理之中。
双手上还残留着捧高再晨脸颊的触感,一路上他的思绪也总是停不下来。
很不甘心,可是美人计虐渣总是要有所牺牲。他继续自我麻醉。
夏康康原以为要到第二天早晨才能再见,结果,当天晚上九点多,高再晨打来电话,他的声音显得慌张、无措。
“阿策一直拉肚子——”他停顿了一下,“小屁孩哭着要他爸妈回来,一直哄不乖,我有点、有点拿他没办法了。我叔他们说明天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回来。方便的话,到我家来一下好吗?”
“好,我马上过去。”夏康康毫不犹豫地回答。
挂断电话,夏康康和父母说了声,拿起车钥匙便匆匆地出了门。
“安全帽、安全帽!”林若咚拿着帽子追上他。
“妈,不用等我,你们先睡。”
“快去吧,不行就送医院知道吗?小孩身体娇,不能拖。”
夏康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着急,也许是高再晨的声音流露出的脆弱让他担心,也许是高知策生病激起了他的职业病,每次小孩一出状况,他都会很紧张,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他骑着他妈妈平时买菜用的电动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高再晨家小区,停好车的时候刚好有个人进去,他便跟着进去了。
他给高再晨打电话,然后他给他发来乘电梯的二维码,很快就到了15楼。
高再晨一打开门,夏康康就看到了他那充满了担忧的脸。“高知策现在怎么样?”
“在卫生间,已经跑了七八趟,还吐,才哭停,屎命又来了,真是一团糟。”高再晨说完,挠着头,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
“他都吃了什么?”
“估计是巧克力和西瓜吃得太多,然后还吃了冰淇淋。”
“中午他吃的也不少,应该是东西吃得太杂乱了。”
这时候,高知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十分苍白,整个人的生气和活力都消失了。
“告诉老师,肚子还痛得厉害吗?”夏康康蹲下来。
“嗯,痛的。”小家伙顺势倒进老师的怀抱。
“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高知策已经没有力气抗拒,现在,他整个人都软软地摊在夏康康的身上。
“估计得送医院。”他背对着高再晨说。
“我已经给他吃过腹泻药,他爸妈也没说要送医院。”
“应该是药不管用,趁现在不太晚,我们快出发吧,让医生看看,腹泻时间拖得太久很伤身体,更何况是小孩。”夏康康根据工作经验判断。
“好。”
“对了,有尿不湿吗?”
“你开什么玩笑,六岁的小孩怎么还会用尿不湿?”
“腹泻的时候,路上有备无患。”……
忙乱了一阵才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高再晨背着弟弟,夏康康提着一个包,三个人急匆匆出了门。
到了儿童医院,挂了急诊科,医院的效率还算高,初步诊断是腹泻引起轻度脱水和低烧。
诊断完之后,医生建议输液,并开了口服补盐液等药物。
在高再晨跑来跑去办理手续和缴费的时候,夏康康陪着高知策。
安排好病床,一会儿之后护士推着药水车过来,准备打针。
高知策居然很平静,就算针头插到他嫩嫩的小手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咬咬牙,没哭也没闹,护士直夸他好勇敢。
其实,他一直抓着夏康康的手。相比高再晨,夏康康更能让他产生依赖感。
高知策病怏怏的小脸蛋上,那懂事的神情比他哭闹时候伤心的样子更令人心疼。
弟弟不再哭闹,高再晨也慢慢地从慌乱和焦虑之中平静下来,如同他一开始所料的那样,带小孩,夏康康真好用。
打针的护士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高再晨盯着夏康康那纯白的侧影看了看,然后走到他身旁的床沿坐下来。
现在,高知策躺在病床上,夏康康坐在床边的木登上,三个人看上去很亲密,就像一家人。
忽然,高知策的父母发来视频,将高再晨的思绪打断。
他们兄弟俩和家人视频的时候,夏康康起身走到一旁。
聊了一会儿,小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们继续聊着,夏康康拿出手机,一看时间,这时已经快到十点半了。
他看了看悬挂的药水瓶,打完估计要到十二点以后。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视频聊天终止了。
打针之前,高知策已经服了一些医生开的药,到目前为止都没再腹泻。
“高知策,现在肚子怎么样,还痛不痛?”
夏康康走近了些,这小孩,看上去还很虚弱,眼睛还有些红,那是他早前哭闹的痕迹。
“没有很痛了。”高知策刚和他父母视频结束,现在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你是不是忘记了,老师在学校里不是跟大家说,不论多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太多吗?”
小家伙意识到自己错了,就没回答。
“晨哥哥,我想回家。”
“打完针我们就回去。”高再晨说着,往药液瓶看了看,才滴了三分之一左右。
这时,夏康康一侧身,正好撞上高再晨的视线。
“今晚多亏你。”高再晨说。
“小事情了,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
“以后,阿策的事情我都可以找你?”
“没有问题啊,随时都可以。”
“夏夏,你真好。”高再晨由衷地说。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夏康康站起身,他觉得他该回去了,只是,内心又想留下来。
“康康老师,你要去哪里?”
“我——”夏康康看向高再晨,他忽然说不出告别的话。
“再陪我们一会儿,可以吗?”高再晨看出来他想走。
“我只是想去下卫生间。”夏康康撒了谎。
从卫生间回来,高再晨回过头对他嘘了一声,夏康康向床上看去,原来高知策的眼皮在打架,他努力地向老师看了看,确定他没有离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高再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带小孩真辛苦。”
“你才带一个人而已,工作日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要带三十多个。”
“不一样,你是专业的。”
“一样的啦,我也只有一个脑袋一颗心,一双胳膊两条腿。”
夏康康比比划划地说着,高再晨又想起摇摆的企鹅,觉得他憨憨然的样子怪可爱,于是不自觉地笑起来。
“不对吗?”
“没有,你说得对。”
“那你笑屁啊?”
“你管我?”
“我怎么敢?”夏康康见他的愁容消散了,再看看小孩安静的睡颜,他也放松下来,“今晚,你是不是吓坏了?”
“吓坏,开什么玩笑?”现在,事情平息下来,高再晨嘴巴硬起来。
“小孩生病很常见啦,只要对症下药就好,不必过于惊慌。”
“你干嘛自说自话?”
看着他争辩的模样,夏康康笑了。
“那你笑屁啊?”
“诶——你干嘛又学我说话?”
“那你笑屁啊。”高再晨又说了一遍,夏康康的笑点很低,马上又被他逗笑。
以后,都这样对着我笑吧。高再晨想。
“真讨厌。”
“真讨厌。”
“高再晨,你有完没完?”
“夏康康,你有完没完?”
“你——”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