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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嫂子忒美 ...

  •   入宫无门,都在这里杵着也不是事儿,反倒是徒惹旁人注意。

      郑星河留了一个心腹在宫门口守着,便先将郑夫人和容氏送回了将军府。

      走时三辆马车,回来马车三辆,然而车里的人却少了一个。

      回到府里关起门来,三位主子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定安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郑夫人缓过了胸中那口闷气,说郑星河:“甭搁我这儿杵着,我还死不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只在做事之前想想这阖府上下几百口子人,想想在边城如履薄冰的父兄,想想府中你那个才刚满周岁的侄子。”

      郑星河沉默了一瞬,颔首:“儿子省得。”

      郑夫人轻哼:“就怕你又被冲昏了头脑。”

      郑星河抿了下唇,躬身:“儿子告退。”

      郑夫人摆出了一副懒怠理他的模样,摆摆手示意他快滚。

      郑星河出了定安堂,隔着帘子听见郑夫人幽幽叹气,脚步一顿,旋即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将军府正院。

      *

      克己院后院,竹影掩着朱窗,遮住了朱窗里的光景。

      朱窗里,面容别无二致的兄弟一坐一站,相互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郑星河看着双生胞弟在那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端着茶盏轻嗅茶香,丝毫没有妥协意思,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心中一急:“我把他睡了。”

      郑三公子手一抖,半盏茶洒在手背上,烫红了一片:“你……”

      郑星河面不改色:“千秋盛宴那日在西山上,一时没忍住,提前生米煮成熟饭了。”

      郑三公子放下茶盏,甩了下被烫红了的手,咬牙切齿:“您可真行!我冒险替你入宫恭贺太后千秋,你竟是在西山上跟你的小相好打野战!”

      谎扯开了,郑星河便更没有顾忌了:“你嫂子忒美,我没把持住。”

      郑三公子险些维持不住他那世家公子的德行,冷着脸盯着郑星河:“你可快歇歇罢!”谁要听你说我嫂子美不美,你把没把持……等等……“我嫂子?”

      郑星河点头点的理所当然:“嗯,等你嫂子回来,我与他一块儿请你吃谢媒酒。”

      郑三公子嘴角抽搐,一句娘憋在嘴里到底是没骂的出来——到底是一个妈生的。

      郑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郑三公子,眼中深意分明——他可是你嫂子,你还是不肯?

      郑三公子抚着胸口,真·病娇地咳了一阵,自腰间解下半块玉玦砸给了郑星河:“必须等到子时之后。”

      郑星河拧眉,特别不乐意:“多拖一刻,你嫂子就多一分危险。”

      “你不拖,赔上的就是咱们阖府上下的命!”郑三公子被气红了脸,怼郑星河,“搁我说,你很是不必替你那个小心肝儿闲操心!他原修然那是什么人物?心有千窍,智有百计,他能吃得了亏?不是我瞧不起万俟仁,他顶多仗着手掌天下权把原修然困在宫里……不对……”

      眼见胞弟要醒过味儿来,郑星河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原修然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他孤身一人困在那皇城里,求助无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说着,郑星河回头看着胞弟,“凡事还是谨慎些为妙,免得事后追悔莫及。”

      郑三公子沉默了一瞬,抄起手边茶盏砸向了朱窗。

      蜜色荷花盏越过朱窗,穿过婆娑竹影,直直地砸向了匆匆往外走的郑星河。

      郑星河头也未回,反手抄住荷花盏,随手放在了石桌上,回头看着朱窗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食指与无名指紧扣,食指、中指和尾指指天,晃了三下。
      这是家中一切托付给你的意思。

      郑三公子于朱窗后,轻叹了一口气,暗骂了原修然一句蓝颜祸水,打遇上他,他家胞兄就神经了。

      *

      暮鼓声声,催着郑星河的脚步。

      这次郑星河自镇北将军府出来,没有骑他的踏雪乌骓,褪下了常穿的锦衣华服,身上只着了粗布短打,脸上遮着一张竹刻的面具。

      他踏着暮鼓声,如同融进黄昏里的影子,穿梭于巷道里,飞掠在屋檐上。

      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望见了巍巍的高墙。

      郑星河循着暗号寻到了留下守门的心腹,只一个眼神交流便知道原修然未曾出得宫来。

      宫门近在眼前,无情地隔断了他入内去寻觅心上人的路。

      郑星河遥望着那道宫门,身上的责任束缚住了他的双脚。
      圆润的指甲刻在掌心,印出了一排渗着血丝的、月牙形印记,淡淡地血腥气随着落日的余晖消散进了无边的黄昏里。

      似是天公亦在作美相助,浓郁的乌云遮了晚霞,掩了皓月,独留下浓浓夜□□惑着郑星河立时融进夜色里,去寻找他记挂着的人。
      然而,他并不能。
      但是,他特别想。
      郑星河指尖摩梭着面具的边缘,举棋不定。
      最终,还是盯着那道紧闭的宫门,站着没动——他必须等,不单是为了阖府性命,也是为了能更有效的寻到原修然。

      他从未如今日这般煎熬过,算是真真切切地体悟到了何为度日如年。

      好在二更过半时,郑星河终于等来了他等待“经年”的消息——露华宫中今日去了新主。

      郑星河压抑着胸腔里涌动的怒气与担忧,身形如鬼魅般飘出,悄无生息地越过高高的宫墙,朝着帝王的后宫而去。

      露华宫,是前朝惑主妖妃吴氏的寝宫,自吴氏被清了君侧之后便一直荒废至今。

      不是露华宫不够奢华堂皇,实是吴氏在那露华殿上死的太惨,临死前下的诅咒太过恶毒,后宫里的人心里都忌讳着。
      久而久之,这座宫殿自然便荒废了,成了比冷宫还要僻静的所在。
      素日里连巡逻的都比旁的宫殿少。

      不可否认,如此一处宫殿,着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宫墙夹道密如蛛网,好在底下人送消息来时一并送了地图过来,郑星河才算顺利地摸进了露华宫中。

      宫中名贵花草早已经重归泥土,成了齐腰长草的养料。

      宫墙上,岁月的斑驳磨灭了宫殿的奢华,只余下冷清瘆人的阴森。

      郑星河环视了一圈,跃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东偏殿的屋顶上。

      拿开瓦片并未费什么气力,然而,透过孔洞看见的景象却是让郑星河既怒火攻心,又血脉贲张。

      但见与这荒废宫殿之荒凉截然不同的奢华偏殿内,原修然横陈于宽大的凤床之上,脸色潮红,双眸迷离。
      一双玉白的手紧紧地握在一处,虚搭在小腹上,指背上已然被他自己掐青了一片。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么是万俟仁终于耐不住性子,将原修然绑了来;要么是有人欲要将原修然送上龙床,以谋取自身的利益。

      郑星河更倾向于后一种揣测,毕竟此“原修然”乃是陈媛,而非今上心心念念的原公子,不足以让今上巧取豪夺。

      郑星河跃下房顶,悄无声息地潜进内殿,俯身刚欲将人抱起来,动作却是一顿,旋即便无声地笑了开来——衣裳是原修然的衣裳,可这人并不是原修然!竟是他人穿了他得衣裳扮做了他。

      偌大的皇宫里,能够“以假乱真”的人,唯有一个原修齐。

      郑星河站在床边,垂眸盯着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的原修齐,压着嗓子问了一声:“他呢?”

      原修齐费力地撩起眼皮子,看着床边的人,慢吞吞地探出了手:“沧海?”

      郑星河身形一晃,避开了原修齐的手,又问了一遍:“他呢?”

      原修齐自嘲一笑,一双眼睛挂着雾气盯着郑星河,不肯开口。

      郑星河倒是不那么心急了,能让这张床上躺着的人变成原修齐,原修然此刻应该危险不到哪里去。
      原修齐目光里的情绪太过复杂,郑星河自觉鲁钝,并不很想看懂,只耐着性子等着原修齐开口。

      两个人在烛火摇曳的寝殿里僵持着,直至殿外传来了武富贵提醒万俟仁仔细脚下的轻语,原修齐才哑着嗓音说了一声:“霜华殿。”

      郑星河头也回地潜出了殿外,却也并未走远,趴在殿顶上,看着万俟仁醉意醺然地走向凤榻,殿中传出了暧昧纠缠的声音,这才朝着霜华殿而去。

      未近霜华殿,已有幽幽琴音入耳,琴音里似是道尽了哀婉忧愁。
      郑星河微微皱眉,翻过宫墙,但见院中梅林里有一如玉公子在抚弄琴弦,身畔有一婢女侍立,却正是原修然从前的丫鬟——春兰。

      琴曲过了九章,那公子终于收回了落在琴弦上的手,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天际,转身回了寝殿。
      殿中烛火相继转暗,当值的宫女内侍悄无生气地回了后罩房。
      郑星河这才潜入殿里去见那公子——让他心惊肉跳了大半天的原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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