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的反派哥哥们》封醉

106、第 106 章

　　之后去找谢毓的路上风修睿都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洛清冬觉得和他同处一室实在是折磨，便主动接过了驾车的活，对于灵魂是个现代人的洛清冬来说，驾驶马车是件很新奇的事，不过一会，玉素也出来了，跟洛清冬一起坐在外头。
　　“我们现在这样好像风大少爷的两个杂役丫头哦。”
　　大少爷坐在车里头，两丫鬟在外头驾车。
　　“洛清冬，在背后讨论我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大声。”
　　“我是正大光明地在讨论你好吗？”洛清冬提了提嗓子，“再说了，坐在车里享受服务的大少爷没有资格提反对意见。”
　　车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显然风修睿在与洛清冬又一次对线中落败了。

　　玉素靠在一侧，透过树影望着澄澈的天空，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觉得好惬意。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洛清冬在与玉素的接触过程中，逐渐发觉玉素所谓的动凡心，不是对凡间情爱的向往，而是对凡间烟火气的向往。
　　玉素也和她讲过她的过去，洛清冬不止一次会想，若玉素没有被风修睿捡到，而是被一对凡人猎户夫妻捡到会如何？也许玉素会有同她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也许日子过得不会那么富足但热闹，也许所有家长里短的事都少不了，可对动了凡心的玉素来说，一地鸡毛的生活许是比成为九天之上的仙人还令她向往得多。
　　该说是造化弄人吗？玉素不仅下凡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坐牢”，还惹上风修睿这个情债，洛清冬都不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了，玉素若是看开了便最好。
　　玉素的好心情连带着洛清冬的心情也变好，她下意识地哼起了歌，那曲子自然是那个世界的歌，但时间过了太久，她早已忘却了大部分歌词，只能不断重复哼着相同的曲调。

　　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到看望尚婉归来的谢毓后，洛清冬再次踏上了游历凡间的路，虽然这次没有肃晁陪着她，但她又多了四个同行的伙伴，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倒也挺好。
　　玉素自从选择脱离九天派之后就没有继续修炼的打算，所以她是他们四个之中最先像个普通人一样衰老的，虽然她明白玉素去世后会回到天上继续做她的望舒女神，可她望着玉素日益衰老的脸庞她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也许是过了几十年或是几百年，玉素终于走到了她作为一个凡人生命的尽头，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接受风修睿的示好，所以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只有洛清冬陪在她身边。
　　玉素年纪大了以后就不适合再远行了，所以洛清冬在山间建了一栋小屋陪着玉素过起了养老生活。玉素老了以后记忆力变差了许多，时常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到最后，她就连她也记不清楚了。
　　“清冬啊，你怎么还是我刚认识的样子？”
　　玉素已经忘记了洛清冬是龙，人的一生对于她来说不过须臾，百年时间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她们初见时的模样。
　　“我是龙，素素。”
　　“是这样啊。”
　　“可我老了，是个小老太太了。”
　　“素素就算老了也是最可爱的小老太太，在我心里素素永远都是我的宝。”
　　玉素老了以后反而更像个小孩了，时常会和洛清冬撒娇，洛清冬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她宠着她，即使像这样无意义的对话每天都会重复无数次。
　　渐渐地，玉素连话也很少说了，她这具身体已经灯尽油枯了，为了让她作为凡人玉素最后的日子好过些，洛清冬几乎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她。
　　又到了满月之日，玉素今日非要出门赏月，洛清冬也只能依她将她抱出去，玉素本就纤瘦，如近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玉素沐浴在月光下的样子很美，她望向月亮时眼睛总是明亮而澄澈的，玉素看着月亮，洛清冬则看着玉素。
　　“清冬，给我唱你一直唱的那首曲子吧。”
　　不知为何，洛清冬突然眼角湿润，调子哼着哼着也完全走了调，直到月亮隐没于渐白的东方，洛清冬才停了下来，她探了探玉素的鼻息，证实了她预感——玉素已经随着月亮一并离开了。
　　洛清冬摘了许多花，花上还有清晨的露水，她将花与玉素的遗体放在一起，放了把火一并将其烧了干净，火烧了好几个时辰，等最后一点余烬熄灭，洛清冬将她的骨灰洒向了大海。
　　做完这些事后，洛清冬才去找谢毓和风修睿。

　　谢毓注意到洛清冬此行回来只她一人，他脑海中不禁冒出个念头，似乎给自己最近的惶惶不安找到了原由。
　　“玉素姑娘，是仙逝了吗？”
　　“她回到月亮身边了，那晚是月圆之夜，月色真的很美。”
　　闻言，一直靠在窗边默不作声的风修睿蓦地红了眼眶，洛清冬察觉到了也不禁暗自叹息一声。
　　虽然玉素从未和风修睿在一起，但玉素永远都在他心里有一个最特殊的位置，求而不得的初恋是永远的白月光与朱砂痣，风修睿再也没有遇到过像玉素那样默默无闻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子。
　　只是玉素拒绝的态度太过坚决，风修睿也无计可施，只能体面地退出，而当初洛清冬玩笑似的一句话，她竟真陪玉素走完了一辈子，玉素也被她喊了一辈子宝。
　　风修睿从起初的不虞，到最后的释然，中间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时间证明他输得不冤，很多事风修睿自觉做不到像洛清冬待玉素那般。
　　洛清冬从未同玉素有过争吵，她对玉素有无限的包容与耐心，不仅如此，这种独一无二的重视是相互的，她们永远把彼此放在第一位，这种长期亲密无间的氛围培养出的是绝无仅有的默契，她们分享彼此间的秘密，又守护着共同的秘密，她们甚至都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风修睿以前觉得不甘心，自己只是做错了那一件事，为什么玉素始终不愿意原谅他，后来他想明白了，人是怕被比较的，比起永远懂她从不让她伤心的洛清冬，只那一件事就足够在她那判他死刑了。
　　“我能去看看她吗？”风修睿哑声道。
　　“恐怕是不能了，我已经将她的骨灰洒进大海中了。”
　　风修睿瞳孔微缩，心脏一阵刺痛，他瞪着洛清冬：“洛清冬你好狠的心，我那时的确做错了，我也为此悔过了半生，你为何要做得如此绝？竟然什么都不愿意给我留下。”
　　洛清冬理解他的崩溃归理解，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个黑锅，何况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哪里轮得到风修睿在这悲痛欲绝甚至来指责她绝情？
　　“你想太多了，玉素早就不在乎你到底有没有悔过，她不爱你，自然不会在意你的想法，我尊重她的想法，但不包括你的。”洛清冬叹了口气，“她说她想干干净净地离开，我自是遵循她的遗愿。”
　　风修睿颓废地垂下头，是啊，他不配，他想着也许自己在玉素心中也是有那么一席之地，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自欺欺人。
　　“你与其在这指责我，不如好好反思你自己，你本可以不错过她的。”
　　洛清冬摆摆手，她今日来此不是和风修睿吵架的，她想做的事也做完了，玉素也去世了，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让她再留凡间。
　　“我此次前来是来辞行，我该回去了，此去一别，就不知何日再见了。”
　　“殿下……”事出突然，谢毓一时没反应过来。
　　洛清冬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自保的能力总该有的吧。”
　　洛清冬已经把她会的全部教给他的了，不过大部分目前没啥用，毕竟她在原来世界是在尖端物理学领域摸爬滚打，她的专业知识对于这个时代实在是超前太多，就算想用也用不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把这些知识强行塞进了谢毓的脑袋里。
　　比起这些，对谢毓而言更有用的应该是洛清冬教他的法术，但半鲛对灵力的感知实在是弱，谢毓倒是勤勉万分，但结果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修炼这么多年还不如风修睿修炼一年的成果，不过谢毓最终是要同人类生活在一起，若他更像个普通人可能会更好些，洛清冬便释然了。
　　“成了半鲛怎么还露出一副不舍的表情？你这样倒是伤了我的心。”
　　谢毓依旧蹙着眉头：“殿下，半鲛并非无心。”
　　半鲛只是失去了感知那些强烈情绪的能力，并不是缺乏感情，谢毓依旧会感到欢喜或者难过，但那种情绪太淡了，只有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堆积起来，谢毓才能发觉，原来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对于亦师亦友的洛清冬，谢毓自然也是有感情的，谢毓终于体会到洛清冬当初所说的不幸意味着什么，无论是亲人、挚爱、朋友，于他而言都是生命的过客，越是刻骨铭心的感情越容易成为心上一道无法愈合的疤，谢筠、尚婉早已离世，而如今，他的心上又要平添一道名为洛清冬的疤么？
　　“殿下，真的一定要回去吗？”
　　洛清冬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抬手在谢毓的耳后留下一个印记，那个印记能让他自由能进出当初她设立的结界中。
　　“你也回去吧，回到人类之中，别让时间把你的心也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