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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一百四十章:轮回赞歌(28) ...

  •   生命的诞生是被需要,被基因所需要。所以繁衍成为了生物诞生时的最基本需求,即本能。
      但人类之所以异于其他生物的特殊之处在于‘情感’、‘智慧’,人类有着对情感的需求,而因为智慧人类创造了一系列规则来满足人类对情感的需要。
      但很显然,这只怪物虽然有了智慧,但并不懂人类的矛盾。
      它提出的问题就像是,荆山玉说的他们世界里正在发生且让人觉得是上个世纪的封建迷信的事情——
      为了生儿子,山里的穷汉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一个姑娘,囚禁、虐打,像对待一只狗一样将姑娘锁在不见天日的猪圈里,与畜生同吃同住数十年。
      失去身份,失去理想,失去未来,失去一切,失去本该属于她的美好光明的人生。
      然后姑娘被穷汉折磨糟蹋,母猪一样生下数十个孩子。
      最后姑娘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出来,被作为案例警告人贩子和提示人民群众保护好自己,结果却有人说“孩子都生了,还跑什么”、“她不会走的,她还有孩子呢”、“那男人也是不容易,穷就算了,花钱买来的老婆还要跑,自己一个拉扯这么多孩子,哎”、“这些孩子真可怜,妈不认他们”这类的晦气的让人作呕的话。
      因为他们无事生非,思想愚昧无知且夜郎自大,好慷他人之慨,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圣母婊’。
      她(他)都跟他(它)生下孩子了,肯定不会跑了。
      怎么能跑呢,她跑了孩子怎么办?
      她怎么能跑呢?孩子还在哪里呢!她应该留下来,再不济把孩子带走啊!
      啊,真的是说的好好啊。
      说这些话的人真应该被丢进这个世界里,被怪物(人贩子)抓(卖)进自己的洞穴(偏远的大山),被强迫(买家)生孩子(怪物),不停的怀孕(孕育畸形丑恶的怪物胚胎),直到生下儿子(恶心的怪物)。
      骆长亭想了想,问怪物道:“你生孩子还是……他生?”
      怪物:“我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但秽白害怕我。所以秽白生孩子,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骆长亭还有一个疑问,玩家们并没有异变或是融括其他生物的基因,保持着生物最初的形态。
      而那个叫秽白的玩家,明显是个人类男性。
      若是女性还好理解,男性要如何怀孕生孩子?
      这个问题雁雨湖等人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来,因为没有玩家愿意当实验者与怪物交合。哪怕是其他玩家与原住民交合,但这个时代里,类人生物们孕育后嗣极为艰难,大部分玩家根本就没有与原住民生下孩子。
      少部分玩家与原住民后代生下的都是女性玩家或是原住民生下的。
      所以他们只是提出了这一概念,但因为人类思想的局限性,更倾向为玩家使怪物怀孕。而大部分玩家在这里的生活证实了他们的这一观点。
      这么想,骆长亭就这样问了。
      怪物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个问题,就在它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荆山玉被拖到了骆长亭的面前。
      哪怕是被捆着,荆山玉也很冷静,她看着骆长亭与怪物,很快就分析出这更大可能是有利于他们的情况。于是她等着怪物收回她身上束缚的蛛网,然后坐到了骆长亭身边。
      怪物想到了答案,它说:“多和秽白□□几次,我就可以改变他的身体结构,让他怀孕,给我生孩子了。”
      刚坐下就听到了生命大课堂的荆山玉:“……哇哦。”
      骆长亭听完后把之前的想法跟荆山玉说了一下,关于人贩子,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们社会一种无法遏制和打击的犯罪群体。
      他们有现成的人质,而他们的社会看重人类生命,所以不得不妥协,以至于人贩子团伙愈来愈多。
      拐卖一个人,与偷盗五万元齐罪。
      这不是夸张,是事实。
      荆山玉没有对这件事提出她的看法,因为她知道,拐卖贩卖人口这一项罪与贩药一样,永远不可能消失在人类社会里。
      那是人类永久的罪之一。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讨论性。
      就像人渣败类不是生物一样,跟他们是与谈论这两项罪名一样的浪费时间,因为没有站在同一维度看待问题,所以彼此没有讨论性。
      就像你踩了一坨屎,恶心气愤到你了。难道你还要发泄自己的气愤再去踩这堆屎几脚,或者说你去咬这坨屎一口?
      不见得吧。
      不要与屎计较,不然你只能气自己倒霉咯。
      荆山玉转移了生孩子这个话题,对怪物提出了一个她更感兴趣的问题。这只怪物很好说话,荆山玉看出来了。
      荆山玉:“为什么选择玩家交合,是只有你选择了还是其他的都选择了?”
      怪物想了想,说:“因为统领者告诉我,玩家能和我生出很多的强大的孩子。我们听从于统领者,所以选择玩家做繁衍后代的母体。”
      果然是昆图塔。
      荆山玉:“你们抓了几个玩家?”
      怪物似乎是在回忆,也或者是用生物的触须去发送探测消息,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你们很聪明,地下只抓住了九个。”
      荆山玉顿了顿,问出了一个危险的问题:“你会留下我们,作为你孩子的母体吗?”
      骆长亭:“……”
      怪物摇头,骆长亭看见,蛛腹下近乎一半的长足都收拢起来,紧紧护住了育儿袋里的人类玩家。
      这是一种什么情感?不只是骆长亭,就连荆山玉都开始怀疑。
      这只怪物久居地下,依靠本能行事,哪怕融括人类基因,获取人类记忆,拥有了人类的思维和高度的智慧,也稚嫩如孩童。
      不论善恶的话,它像是最纯粹的欲望,又像是最纯粹的罪恶。
      如果寻求繁衍,自然是孕育后代的母体越来越多的好。但它懂得了人类的情感,又被人类的思维和智慧所进一步局限,所以它固执的只需要被它护在腹部的人类玩家。
      这TMD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情感?谁都无法理解这种情感,这种并不属于人类又源自人类的情感。
      荆山玉突然道:“我好像明白了雁雨湖他们的顾虑了。”
      骆长亭很惊讶,他看着灯光下面色冷静的荆山玉,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你没有因为人类动容,反而因为一只怪物动容了。”
      “不是动容,是动摇。”荆山玉纠正了骆长亭的说法,“动摇了结束这个世界的想法。”
      也就是动摇了她固执想要回家的决心。
      骆长亭很早以前为小娜娜动摇了找回过去的决心,但被荆山玉打醒,坚定了自己找回记忆,回到现实的心。
      结果坚持到半路,逼着他要一起走的盟友突然停下,给他来了句‘你往前走吧,我突然有点想留下来’一样的心梗。
      荆山玉没管骆长亭的心情,她提出了她最好奇的一个问题,“在你没有融括人类基因之前,你们怎么□□的?”
      骆长亭:“……咳咳咳咳咳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确实这是个好问题,它跟他的体型差太大了。
      这个溶洞可不小,足足有一个五百平的操场那么大,而这只怪物就占了这里大部分的空间。
      雁雨湖说地底怪物融括人类玩家基因的方法目前为止就一个,吞吃玩家的血肉。
      因为它们旧居地下,厚厚的土壤层保护它们并没有太深刻的被辐射什么影响,所以它们的影响不大,对融括地表生物基因的本能欲望也不强。但是它们的体型却远比地表生物大得多,这就是辐射对它们造成的影响。
      而它们本身结构太简单,融括了其他基因很难掌控,也无法转换形态。存活下来的地底生物不多,所以它们大部分都没有人类基因。
      它们被昆图塔下达过指令,知道人类玩家多么脆弱,碰一下可能就让人类玩家死了。但它们没有过高智慧,只会依照本能行动,也就是说它们极有可能用本体基因的形态去与人类玩家□□。
      这只怪物可能是在某次没注意时,人类玩家偷跑出去时不小心受伤流血,而它发现之后,找到了用嘴把人叼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吃到了人类玩家的血。
      因此才融括了人类基因,拥有了智慧和思维能力、学习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怪物反问他们一个答案:“□□还有别的方式吗?”
      好家伙。好问题。
      不过侧面论证了,怪物与人类玩家的□□应该是与人类之间的□□差不多。
      “所以秽白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和我生孩子?”话题回到了最初。
      回到了连荆山玉都不知道怎么跟它解释这个问题的根本问题。
      如果它是个人类,那直接弄死它。可它不是,这就麻烦了。
      论人类要如何与一只昆虫谈论人类社会的价值观?并达成共识。
      最后荆山玉艰难的问它,“秽白没有告诉过你原因吗?”
      “秽白说他要回家。”怪物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秽白说他不喜欢我,不想生怪物。”
      大概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生孩子。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就它安静到乖巧的样子,像蜘蛛一样十天半月都不动弹一下的情况,应该不是主动去抓的人类玩家。
      “秽白自己掉下来的。”怪物如实回答,“我在休眠,秽白突然掉在我面前,流了很多血,我醒了,就留下秽白给我生孩子了。”
      看样子这怪物还于这个人类玩家有恩。
      骆长亭想问:“你喜欢秽白吗?”
      怪物却说:“秽白是我的。”
      它不懂的喜欢是什么,它只是单纯的想留下这个人类玩家,留下来给它生孩子。
      荆山玉表示,这是牛头不对马嘴但偏偏聊到一起的神奇对话。
      他们闲聊时,这个名叫秽白的人类醒了。
      怪物小心翼翼的从腹部取出他来,因为是背对着骆长亭等人站着的,所以秽白并没有发现这两个外来者。也没有注意到微弱的亮光。
      怪物轻轻解开他身上的缠绕的蛛丝,骆长亭和荆山玉这才看清楚蛛丝之下的,秽白被蛛丝做的长袍覆盖下的,巨大,而且细微蠕动的腹部。
      俩人同时沉默。
      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怀孕的男性,的确是很让人卧槽的一件事。
      秽白对待怪物的态度并没有骆长亭二人预想的那样冷漠偏执或是色若死灰,而是一种很淡然,习以为常的态度,“有吃的吗?”
      怪物拖着包裹着猎物的蛛丝,对秽白道:“有。你们要一起吃吗?”
      “你们?”秽白皱眉,他转身,看见了两个和他一样的人类玩家。
      尤其是看见明显是未成年的荆山玉时,他平静的面容破碎了一些,扭头对怪物,语气很沉重,“你这是觉得我一个不够了,想多找两个母体给你生孩子吗?”
      怪物认真的倾听着秽白的话,一边将猎物放在他的面前一边解释道:“他们是听到了秽白的求救声,进来的。”
      秽白身形一僵,他有说梦话的习惯。本来以为这只怪物因为不满足他一个玩家给它生孩子的数量太少,所以抓了两个新的玩家来当替用母体。
      结果是他自己造的孽。
      秽白抹了把脸,跟怪物道歉。
      他怀孕了,受不得饿。既然它对他们没有想法,那就等他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等秽白吃完那一大块生肉,骆长亭和荆山玉已经快要睡着了。
      秽白走到这两个新玩家面前,伸手轻轻推了下他们的肩膀,“醒醒,我让大蜘蛛送你们出去。”
      骆长亭揉了揉眼睛,“等会儿,我们有个问题想问你。”
      秽白似乎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他直起腰,巨大的肚子愈发显眼。
      可能是这份负担太重,也可能是吃饱了累了。
      秽白坐在了他们俩面前,轻轻的说:“想问我愿不愿意走是吗?”
      骆长亭提醒了荆山玉,闻言点头,说:“你想走吗?”
      秽白一抬手,即将闹腾的怪物就安安静静的盘缩起来了。
      他说:“你知道一个男性诞生母爱是什么感觉吗?”
      骆长亭惊悚的摇头。
      秽白说:“那你知道被拐妇女被买家囚禁多年,生下很多孩子是什么感觉吗?”我现在就是那个妇女。
      骆长亭还是摇头。
      荆山玉也不懂,她就看着秽白,这个苍白的人类玩家。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我总觉得被拐的妇女生下了孩子之后,应该为了孩子留下来。”秽白状似回忆的说,“甚至去抨击那些说要弄死那些孩子的人的话。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而一位母亲生下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要为这个孩子负责终身。”
      哦,温室里温养的自私的善良,简称圣母婊。
      骆长亭感觉自己是个乌鸦脑,想什么灵什么。
      “直到我经历了这件事。”秽白的手抚摸上自己巨大都肚子,眼睛里有事骆长亭等人看不懂的复杂的情感,“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荆山玉问他:“你想逃吗?”
      秽白出乎意料的摇头了,他说:“你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吗?游戏一开始我就被人丢进这个洞穴里。不断的经历着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身为男人像女性一样受孕和生子的事情。”
      ……至少二十年。
      这些话他应该是在心底想过很多次,不然不至于这样流畅的说出来。
      二十年,长时间的囚禁,长时间的被强迫和孕育,足够毁灭一个人的人格和自我。极端压抑的环境下,很容易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或许换个用词,受害者会爱上囚困自己的罪犯,并将对方视作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骆长亭荆山玉俩人的关注点却转移到了另一个奇葩的点上——秽白怀孕多少次了?
      秽白:“……”
      可能是昆图塔的恶作剧,玩家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和已经度过的时间。
      这些年来,秽白的心历路程大概是——被强迫反抗——挣扎——恶心——心如死灰——绝望——躺平——享受——习以为常——渴望——习惯。
      “孕育期是六个月。”秽白算了一下,道,“我生了二十八次。”
      这样的话,他光怀孕就有了十四年。
      卧槽,这怪物NB啊。
      可能是让这俩人震撼的目光和震惊的表情刺激到了,原本心平气和的秽白突然脾气就爆了。
      但是这么多年的压抑,早就消磨的他的大部分情感,就算是生气了,秽白也只是呼吸声急促了一些。
      他就只是吩咐让怪物把他们丟俩出去,不容拒绝。
      “如果我们打通关了这个世界,你会恨我们吗?”荆山玉在被怪物捆好,准备被怪物丢出这里之前,问了秽白这样一个问题。
      秽白起身的动作一顿,他没有回头,他说:“通关这个世界的条件是‘杀死昆图塔的怪物爱人’,但是这个世界这么多怪物,你们怎么找得到昆图塔的怪物爱人。”
      秽白是刚开始进入游戏的玩家之一,所以他一定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只有从他这里,才可能搞到了正确的离开这里的信息。
      不枉他们铺垫了那么久。
      “不过你们要是真的通关了这次游戏,我可能会恨你们。”秽白往怪物的方向走去,渺小的身影走向怪物巨大的身躯之时,有一种莫名的震撼,“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通关这个世界。”
      “那我们能杀死这只怪物呢?”骆长亭则提出了另一个概念,他问,“你愿意吗?”
      秽白走向怪物的脚步一顿,或许是在迟疑怪物曾经救过自己,或许是他真的已经被这只怪物驯服了,也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疯掉而患上斯德哥尔摩导致他对这只怪物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情感。
      秽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说:“我要生产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询问过他们的名字。
      被丢出溶洞之后,荆山玉反问骆长亭:“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骆长亭却是一偏头,说:“不管他愿不愿意,那只怪物也快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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