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的反派哥哥们》封醉

79、第 79 章

　　谢毓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他左边闭眼假寐的少年，才转向晃荡着自己小短腿的洛清冬。

　　“四殿下……”谢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如此大剌剌地住进谢府，他都不知道洛清冬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了。

　　“你不乐意？”洛清冬故意打趣道，“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很懂规矩的。”

　　谢毓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按理说我们应该住在城主府，但我不想住在城主府。”洛清冬不甚在意道，“况且你们谢家本来就是他的眼中钉了，再碍眼几分又如何？”

　　谢毓语塞，一时竟无法反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被洛清冬的话说服，谢家又何须看慕容白的眼色行事，即使谢家并无僭越之心，慕容白难道就容得下谢家了？再说慕容白要是有真有那个本事，谢家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谢某还不知这位仙长如何称呼。”谢毓看向那位一直沉默着的少年。

　　“你叫他萧阳便好。”

　　“萧仙长？”

　　肃晁皱了皱眉：“萧阳便可。”

　　洛清冬笑着解释：“你也知道，我和师父都是假仙长，他不喜欢你把他和无定山那些修仙之人混为一谈。”

　　“那……”

　　谢毓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先不说萧阳这个名字真假与否，谢毓猜测大概率不是他的真名。既然他不欲吐露真名，那暂且先称他为萧阳，他与洛清冬假扮九天派的仙人，身份成谜，动机成谜，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两位似乎都非常“信任”自己。

　　“她只是在机缘巧合下选择了你，并非信任你，至于我不掩饰我的好恶是因为……”肃晁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淡漠地瞥向谢毓，“你还不值得我去欺骗。”

　　谢毓一瞬间因为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而有些难堪，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其实有些在意萧阳的话。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现在不把心中的疑惑挑明他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殿下，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谢毓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洛清冬略带怨怼地看了肃晁一眼，有点无奈，相处越久洛清冬对肃晁的性格就越了解，他对和自己无关的事还真是够毫不在意的，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应该稍微看点气氛吧，连徒弟的面子都不卖。

　　洛清冬叹了口气，收敛起玩闹的表情看向谢毓：“你问吧。”随即她抿出一个不露喜意的笑容，“但是你真的做好听到真相的准备了吗？”

　　她本来还不想这么快挑明，如果谢毓足够聪明他早晚能猜到，如果不够聪明，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所谓，反正不够聪明的人早晚都会成为一抔黄土。

　　洛清冬晃了晃脑袋，如果从这种角度看，他比肃晁似乎还要没有人情味一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有些无端地想到。

　　谢毓一瞬间后悔起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由于一直以来洛清冬大多数时间都是以孩童形象现身，唯一一次他见到洛清冬的真身时，她对他也是相当友善的态度。所以即使心中敬畏这位年幼的神明，他仍然觉得自己对这位神明来说应该是有些特别的，毕竟是神明选择了他，但是此时此刻他因为洛清冬的话怀疑起了自己对神明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肃晁的视线一直都落在洛清冬身上，听到她的话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便闭上了眼睛表示不再参与对话。

　　谢毓紧了紧拳头，真相再冰冷也不过是把他当做棋子罢了，对于强大的神明来说，一生无缘仙道的人类和飞禽走兽有何区别？

　　“殿下，我的疑问是，为什么是我？”谢毓最后还是选择问出来，“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其实不一定非要选择你，你不是第一个，也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个。”

　　洛清冬虽然一开始是以观察凡间百态的理由来到人间，但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不然那和旅游打卡有什么区别。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合适土壤去栽培她的种子，而谢毓就是她找到的种子之一，至于这颗种子能不能发芽，最后又结出什么果就不是洛清冬能够预测的了。

　　但遗憾的是，虽然她找到了一些种子，但她意识到现在并没有合适种子生长的土壤。在这个世界里，修道成仙作为一种主流思想可谓是支配着所有凡人的方方面面，无论是修仙者还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都很难逃开其影响。在这种主流思想的支配下，讲道理，洛清冬觉得人类能发展到现在这种科技水平都已经是奇迹了，至于什么技术爆炸、思想启蒙更是痴人说梦。

　　从她对凡间过往的历史来看，凡间这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间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即使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出现过几个猛男，但也没有彻底改变社会制度，甚至那几个猛男连和无定山抗衡的能力都没有。当然推进文明发展进程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做到的，更何况在这神仙妖怪遍地走的世界，相信科学才是反科学。

　　洛清冬在凡间走了一遭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数千年甚至数万年，只要修道成仙的思想依旧是主流，那么现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只是恰好途经此处，又在恰好让我碰见你在亭中独酌，正如我师父所言，我的确是在机缘巧合下选择了你。”洛清冬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人，会选择你也是因为你与那些人相比的确是有独特之处的。”

　　洛清冬沉默了半晌又道：“虽然不知道你如何看待我们，也许你会把这种选中看作一种幸运，但我要告诉你，这种幸运可能最后会变成一种不幸。”

　　谢毓惊了惊，有心思被猜中的愕然也有听到意外之言的惊骇。

　　幸运最后会变成不幸吗……

　　说到底谢毓对他们的来历其实一无所知，他们的强大超乎常人的想象，也许他真的不该探究太多，知道了反而心中更加惶惶。

　　洛清冬瞥了眼垂首正坐的谢毓，她既然选择种下了因，那么这个凡人的命运就和她联系在了一起，所谓因果循环，将来这份因果将来是会带来新生还是毁灭她也不知。

　　“虽然我选择了你，但你也有选择的权力，若你决定了，我再告诉你会面对的，不幸。”

　　因果、因果，都是劫数啊。

　　洛清冬侧头望向窗外，此时他们正经过闹市，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演绎着众生百态。她离开龙宫已有许多日，她这会突然有点想她的哥哥们了，即使她不愿和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牵扯，但所有人都处在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中，逃不开也躲不掉。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玩笑的话谁都没有心情再说，他们便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谢府。

　　谢毓虽然因为车上的一番谈话有些神思不属，但办事依旧妥帖，只是到了谢府，谢家家主谢长天并未让谢毓陪同，而是将自己的义子谢风推了出来。

　　洛清冬对谢风此人并无多少印象，只记得在城主府中有一个一直站在谢长天身边的青年，样貌称不上出众，洛清冬对他印象不深，但现在洛清冬倒是因为谢长天此举记住了这人，这个义子竟然比亲儿子都亲。

　　到了安置他们的住处，洛清冬就找了个理由将谢风打发走了，谢家的家事她不想掺和，入了夜，她就和肃晁潜进了谢毓所住的院子，谢毓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殿下怎么不走正门？”

　　“不想引人注目。”洛清冬意有所指道，“我还不想无端卷进家族纷争中。”

　　谢毓露出了然又无奈的笑：“殿下还真是细心。”

　　“不说这个，你和尚婉如何了？”

　　肃晁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洛清冬第一句话竟然问谢毓和尚婉的私事，他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成体统，先前洛清冬听墙角他便觉得十分不妥。之前她打听这些事尚且能当作为了还原真相，但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洛清冬，慎言。”

　　肃晁的不悦在洛清冬的意料之中，无论怎么说，肃晁作为青丘少主有他的底线和规矩。

　　洛清冬充耳不闻，继续道：“我之前一直在想尚婉所做的一切都太顺利了，明明计划充满漏洞和风险，却偏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洛清冬看了似乎真的一无所知的谢毓，叹了口气：“只是我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你和这件事无关。”

　　她原先是因为查尚婉而偶然知道谢公子，她起先对这个谢公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有了牵扯便不能视若无睹，若最后真要选择谢毓，有些事还是说开比较好。

　　“你不必紧张，只是为了彼此间的信任罢了。”洛清冬神色淡淡道，“所以没必要再演戏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都快把你自己骗过去了。”

　　谢毓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傲和自信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洛清冬并未立即回答谢毓的问题，而是先解了肃晁的疑惑：“师父你之前不是对有始无终的火灾之事耿耿于怀？师父想要的‘终’就在你眼前。”

　　“看来你是查到了别的什么。”肃晁很快就跟上了洛清冬的思路。

　　“也不能说什么查到了什么，只是那日你我分开之后我恰巧遇见了谢公子，谢公子一眼便认出了我非妖非人，我猜他应该是能感受到我们的气的。”

　　“难怪那日城主召他过来。”话说到这，肃晁也明白了，“看来谢公子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在我们第一次偶遇的时候。”